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几万捻子一直被全部撵到三义镇西边三十多里地,直到天色全黑淮军再也没有办法追击,这才算是彻底结束。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有夜盲症,一到晚上什么也看不到,况且,就算没有夜盲症在天黑后也很难视物,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随便哪里都能看到点亮光,在镇子外的野地里,除非打起火把,不然真的是一点亮光也看不到。
淮军当然没有必要打着火把追击逃敌了,今天白天到傍晚的这一场大战收获已经极为丰富了。超过六万人的蓝旗捻军被击溃,当然,其中过半以上是临时搜罗来的普通老百姓,这些人在第二阵一溃败后就撒开脚丫子拼命逃走,早就溃散的不知所踪,至于捻军的战兵和骑兵则死伤很重,在不计后果的第二次进攻失败后,蓝旗捻军几乎把所有的精锐战兵都丢在了淮军的滑膛枪防线之前,侥幸没有被火枪打翻的,也很可能被刺刀戳死戳伤
袁甲三扼守临淮关时,也曾经收结省的团练与绿营等诸路兵马,给予各路捻子不同程度的打击,不过这只是在捻子并没有在根据地做战的时候,袁甲三再强横,也没有实力进入淮北深入捻子诸旗的根据地来做战。因为那样做会把捻子惹急,全旗上下动员起全部的力量来与入侵者做战,比如这一次淮军与蓝旗的生死大战。蓝旗之所以大败,一则是因为轻视淮军,觉得可以战胜,二来,就是张华轩的进军方向正好是蓝旗的顺义集根本,那是蓝旗的老巢,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样会使蓝旗丧失道义上存在的根基。在其余诸旗中折了面子,以后难以立足。
总之这一场大战的战果已经颇为丰厚,可以说是咸丰四年上半年到目前为止最漂亮的一场胜仗,与坐拥北方精锐和满蒙八旗主力的僧王和胜保相比,与抚福济相比,与陕甘总督舒兴阿相比,与提督军务地和春相比,与钦差大臣向荣相比。张华轩都要强过许多,这一场漂亮的胜仗过后,原本对他有些拥兵自重猜忌的北京朝堂,质疑的声音想必会小上许多。赞许夸奖的声音就会大上许多。
张华轩是坐火箭窜上来的,在朝中根本没有任何多年交往可以依托性命的大门子,也没有门生故旧与同年,没有宗族与地域关系形成的官场关系网。可以说他在北京地根基是一清二白,光洁溜溜。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没有诸多权力网的牵扯,出于各方平衡的考虑。反而没有人来主动找张华轩的麻烦。
咸丰四年六月地这一场大战后,张华轩带着淮军先下顺义集,然后一路上大张旗鼓逼近张乐行与龚得树、苏天福三人的主力。有鉴于蓝旗以全部力量。人数数倍仍然是惨败的结局。三个大旗主不敢与张华轩的主力会战,而是选择不继续围打州。而是全部撤往雉河集老巢,以逸待劳,同时多选精骑,沿途骚扰地战略。
三义镇一战后,捻军上下都对淮军的火器威力有了新的认识,好几万人冲七八千人,其实根本没有多少能近得淮军的身,冲击过程中被火炮轰击地极惨,进入火枪射程后,又被火枪威力覆盖,凭着血气之勇勉强近身的捻子被人再端着刺刀一冲,就立刻溃败。而马队,原本是捻军赖以生存的主力,因为战马没有经过特殊训练,在进攻地途中就有相当数量地战马受到惊吓,严重影响了捻军骑兵地战斗力,等骑兵近身后,因为战马受惊,重新整理队列,捻骑丧失了初速优势,加上淮军的火枪兵里平杂着大量地长枪手,骑兵又没得到步卒的有效支持,稍一接触之后,也是立刻溃败。
因为深知不是淮军的对手,捻军上层反而痛定思痛,选择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击淮军的后勤线,几千精骑活跃在淮军身后,虽然从顺义集到宿州,从宿州到淮安距离都并不远,可是这些地方几乎全是平原,一马平川最适合骑兵奔袭,淮军的火器威力又最仰赖于后勤,几经骚扰之后,淮军放弃攻打雉河集的打算,而是斜向转弯,到达临淮关,与和春、福济二人会合。
当时太平军西征主力犹在,庐州一带最少有五六万人的太平军精锐,再加上淮北捻子随时可能南下策应,所以淮军到达之后,清军声势虽盛,论实力还不是西征太平军的对手,向征性的攻打下肥西、舒城、六安
后,清军不再前压,而是与太平军隔着庐州一城,相
至此,淮军出苏北至北做战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三义镇大战早就上禀朝廷知道,自太平军军兴于广西,捻军作乱于淮北,清军尚未有如此干脆利落的大胜,一天之间,溃敌近八万,俘虏三万余人,当场斩杀一万七千余人,俘获战马一千余匹,其余军械物资无数……
这些东西张华轩并不需要,而是转手大方的送给了福济与和春二人,就是俘虏,张华轩也挑了三千多精壮,其余的也送了给两个满人大员。
再加上舒城、六安、肥西等地的做战所获,淮军止留小半,大半却白填送给了福济等人,如此一来,张华轩在北各处名声大好,福济与和春挤走了袁甲三等人,原本都是眼高于顶之辈,等闲汉员根本入不得他们眼角,倒是张华轩一入北,屡有斩获,偏生为人谦逊,上表之时总要提及抚和春与钦差提督和春两人,再加上奉送了大量战利品给北其余各部清军,连那些小城的团练都很沾了些光,这样一来,整个六月到八月,张华轩在北的官声大好,声望之高远远在曾国藩等人之上,北京各方势力的大佬,也以拉拢张华轩为首要之事。
因为有淮军撑腰,原本缩在临淮关不敢动弹的福济等人也提兵西进,与张华轩的淮军一起,在舒城等地布置开来。
八月的北仍然很是闷热,福济与和春一进舒城,先行选好了驻跸之所,福济住在学校,和春身份高上一等,自然住进了州衙,两个一个是新任抚,一个是钦差大臣,仪仗随从甚多,两个满洲大员一进城,把地方不大的小小舒城挤的水泄不通,人仰马翻闹腾了大半天,才算安顿下来。
张华轩比两人更先一步到此,抚境安民料理政务,淮军将士不得入城,驻守在城外,可惜他位份很低,约束得了自己约束不了和春等人,只是这么着一来,在有心人眼里,两边一满一汉的统兵大员,其带兵理民的高下立判,张华轩在北士绅眼里的形象,不免得又高大了几分。
因为张华轩先进城一步,算是半个地主,等和春等人安顿下来,便立刻命人派帖子,邀请这两个大员来自己的住处赴宴。
换了普通的汉员,两个满洲大员自然不放在眼里,不过张华轩现在是红透了的按察使,加布政使是题中应有之意,调派出去做巡抚只怕也很有可能,爵位与世袭位是免不了的,再加上之前的恩赏,任是谁都知道,在当今天子眼里,只怕张华轩比很多满洲大员都更加重要一些,帖子一到,两人便都将帖子退还,然后都答应赴邀。
张五常虽然已经是淮军中军营的帮统,不过这一类的事情仍然是他的职责,得到两人回信之后,便立刻回到张华轩住处禀报。
张华轩的住处是城中士绅的一处院子,打扫了住将进去,小小三进院子住不上太多人,只张华轩与沈葆带着十来个幕僚夫子,再有几十个戈什哈住在院中,因今天要宴请贵客,特意儿让人从肥西请来了几个名厨,然后又在四乡搜罗购买菜蔬,有些事竟是张华轩亲自料理,颇让沈有些看不过眼。
“振岳兄,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哈哈。”
张华轩打着哈哈,与沈葆敷衍,一边又笑道:“不过我可不是说他们两位是小人,只是满人亲贵难打交道,我也难啊!”
沈葆苦笑摇头,张华轩说到最后,语意诚挚,沈葆想想此人班底根基,确实也不能如自己一般随意,当下只得勉强道:“那大人在此料理便是,下官却要先行告退。”
以他的身份地位,现在在淮军中参赞军务还说的过去,若是让他也与张华轩一起迎接大员,总觉得拉不下自己翰林学士这张脸。
“不不,振岳兄请留步,今天不止是请两位大员,还有舒城、肥西、桐城、六安等地的团练,等淮军一走,这些地方必不能为朝廷所有,他们中尽有些人才,我想把他们并入淮军之中,以咱们淮军的威名,想来这些小地方的团练也会答应,请振岳兄与我一起挑选人才,如何?”
沈葆摇头道:“北也没听说有什么人才……也罢,就与大人一起看看便是。”猜猜看,是哪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