第十七章闺房养伤
李少岩不知昏迷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似是在空中飘来飘去。(看小说到网)一会儿看到霍小环从自己身边走过,任是自己千呼万唤,却是头也不回的远去了。一会儿自己又似是回到了李家村,在村前的小河里嬉戏玩闹,那不断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晶莹闪烁绚丽多彩。一会儿自己又似是迷路的小山羊,咩咩地叫着找不到回家的路。李少岩正感焦急,忽听得似是有人在远处喊着自己的名字叫着自己,那声音婉转轻柔,似是霍小环的声音。李少岩心中一喜,急急的叫道:“环妹,环妹,你别走你别走。”说着伸手一拉,正握住了一只纤纤小手。李少岩只觉得那只手光滑细腻,正要脱手而去,心中一急,忙睁眼看去,但觉得一束光线刺得眼睛生疼,周围模模糊糊,只隐隐约约看到有个少女坐在床头。正想睁大眼睛再去细细分辨,只听得耳旁那个少女轻轻一叹,惊喜的道:“少岩哥,你醒了。”李少岩凝神细看,眼前的少女正是田秀姑。田秀姑见李少岩醒来,忙将半碗药端了过来,轻声细语的道:“快喝下它。”说完用一柄小木勺搅了搅,一勺勺喂到了李少岩的嘴里。李少岩喝完药,抬眼四顾,见四周并无旁人。床前槅扇开着,阳光正照了进来,窗下有一妆台,台上放着妆奁之物,屋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李少岩见是一处闺房,不是自己客店的房间,心中觉得似是有些不妥。他刚想坐起身来,只是一动,就觉得胸中疼痛。田秀姑见状,忙抬臂扶着李少岩又慢慢躺下。李少岩看着田秀姑,一脸茫然的道:“这是什么地方?”田秀姑微微一笑:“这是我的房间,你在这里放心养伤就是。”李少岩有些歉意地道:“师妹,我给你添麻烦了。”田秀姑轻轻摇了摇头,凄然道:“少岩哥,你为我差点连命也丢了,怎能去说这种话呢。”说完,眼圈微微一红。李少岩见田秀姑难过,展颜一笑:“师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田秀姑见李少岩有意在逗自己开心,笑了笑站起身来,端着药碗,一抬布帘,走了出去。
李少岩见田秀姑守在自己身旁,看这情势是她一直在照顾着自己,心中很是感动。这时他又想到了霍小环。自己在昏迷之时,不知道她是否来瞧过自己?受了伤,她是不是也会难过伤心?自己和她是师兄师妹,她不会没有理由不来看自己,只是在昏迷时不知道罢了。她见我受伤,她也不会没有理由不伤心。李少岩想罢,心中稍稍一宽,似是放下了一块压在自己心口上的大石,立时觉得身上轻松起来。只是这个想法一瞬即失,李少岩只觉得心中隐隐又疼了起来。如今环妹早已钟情于郑师弟,见自己受伤心中难过也是瞬息之念,岂会像秀姑师妹这样放在心上?想罢眼前又出现了霍小环和郑一凡手拉着手下山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一阵酸痛。
正当李少岩暗自嗟叹,柔肠千转之时,门帘一挑,田秀姑又端了半碗药走了进来。他见李少岩神志比刚才又有所好转,高兴地道:“少岩哥,你可是昏迷了一夜才醒来。”李少岩“噢”了一声,开口道:“他们、他们都在客店么?”田秀姑一听,道:“是呀。适才他们来过,见你没有醒来就走了。师姐说过会还要来的。”李少岩一听,心中有了一些安慰。田秀姑又道:“少岩哥,你身上中了那贼人一掌,受了内伤,险些把命都丢了。是师父和我爷爷用内功轮流给你调理真元,治疗内伤的。”说完又从身上掏出一粒黑色药丸,说道:“师父走时给你留下了两颗自制的玫红九转续命丸,你已经吃了一颗,现今也把它吃了吧。”说着把药丸递到了李少岩的嘴边,李少岩张口吞了下去。顿了顿,李少岩开口道:“只是这一阵子,我却很难见到吴兄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田秀姑也是一脸的迷茫,沉思道:“是呀,师父这一阵子总是在藏头臧尾,不知道在弄什么玄虚。昨晚他见你受了伤这才没有走。”李少岩道:“那你爷爷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田秀姑道:“是呀。我爷爷问他,他总是不回答,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还说要让我们不要再跟着他了,各自散了回家。”李少岩一听,心中觉得有些诧异。田秀姑又道:“昨晚师父用内功给你疗伤,费了他老人家好大气力。他说那一掌重重的震伤了你的奇经八脉,奇怪你竟能挺了过来。少岩哥,你知道师父说的奇经八脉是什么东西么?”李少岩见田秀姑问得认真,只得答道:“这是人身上的脉络,不懂内功的人自然不会明白。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要是详加细说我也不甚明了。”田秀姑见李少岩这样一说,“嗯”了一声也就不再问下去了。田秀姑低头用木勺撩了撩药汤,觉得有些烫,便放在了一边,双手一支下巴,怔怔的看着李少岩,便不再说话了。李少岩见田秀姑秀眉微蹙,一动不动似是在想心事,笑道:“师妹,你在想什么呢?”田秀姑见问,抬脸一笑,沉吟半响,这才开口道:“我是在想师父的那句话。”李少岩一头雾水,愣愣的道:“哪句话?”田秀姑脸上显出了伤心的神情,低低的道:“师父说我们不能跟他一辈子,眼下就要我们散伙回家。我知道师父最是任性胡闹,可他这句话却没有开的半点玩笑。师父说这些年他也累了,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他说这话时神情委顿,似是大有隐情。”李少岩听罢,也觉得吴仲达小孩脾性,怎会说出这番不和性情的话来,心中更添惊异,开口道:“这是他昨晚说的话么?”田秀姑道:“是呀。我爷爷问他他也不说,我们做徒弟的更是不能问了。倘若、倘若你没有受伤,你和他既是兄弟相称,你问他,他说不定会告诉你的。”李少岩一听,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笑道:“一个人心中的秘密如果不想说了,任凭是谁他也不会告诉的。”田秀姑又道:“只是,只是……”话竟说不下去了。李少岩笑道:“只是什么?”田秀姑低头轻声道:“师父让我们散伙,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我会难受的。”田秀姑说到后来,声音竟有些哽咽了。李少岩笑道:“别难过,我会回来看你的。”田秀姑抬起头来苦笑了一下,凄然的道:“少岩哥不要说笑,我们村穷乡僻壤,要不是师父在这里,你们岂会呆上一天?”李少岩正色道:“你放心吧,我们师兄妹一场,我岂会忘记了你?”田秀姑勉强一笑,神色仍是忧虑。正当李少岩不知拿什么话来安慰她时,却见她抬头粲然一笑,竟笑得美艳如花、丽若朝霞一般。李少岩从未仔细看过田秀姑,如今定眼看去,却见田秀姑一笑之下竟如此之美,不由地看痴了。心中暗暗想道:平时只是注意环妹,如今再细看秀姑妹妹,其美丽温婉竟不在霍小环之下。正痴痴想着,只听得田秀姑道:“你怎么?”李少岩一惊,自知失态,忙掩饰道:“没、没什么。只是刚才你为什么又笑呢?”田秀姑接口道:“刚才我心思乱,什么也想不到。现今我想了一个好法子,却是极妙。”李少岩道:“那快说出来听听。”田秀姑兴奋地道:“你们只是嘴上说以后来看我,可若是怕我伤心敷衍我几句也没什么关系。其实你们不来,难道我就不能去么?我自己有腿,谁也阻挡不住的。我去找你们好了。”李少岩一听此话,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是个人人都可以想出的办法,何以到了她那里竟成了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妙计。他本想开口打趣她一下,可见她说得认真郑重,不忍心拂了她的那片心意,开口也附和着笑道:“是呀,这是个好主意。”田秀姑见李少岩称赞自己,心中更觉得高兴了。
田秀姑和李少岩正说得开心,忽听得门外有人说话,接着门帘一挑,霍小环、郑一凡和洪秀葵走了进来。
田秀姑一见忙起身去找竹椅木凳请他们坐下。霍小环朝田秀姑摆摆手,道:“你别忙,我们不坐。”李少岩见他们都来了,想要起身,只起得半起,拉疼了伤口,只得又躺了下去。霍小环见李少岩脸上微显痛苦神色,忙安抚道:“别起来,你伤得厉害,还需调养一些时候。”说完,回头朝田秀姑道:“玫红九转续命丸吃了么?”田秀姑点点头,道:“刚吃下。”霍小环“嗯”了一声,又转过头来,关切的看着李少岩,道:“少岩哥,秀姑师妹一直在你床前服侍你,有她在你身边,我也就放心了。”田秀姑一听,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霍小环的衣襟,笑道:“师姐,你快坐下。”李少岩乍一见霍小环来到自己身边,平静的心湖似是被大风一吹,又起涟漪,但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内息一滞胸口巨疼,忙闭眼凝思,心无旁骛,这才渐渐地缓和下来。
郑一凡和洪秀葵正欲向前说话,见李少岩突然一闭眼睛,似是不理睬自己,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霍小环朝郑一凡和洪秀葵摆摆手,轻轻地道:“让师哥好好静养休息,我们走吧。”郑一凡和洪秀葵点点头,掀开布帘,随霍小环走了出去。
李少岩虽在暗暗调理内息,耳朵却是灵便。霍小环说话虽低,但一字一句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他的耳朵里。只听得布帘嗒的一响,人已走了出去。李少岩知道霍小环走了,心头一痛,只觉得倍感失落。
李少岩在田秀姑精心照料下,身体渐渐恢复起来。几天后李少岩能下地行走了。田秀姑见李少岩恢复的极快,快活得像只小鸟。田在农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半个月后,李少岩的身体已大致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一段时期,李少岩始终没有见到霍小环他们,心中不免有些猜测。只是猜来猜去不得要领,也就不再费心脑力的去想了。只须静养几日等完全恢复了,再去见他们,岂不是更叫他们放心。
这一日李少岩在屋后的空地上走了两趟拳脚,只觉得畅快无比,精神饱满。突听得头顶上“叽叽”一声,抬头一看,见是一只麻雀展翅飞过,他童心盛起,俯身捡起一粒石子,飞指弹去,只打得那只麻雀羽毛四散,双翅折断,“吧嗒”一声掉下地来。恰好田秀姑走来看到,她“哎呀”一声,跑过来俯身捡起,放在手心里细细查看,埋怨道:“这雀儿小的可怜,它又没招惹你,为什么要打折它的翅膀?”李少岩只是一时兴起,伤了麻雀,他见田秀姑责问,不知该如何回答。田秀姑见李少岩不回答自己的话,早一溜烟的跑了。李少岩心中歉然,忙赶了上去。
李少岩见田秀姑捧回那只麻雀,用棉球蘸着清水擦净它身上的血渍,将折断筋骨处的羽毛再仔细剪去,上药包扎,做得细心周到一丝不苟,想起这些天来,她也是这般照顾自己,心中更觉歉然。此后几日,李少岩见田秀姑总是闷闷的,很少和自己说话,知道是伤了那只麻雀的缘故。虽自己几次认错道歉,总见她高兴不起来。那只麻雀在田秀姑精心照料之下,双翅很快好了起来,能慢慢飞动了。渐渐地雀儿也和她亲近起来,不再惧怕她了。李少岩见它常常“叽叽喳喳“地围着田秀姑飞来跳去,不是飞在她的肩头左顾右盼,就是落在她的掌心里用黑漆漆的小眼睛看着她,样子十分逗人可爱。
一天,田秀姑站在窗前,手上托着那只小麻雀,转头朝李少岩道:“少岩哥,这雀儿如今已经痊愈,我该放了它,让它自由了。”李少岩见田秀姑一脸的不舍,笑道:“师妹,你看它虽是好了,可也不展翅飞去,我想它也是舍不得离开你。再说你也没有把它关了起来,它一直是自由的。”田秀姑道:“蓝天大地才是它的家,只有到了天地之间,它才是真正的自由了。”说完纤纤小手朝窗外一扬,那雀儿“忒儿”一声飞了出去。见那雀儿在院内转了一圈,又飞回来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朝田秀姑叫了几声,似是作别,这才展翅飞去。
田秀姑见雀儿飞去,愣愣地看着窗外,似有无限心事。李少岩见她郁郁寡欢,安慰道:“如今它已经飞走了,就不要再惦念它了。”田秀姑没有回头,答道:“我没有想它。”李少岩道:“那为什么这样不快乐呢?”田秀姑回过头来,看着李少岩道:“少岩哥,这些天来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是怕你伤心难过,影响你调理疗伤。如今好了,这才敢告诉你。”李少岩见她说得郑重,忙道:“什么事?”田秀姑道:“就在前些日子,师姐和两位师哥已经离开这里,回归故里了。”李少岩一听此话,顿时呆在了那里。田秀姑道:“小环师姐离开时,留有一封书信,让我待你完全好了才可以让你看,如今既是好了,你自己看吧。”说完从身上掏出折叠仔细的一张白云笺儿递了过去。
李少岩心中难过,接过书信抖抖的打开,见霍小环在上面写道:
别矣少岩哥,数载一晃虽系弹指,然自识君面来,窃以为心有所系身有所归。不成想事之不谐造化弄人,奈何奈何。妹出身武门,亦系书香,诚不敢越规僭妄,自取其辱。前缘已尽,而今已矣。哥伤重体弱,实不便榻前滋扰,故寄言语尺寸之间,辞归故里。幸喜妹侍身旁,分我之忧,然见其勤恳忧虑实为知己。区区之意,还望垂察。妹携伴而行,切勿挂念。
李少岩看完书信,猛地转身跑了出去。他来到不二客店,见人去楼空,寂然无声,连那厨子也不知去向了。他伸手在木桌上一摸,触手处灰尘清晰可见。人已经不在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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