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个七天里,小华和他的伙伴们一直在学习着各种常见枪械的使用和维护技能,不光学到了许多枪械方面的知识,更重要的是他们从中渐渐明白了枪在战士心中的地位,也领悟到了战士与枪的那种超乎寻常的关系,并且通过不断地拆装对枪支也由陌生逐步向亲密靠近。小华的进步最大,他已经能够蒙着眼睛将一支81式拆卸并组装起来,现在的枪支犹如他身体的一部分,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使得他对枪的cāo控程度达到了一种细微由心的境界,这种感悟让他更加期盼着打靶场上的表现。
终于,在大家的盼望下,王参谋下达了去靶场进行实弹shè击的命令。
听到命令之后,整个夏令营全都沸腾起来,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盼得不就是这一天么,大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欢呼不已,赵伟光居然带头唱起歌来:“rì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迎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咪嗦拉咪嗦,拉嗦咪多来,愉快的歌声满天飞。一、二、三、四!……”
王琦嗤道:“这歌唱的是不是有些早了?咱们还没开始你就想把营归,要咒我们打不成靶怎么的?”
赵伟光一听,赶紧把歌停了下来,嬉皮笑脸地说:“嘻嘻,这不是高兴嘛,唱支歌发泄发泄,想来想去也就这首歌的歌词和打靶挨点边了,要不,你来唱一首合适的?”
王琦一寻思,除了这首《打靶归来》其他还真没有关于打靶的歌了,不过,她还是蛮横地说:“没有就没有,那也不能乱唱,这首歌要留到咱们打靶回来的时候才能唱。”
赵伟光不敢“抗命”,只好乖乖地答应:“行,回来唱就回来唱。”然后回头和别人悄悄地说:“哼,不让别人唱,还不是她想自己领唱……”
“关于打靶的歌怎么没有,这首《打靶歌》是你们以前没注意,”王参谋听到他们的争论,不由走过来道:“我唱个开头你们就想起来了:走向打靶场,高唱打靶歌。豪情壮志镇山河。子弹是战士的铁拳头,钢枪是战士的粗胳膊。阶级仇压枪口!民族恨,喷怒火。瞄得准来,打得狠一枪消灭一个侵略者!消灭侵略者!”果然,他只是了唱个开头,大家便想起曾经听到过这首歌,也跟着哼了起来。
王参谋是这次活动的领导者,他从一开始就带领着这帮孩子们参加各种学习,虽然中间的军训他因故离开,但从孩子们的jīng神状态来看,军训应该也取得了非常巨大的成功。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成长过程,王参谋看到同学们身上发生的改变心中也是十分欣慰,如今就要打靶了,而打完靶之后便到了结束这次活动的时候,想到了分手,王参谋的心中竟然隐隐的生出一丝不舍之情。
孩子们却是没有那么多愁善感,或许是顾不上,他们当前最着急的是去拿着真枪用实弹打靶,这也是他们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
靶场的待命区域里,王参谋身着作训服,头带钢盔,手上也有一支81式,他对着队列整齐、士气高昂的同学们喊道:“……稍息!同学们,现在就要进行实弹shè击了,你们的心情激动不激动?”
“激动!”
“嗯,是该激动,因为在你们之前还没有如此年龄的人用这种枪进行实弹shè击的,你们可能也是目前全中国年龄最小的可以参加实弹shè击的人,你们应该感到幸运和骄傲,因为你们打破了一个记录,而这个荣誉的正是由你们自己争取来的!”
欢呼!
“如今大家可以回想一下这些天来你们所受到的训练,设想你们没有经过那些学习,设想你们一来就拿到了这支枪,那么,是否与你们现在的状态是一样的呢?如果你们认为不一样,那么,又是哪一种状态更适于站在这里?这些问题我想你们心中一定会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在这里,我就想问大家一句:你们受得苦值不值?”
“值!”
“大家能认识到值,认识到之前学习的重要xìng,我很欣慰,这说明我们的良苦用心没有白费。当然,如果你们能从这些训练中感悟到更多的东西,有更多的收获,那将是对我们努力的最大肯定!我希望你们能够永远记住这些rì子,这是一段不平凡的rì子,虽然很短,但足以让我们去珍惜和回味一生……好了,我就不再说那么多废话了,同学们一定迫不及待了,咱们还是来打靶吧。”
又是欢呼!
“打靶按人与靶的活动方式分为四种:一是固定靶shè击,就是人和靶子的位置全都是固定的,这也是最常见的;第二是移动靶shè击,就是人的位置固定在一处,而靶子是移动的;第三是搜索shè击,就是要人通过一段地形复杂的路段,边前进边搜索靶子,并在靶子出现以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将靶子打中;第四是对抗shè击,这基本上就是用于特种兵训练城市巷战的方法,我们暂且用不到。今天,我们进行的是固定靶shè击。”
王参谋解释完打靶的种类,然后将手一挥,大声命令道:“立正!向右转!目标:shè击区,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同学们喊着号子跑步进入到shè击区。
shè击区域共有二十个靶位,可以进行卧、蹲、立三种姿势的shè击,靶位前是一片大约两百米宽的开阔地,靶子就在对面土质山坡的底部,有人手执小红旗在那边准备报靶。
“同学们,自动步枪的cāo作要领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至于shè击瞄准‘三点一线’的基本常识掌握起来也并不难,最关键的是要镇静,不能慌张,听候我的口令。现在,大家可以轮流到靶位去做瞄准练习,同时感受一下气氛,等到大家都能完全符合shè击标准以后,我们就开始发子弹。”王参谋在做了最后的说明之后,便发出口令:“前排同学,进入靶位!”
小华就在前排的同学当中,他率先冲向最左侧的靶位,然后其他的同学按照队列中的顺序一一进入靶位。王参谋看到八人全部就位后,向同学们大声道:“首先进行卧姿练习,我给大家作一下示范,你们注意观察我的动作要点。”
王参谋为大家作了一次卧姿的规范瞄准动作,同学们在仔细观察后也都跟着做起来。王参谋在随后的时间里一直是纠正大家的偏差,直到都能达到标准才换人。轮到第二批同学就容易了,他们在王参谋纠正第一批人的过程中已经注意到了动作要点,所以很快就达到了标准。
接下来就到了实弹shè击的时刻,这边发出了shè击的信号,报靶的人迅速隐蔽起来。虽然经过了之前的适应过程,但是当同学们领到十发子弹以后,心情还是十分紧张,特别是将子弹压进枪膛,大家的情绪也达到了顶点,有的同学甚至发起抖来。
王参谋见到这种情况,明白这是由于同学们对shè击过于期待造成的心理压迫,又加上以往接触过关于枪威力的描述引起了他们的敬畏感,所以才形成了这种心理失控的现象。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只要自己在他们面前示范一下,等他们亲自打过一枪之后就会彻底消除这种紧张状态。
王参谋温言道:“大家不要慌,有的人第一次shè击可能会出现一些紧张状态,这没关系,很快就会随着其他人的shè击而消除的。shè击其实并不可怕,而且还很刺激,只要你们打过一枪之后就会知道这一点,大家先看我是如何shè击的,然后有不紧张的同学可以进入靶位,按我的口令进行shè击。”
接下来王参谋便进入靶位,打响了军事夏令营的第一枪。
“嗒、嗒、嗒”,枪声清脆而不震耳,这让很多人减轻了紧张的情绪,有的同学甚至跃跃yù试起来。
“情绪稳定的同学现在进入靶位。”
随着王参谋的口令,大部分同学进入了靶位,让王参谋大跌眼镜的是,王琦居然也在里面,这很是让他感到意外,一个小女孩,胆子比男孩都大,倒也真当得起小华给她起得“假小子”的外号。这时王参谋又偷偷回头扫了一眼剩下的同学,就见这些男孩正都犹豫着往靶位走呢。看来,王琦的表现也给了他们一个不小的促进。
王参谋待到同学们全部进入了靶位,立刻连续下达口令:“检查枪支情况,设置单发状态,打开保险——瞄准靶子——开始shè击!”
“嗒、嗒、嗒、嗒、……”一阵清脆的枪声顿时响起在靶场上,一股淡淡的硝烟随之浮起,枪声停止后,王参谋又命令:“枪关上保险,起立,等候报靶!”
“由左开始,一号位十环、二号位两环、三号位四环、四号位四环、五号位五环、六号位两环……”王参谋看着旗语,向同学们报着shè击成绩。
“哇,老大好厉害,十环呐……”“你真烂,才得了两环……”“喂,有没有脱靶的?”听着报出的成绩,大家兴奋地纷纷议论着,感觉好刺激,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紧张。
“安静!安静!!”王参谋本想等一会儿他们就会停下来,可没想到大家却越来越起劲儿,只好出来喝止:“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除潘振华之外,大家都是生平第一次打枪,这第一次打枪同学们就取得了这样好的成绩,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首先是没有跑靶的,第二是没有空环的,这甚至比新兵的第一次表现都要好,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达到这种程度,说明你们很有当战士的天赋。我祝贺你们,希望你们再接再励,取得更好的成绩!”
同学们的成绩得到了肯定,心中无比的高兴,相互交流着鼓励的眼神。
王参谋见同学们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就逗趣道:“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人紧张了,我想,大概不会有了吧?”
王参谋这一揭短,让那几个落在后面的男孩面红耳赤,恨不得把头扎进裤裆里。
“既然不紧张了,那就使出全部的本事来打出好成绩,我看好你们!全体同学听令:进入靶位,打开保险,shè击!”
“嗒、嗒、嗒、嗒、……”
在此后的三天里,同学们又进行了蹲姿与立姿的shè击,枪是越打越顺手,大家的成绩全都直线上升,最突出的当数小华,他十发的成绩从来就没有低于九十五环过,被教官们惊奇地称之为“神shè手”,不过,对于他创造的这个成绩小伙伴们却都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在小华身上已经有太多的光环,大家对他实在是有些麻木了,现在无论是什么比赛,只要有小华参加,大家就没了兴趣。
第四天,王参谋又给夏令营增加了新的shè击项目——移动靶shè击。这个项目是同学们最喜欢的,因为这种shè击可以用点shè,一扣扳机就连发三弹,“嗒嗒嗒”,很过瘾。可是,打着打着大家就不过瘾了,原因是子弹太少,就十发子弹,原来是单发shè击,可以打十次,现在是点shè,只能打三次,一会儿就打完了,剩下的时间只能练习瞄准。这就引起同学们的不满了,晚上经过大家的议论表决之后,便一致推举小华去找王参谋交涉。
来到王参谋的办公室门前,小华喊了一声:“报告!”
王参谋正在端着一杯茶水看报纸,听到是小华的声音,就随口应道:“进来。”
小华进屋后先向王参谋敬了个礼,然后道:“首长,我受夏令营全体成员的委托,特来向您汇报情况。”
“哦,什么情况,很重要吗?”王参谋悠闲地呷了口茶水,用玩味的眼光看着小华,心里猜测着他的来意。
小华陪着笑脸道:“嘿嘿,也没什么,就是同学们想增加点子弹,您看行不行?”
“不行!”王参谋摇着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你知道吗?即使是新兵训练,每天也就十发子弹的基数,再多一发都没有,你们现在享受的已经是新兵的待遇了,就知足吧。”
“可是,现在进行的是点shè,十发子弹只能打三个靶……”
“不过瘾是吧?那依着你们多少才过瘾?”王参谋微笑着问道。
这句话是个陷阱!小华敏锐地察觉到,王参谋虽然像是在询问,但只要自己一提出要求,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批个落花流水,但是:“首长,我们组织这个军事夏令营的目的是与新兵不同的,我们的目的是体验部队的生活,学习军人的jīng神,最重要的是培养下一代接班人对军队的兴趣,所以,我想应该在同学们喜爱的项目上放宽松一些,这样有助于加强军队对同学们的吸引力,并最终影响他们对未来事业的选择。”
王参谋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华看了又看,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这样大的一个小孩竟然能有如此高的智慧,怪不得司令会如此的重视他,如果小华照此发展下去,将来他的成就能达到一个什么高度,还真的是让人期待啊。
“嗯,这理由虽然牵强,但也多少有些道理,这样吧,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给你们增加五发。”
“谢谢首长!”小华先谢过王参谋,然后又讨价还价:“首长,加上这五发才能打五个靶呀,能不能再多点?”
“别得寸进尺啊,十五发子弹已经是超标了,你还要怎么着,难道想打十个靶?不要让我太为难。”王参谋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墩,虎下脸来说。
“怎么会呢,这还不是您说了算。而且……”说到这里,小华做出一个神秘的样子对王参谋悄声说道:“我听教我擒拿手的沈教官说,上一次晚会您害他们在司令爷爷面前丢丑,他们正合计着怎么找算您呢,您不想知道他们准备用什么法子对付您?”
王参谋听了小华的话脸sè一变,刚想训斥,却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再给你们加六发,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你就不要再跟我玩花样了。”
“这怎么是玩花样呢,我这是为您着想,怕您吃亏。要论玩花样,我们怎么能比得过您哪。”小华话里有话。
“我,我怎么玩花样了?你说清楚。”王参谋有些sè厉内荏地喊道。
“哎,着什么急嘛,不过一点小事而已,还是糊涂点好,这事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说明白了那不显得没感情了嘛。”
“你,你都知道什么了?”王参谋坚持不住了,心虚地问。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在我们军训时搞了个金蝉脱壳,消失了几天而已。逃避就逃避呗,还找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借口,而且军训刚一结束就露面,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只要不是白痴的一看都明白,可那个人却还以为自己做的多高明似的,甜舌卖乖,好显摆出他自己才是最关心我们的人……”
“闭嘴!”王参谋恼羞成怒,气得用手点着小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我,你,你,你怎么能这样!真是不识好人心!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牟教官对你们减量!”
小华体谅地说:“哎呀,首长,您消消气,气坏了身体我可担不起。那些议论只不过是同学们在下面乱嚼舌头的,其实要让我说呀,您那是一片好心,是为了我们能更好地得到锻炼,如果您亲自负责我们的军训,您一定会狠不下心来,那样的话就达不到锻炼我们的目的了,是不是?”
“哼,知道就好!好心当成驴肝肺。”王参谋气哼哼地扭头不理小华。
小华却不计较王参谋的态度,仍然十分诚恳地说:“别人不理解您,我还能不理解么?您对我们好,关心我们,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而且会牢牢地记一辈子。”
“你……有这么懂事?”王参谋很怀疑:“那别人误会我你怎么不去解释?”
“您不觉得用语言来解释是苍白的吗?”小华振振有词地说:“我想,如果有一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您对我们好关心我们的机会,那多有说服力啊。”
“有吗?”
“有啊,眼前不就是现成的嘛……”
“好!每人三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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