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所有僧侣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到了舍利塔黑洞洞的门口上。
“不可能,一定是幻听!”
“他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鬼啊,我见鬼了,啊……”
“我是不是在做梦?一定是这两天没睡好,不行,我要去睡觉了!”
……
僧侣们各种难以置信,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惊恐不安,有人仰天傻笑,有人很拍自己脸颊,有人抱着铺盖就要打地铺了……
没人相信项恭能活着从地宫里走出来,这甬道吞噬了多少宵小之徒的狗命,从来就没人能进了甬道,还能走出来的!
除非项恭根本就是鬼神,要么就是妖魔,只要是凡人,就绝不可能活着出来。
项恭看大家这么热烈地欢迎他出来,立刻笑逐颜开,挥手跟众僧告别,“地宫内果然别有洞天,谢啦各位,项恭我先走一步啦,哈哈!”
要是他这一脸泥巴和血污能给清理一下,这个场面还是比较完美的。
原来,在地宫中室内,项恭看头顶巨石摇摇欲坠,手却被石门卡住,情急之下,却发现原来卡住自己手的凹陷处,竟然分外眼熟。
人在情急之下,尤其是生死关头,反应总会有特异的提升,甚为灵敏。
项恭立刻就辨认出来,这根本就是那大铁锁裂成的其中一块儿么!
灵机一动,立刻从无限存储空间中取出那一块,往上一按,果然严丝合缝,然而,石门还是没有半点儿反应。
不对,其他的铁锁碎片一定也有用,项恭只听头顶巨石又是一声闷响,浑身一颤,额头立刻冒出了汗珠,没几个呼吸就汇成一道道汗流,顺着通红的脸颊,流进了脖颈。
巨颤的双手,在石门上一通乱砸,嘴里还神经质似的念念有词。
“没事的……死不了……快点儿啊……不会有事的……我可是有系统的人……靠,在哪儿啊,快点出来……啊……”
这一通念叨中,其余三个凹陷终于纷纷显露出来,项恭大喜,按上一个,头顶再响。
按上第二个,头顶落下碎石无数,万幸没有太大的砸在项恭头上。
第三个刚一按进去,头顶的巨石似乎终于支撑不住,电闪雷鸣般朝项恭头顶落下。
“啊……你给我开!”
一声怒吼,项恭合身扑上,用尽全身力气,才将石门拉开一道刚好够项恭通过的缝隙,然而巨石马上要砸在项恭头上,项恭一俯身,只来得及钻出大部分身子,眼看一条腿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啊,不……要……啊……”
项恭一声痛吼,只听一声闷响,闭着眼睛,等待短腿之痛袭来,碎石擦着他的脸颊飞出,带起一溜血花,项恭一痛……
咦……腿……痛的不是腿?
睁开眼睛一看,巨石竟然被微微拉开的石门险而又险的支住了,只有那么一点点,项恭甚至看到了石门在龟裂。
猛地一抽腿,跑出两步,便再没有一丝力气,项恭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巨石也在一声巨响中轰然落地,碎石乱飞,烟尘弥漫,石门化为糜粉。
浑身湿透,都是冷汗,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听使唤,双手砸石门留下的伤口,汩汩地流着鲜血,脸颊上碎石割出的伤口,微微张开,冒着血沫……
然而这一切,项恭都恍若未觉,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眼前是轰然破碎的石门和终于落地的巨石,项恭狠狠地抹了把脸,弄得被碎石灰屑糊满的脸,又多了几道模糊的暗红。
“呼……呼……呼……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项恭竟然癫狂地大笑起来,好像碰到了天大的喜事,又好像绝处逢生的庆幸。
“项恭……呜呜……项恭吓死我了……”
紫霞的哭声,让项恭缓过神来,“我又没死,流什么马尿?别哭了,哎呀……”
“可是,刚刚喊项恭,项恭都不答应,吓死紫霞了,呜呜……”
“你喊我了?”项恭疑惑,不过他也没时间纠结紫霞喊没喊他了,更顾不上解释。
巨石落地后,虽然好像地宫的震颤停止,但甬道内顶却依然不断有石块坠落。
项恭鼓起最后的勇气,奋起最后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着甬道外跑去。
马上跑到第二道石门边了,项恭的身形却忽然一顿,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掉头朝支离破碎的地宫中室跑去。
顺手抄起那对手链,看也顾不上看扔到了无限存储空间里。
只是顾不上回头的他,没看到自己离开时,身后的一切都在像电影回放一样地慢慢恢复如初。
铺满钱币的甬道里,所有的机关都好像消失了一样,项恭慌不择路,竟然也没触发任何一个。
顾不上收拢地上的钱币,顾不上抠那镶嵌在第二道石门上的十三枚纪念币,只剩玩儿命逃跑,只剩粗重的呼吸,只剩上气不接下气的剧烈心跳。
终于,项恭还是逃出来了,才有了上面众僧侣歇斯底里的一幕。
项恭跟众僧侣告别,法门寺的和尚们竟然都没看上一眼,甬道的绝命神话被项恭打破,众僧侣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然而,总是有心思坚韧之辈,总能在这样的时候,还保持清醒,方丈就是这样的一个。
“抓住他……”方丈甩着长须大喊,却发现自己说的话还不如放屁更引人注意点儿。
咬牙切齿地看项恭猴精猴精地开始加速跑,边跑还边狂笑不止,方丈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啪啪啪……啪啪啪……”
别误会,这是方丈在扇耳光,他很了解,歇斯底里之人,必须下重手才能唤醒,于是上去对众僧就是一人一耳光,众僧侣果然瞬间清醒。
“还愣着什么?赶紧给我追!”方丈痛吼,众僧侣手忙脚乱,连滚带爬朝项恭逃离的方向追去。
长脸和尚落在最后,问道:“方丈,您没事儿吧?”
方丈一手捋着长须,一手背在身后,紧紧捏着肿成熊掌的大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没事,快追!”
长脸和尚这才急忙离开,加入了追击队伍。
然而,跌跌撞撞追到山门前,除了累瘫在地的和尚和断断续续的血迹,连项恭半个鬼影都没追上。
忽闻山门外一声嘶鸣,长脸和尚这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果然,又听项恭那可恶的声音传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项某人走也,勿须远送,哈哈……”
狂笑着,项恭转身拨马,绝尘而去。
法门寺众僧侣怨声载道,项恭狂笑声犹然在耳,长空上层云万里,夜幕下长庚东升。
话说玄奘和两个孩子,正面色悲戚,坐在破屋里守着中年男人,忽然听到外面马蹄声渐近,立刻冲出门外,只见东天泛白,旭日跃跃欲试,就要跳出地平线。
地空交接处,一人一马,迎风狂奔,马上人影,摇摇欲坠,却倔强地撑住,不肯落下马来。
三人咬着嘴唇,紧紧握着拳头,心中默默祈祷,“是他,一定是他……”
可马儿旋即来到近前,却没有停下的样子,三人一愣,这人衣衫倒颇为眼熟,可这面目……
黑漆漆,暗红色狰狞恐怖,乱糟糟,整个人似从泥土中钻出,项恭,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三人神色暗淡,失望至极,低头转身就要进院子,却听“噗通”一声,吓得三人扭头去看,只见马儿四蹄不安地躁动,马下那人挣扎了两下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朝三人晃了过来。
“快,给我点儿水!”那人说道。
天光陡然一亮,旭日已然冒出了头,晨光照在那人脸上,虽然满是血污,但眉目间依稀可以分辨,不是项恭是谁?
“施主,你终于回来了,这几日来,我与两个孩子每日翘首以盼,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看两个孩子多高兴,他们都知道,你回来了,他们的爹爹就有救了,是不是?哎呀,施主为何不……”
玄奘喋喋不休,项恭早知道是这样,痛悔自己怎么没死在半路上?
“闭嘴,他妈的给我水,我要水……”项恭声音沙哑,一路上攒辔而行,别说吃东西了,水都没喝过一口。
玄奘被吼的一哆嗦,急忙去提来一桶水,项恭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桶里。
冰凉的水,刺激着他头上每一处伤口,项恭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咕咚咕咚直接扎桶里喝了起来。
脸上的血污,顺手一抹,立刻显出本来面目,抬起头来,对着目瞪口呆的玄奘和两个孩子,憨憨地笑了起来。
“等我马上换药!”
项恭说完,立刻联系紫霞,“任务完成了,快给我月光宝盒。”
“额,项恭,有件事得和你说一下……”紫霞满脸的尴尬。
项恭对着玄奘和两个孩子笑了笑,示意他们一起去中年人那里,待会儿好直接救人。
听紫霞还要说别的事儿,立刻笑的有点儿尴尬了,暗暗对紫霞道:“现在不是调皮的时候,快点儿帮我完成任务,我急着救人呢!”
说着,已经走到了中年男人身边,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张开了眼睛,疑惑地看了看玄奘,玄奘笑道:“昨天晚上醒过来的,只是一直没说话,刚刚我还试过,有呼吸呢!”
正说着,却见中年男人竟然腾一下坐了起来,两个孩子惊喜万分,玄奘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项恭却看到中年人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笑道:“要感谢我,一会儿再说,先救你要紧。”
刚说完,项恭的脸色巨变,瞬间铁青一片,大吼道:“你说什么?”
玄奘和两个小孩儿被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项恭,他,他这是抽的什么风,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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