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菊辰身子微微战瑟着他紧紧地握住病女一只手点头道:“白姗!你放心你是为我好我怎会不知情从明天之后我永远不再作了。”
病女笑了笑妩媚地瞟着他道:“真的?还有那身狼皮也丢了吧!一个男子汉行事要光明正大装成一只狼干什么呢?真难看死了!”
袁菊辰脸色涨红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却默默地点了点头。谭啸在窗外心中暗暗赞佩这病女的见解高洁同时更钦佩袁菊辰为爱的牺牲。只见那病女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你喜欢狼因为它们救过你你也懂它们的话;可是它们到底是凶恶的野兽而你是可爱的人。在我的眼睛里人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比你更英俊了……菊辰!我真爱你!”
袁菊辰脸上掠过了一丝微笑紧紧地摇了一下她的手把病女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脸上目光之中闪着兴奋、羞涩、伤心的泪光。
“白姗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病女现出一个令人难以觉察的微笑:“还有呢!你听着!”
她又咳了几声袁菊辰忙倒了一杯茶小心地捧给她病女轻轻呷了几口摇了摇头菊辰放下杯子又坐在她身边微微轩眉道:“你慢慢说我听着就是了!”
少女点了点头两只手摸着他的领口为他把领上的那个扣子扣上。她凝着眸子轻轻地说:“你年纪还轻沙漠里不是你永远停留的地方我死之后你答应我离开这里到中原去!”
她脸上没有伤感却带着微微的笑容;可是袁菊辰却禁不住落下泪来。
病女拿着一块手绢轻轻地为他擦着泪一面笑道:“傻哥哥人总是会死的你看我这个样子……”
袁菊辰摇头大声道:“不!不!你绝不会死我也不会去中原我在这里陪你住一辈子!”
病女嘴角带着惨笑收回了手微愠道:“我给你说正经话你怎么老是不听呢?”
袁菊辰低着头讷讷道:“我也是说正经话万一你要是真死了我也陪着你一块死我绝不一人独自离开沙漠!”
病女忽然怔了一下她脸色倏地一阵惨白张大了眼睛颤抖地说:“你说……什……么?”
袁菊辰毅然抬起头苦笑道:“白姗你自己要想开一点万一你死了我决定溅血在你床前表明我对你的爱心。”
他才说到这里忽见那病女向后一仰整个身子睡了下去她口中颤抖地道:“菊辰!你……”
袁菊辰不由大吃了一惊吓得脸色铁青惊慌地叫道:“啊……白姗……你怎么了?”
病女拉着他一只手抖颤颤地坐了起来用乞求的口吻喘成一气:“快收回你的话快收回去……”
菊辰吓得点头道:“好!好!我收回我收回你……好一点儿了没有?”
病女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逼迫着:“你快答应我等我死之后你必须要离开沙漠。你不许为我守身不娶你当面誓!”
菊辰脸色骤变冷汗直下他双手握着病女一只手双目下垂落泪道:“这太残忍了!白姗请你原谅我我不能!”
看到此窗外的谭啸一颗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真想不到这一对恋人竟会有这么坚贞的恋情。而令他更惊吓的是这时候他看见那病女一只手伸到枕下竟摸出了一口短短的匕只见她双手一合白光闪处这口匕竟自拔出了鞘。谭啸还不及张口只见眼前血光一闪那病女惨叫一声鲜血溅了一床!谭啸不由口中大叫了一声腿一软差一点儿摔下房去。
这时袁菊辰猛然惊觉吓得狂喊了一声:“白姗……啊……”
他猛然把那病女的手向外一拉那口白光耀眼的匕落在了床上。
可是鲜红的血如泉水似的由那少女前胸狂喷了出来!袁菊辰吓得一个翻身跌倒在床前他脸色吓得一片青紫大哭道:“白姗……狠心的白姗……你真忍心……啊……我们一块去吧!”
他猛然拿起了匕可是就在这时那病女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颤抖地按着他的手沙哑地喘道:“哥哥……你不能死……你快答应我离开沙漠到中原去……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快……快……”
袁菊辰大声哭道:“白姗……白姗……你好狠心……我怎么活下去啊!”他忽然站起来大喊:“春容!春容!快来啊……啊……妹妹!”
可是那病女一只手却紧紧攀着他的颈项不许他离开一步。袁菊辰双手把她抱出了被子紧紧地搂在怀中用断肠般的声音说道:“天……天啊……我可怜的白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病女唇角已流出了血她紧紧地抱住他喘道:“你快答应我菊辰我不行了你好狠心你……”袁菊辰大哭道“妹妹我答应你我答应……可怜的妹妹!”
这时那叫春容的女憧由隔室跑进来她吓得颤声尖叫着全身抖成一片袁菊辰跺着脚道:“快!快!去拿刀伤药!快……”
春容转身尖叫着跑出去。
这时袁菊辰双手慢慢把她抱起来想把她放在床上;可是那少女却仍然抱住他不放她口中沙哑地说:“好哥哥……好哥哥……我爱你……爱你……爱你……死了也爱你!别放下我!”
袁菊辰呜呜地大哭了起来。忽然他听见窗外也传进来一片唏嘘之声像是有人也在哭泣可是到了此时他已无心再管这些了。
他整个的人、思想几乎完全崩溃了。
他跪在血红的地毯上仰头呜呜地哭道:“天上的大神请你救救这可怜的姑娘吧!她舍弃了荣华富贵来到沙漠她所追寻的只是我这份平凡的爱!啊!天神!我愿以我的生命相抵偿请你救回这可爱的姑娘一条命吧……大神!大神!”
他拚命地叫嚷着可是天上的神却没有答应。他因此更大声地悲恸地哭了起来。
倒是那垂死的姑娘或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吧她竟变得异常的宁静她在爱人的怀里笑着:“傻哥哥那是没有用的神仙是不会管我们的……菊辰!我死了好要不然也会把你拖死的……春容告诉我说你为我已经好几夜没有睡觉了……我……我……不忍心……”
袁菊辰哭着大嚷道:“春容胡说……你不要信她……”他大声呼唤道“春容!春容!”
就在他站起来唤春容的时候他觉得对方的一双手猛烈地颤抖着;而且冷得可怕。他立即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大声叫道:“白姗……白姗……”
他紧紧地抱拚命地摇可是他的白姗却再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了。
她最后的回答只是用她那冰冷的唇紧紧贴在他的脸上。
袁菊辰用力地把她举起来颤抖着放在床上。那少女已经香消玉殒了。
他的腿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床前;然后把头埋在厚厚的溅满了鲜血的被子上用令人汗毛耸立的哭声大声地恸哭起来。
当那断肠似的哭声由窗内传出时谭啸再也不忍看下去了。
其实他早已是一个泪人了如非亲眼看见这幕血剧他真不会相信人世之间竟会有这么悲惨的结局。
当他黯然神伤地离开了窗口时窗内另一个人的哭声也由里面传了出来那是春容的哭声。
谭啸真是大大地后悔真不该多此一举自己好好的觉不睡来探听人家的隐秘结果陪着人家哭了一场。
他叹息着一面流着泪向自己睡处走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凉风直向自己后脑袭来!谭啸乃久经大敌之人当时倏地一个转身却见一条人影“唰”的一声反弹出两丈以外。这人身形极为灵敏起落之间如兔起鹘落。
谭啸冷笑了一声一压双掌用“八步赶蝉”的轻功绝技三起三落已扑到了这人身前他口中低低冷笑道:“朋友!你稍留一会儿!”身形一矮施了一招“搂膝盘打”直向对方小腹上贯去。
黑夜里那人长笑了声:“好小子!你是想打死我吧!”
他身子倏地向后一仰如同一只大马猴似的翻了个身。
谭啸的双掌贴着他小腹滑了过去。可见来人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就在谭啸这一招走空之下他一抖双臂用“潜龙升天”的招势整个身子腾了起来由谭啸头顶上掠出去口中低声冷笑道:“高明!真高明!”
口中这么说着却如同一溜青烟似的直向那丛生的竹林中纵去。
谭啸不由心中大怒想不到自己来到沙漠竟连番遭遇劲敌。袁菊辰固然是先敌后友可是在动手过招上自己竟也是丝毫没占着便宜。此刻又出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怪人。
因为天黑这人身子又矮身形又快虽然递了三招两式却连对方什么模样也没有看清。偏偏此人口齿无德又出言讥讽了一句谭啸不禁大怒自忖体力充沛所以决心要和敌人一决雌雄。
当时一言不腰部着力施一个拧势用“旋风滚鹫”的姿势跟在这夜行人的身后猛袭了过来。
这夜行人似是没想到谭啸竟然有此功力不由吃了一惊再想逃走可是来不及了。
谭啸身形一够上竹梢一声不响一错双掌用“龙行乙式”向外一抖双掌上挟着两股劲风直向这夜行人后心击去!
他这种掌力运用得劲猛力足不要说来人为他掌力打实了只怕为他掌风扫上一下也能终身残废。
那夜行人哪能不识得这一式的厉害。他本来还想隐蔽身形可是这时候却不能够了。
只见他身形向前一趴如旋风似的一个疾转与谭啸已是脸对了脸。
就在这一刹那谭啸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原来这人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银银眉一双三角小眼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不共戴天的大敌之一白雀翁朱蚕。谭啸陡然看到他不由吓得一呆。
白雀翁朱蚕身形转过一双瘦掌却用“醉倒斜阳路”的打法猛地向外一推!四掌交接之下那竹枝吱吱哑哑一阵密响二人都如同橡皮球似的倏地飞弹了起来向三丈高矮的地面上落了下去。
谭啸心中充满了怒火这一对掌之下虽觉得双手齐根酸痛;可是瞧见对方那种飞腾之势足见自己论掌力虚实并不见得输他多少。顿时胆力大增决心在这静寂之夜把这元凶大恶予以剪除。
可是他内心却有一个极大的顾虑朱蚕既然来此那剑芒大师、晏星寒、裘海粟定也来了。如是这四个老儿齐集至此自己要想逃得活命可真是难似登天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到昔日两度亡魂的可怕经过只觉背脊中丝丝向外冒着凉气。
白雀翁面相既现也不再掩饰自己了他怪笑了一声:“谭啸你居然来到了这里可见朱爷爷的见识不差。来!你随我出去这是人家住的地方我们不要打扰人家你敢来么?”
他说着伸手在空中连连招着。谭啸不由用力跺了一脚:“姓朱的你休欺人太甚上天入地谭啸随你就是!”
他口中这么说着怒火已充满了胸膛顾不得朱蚕会施什么阴谋诡计当时一拧腰用“燕子三抄水”的绝技起纵之间已到了白雀翁跟前。
朱蚕怪笑了一声:“小子!真有种你跟我来!”
这位昔日绿林中的怪杰在轻功提纵术和巧打神拿功夫上已浸淫了数十年的功力举手投足间功力毕现绝非一般沽名钓誉之流可以比拟。
他满心打算着把谭啸诱至远处漠地;然后再施辣手把对方毙于掌下就可回去交待了。却没想到一些事情常常会生意外。
白雀翁出言讥讽之后猛地腾身想掠过眼前一片竹丛即可到达刺树的围墙边缘可就在这时一声清叱:
“打!”
迎面一蓬金光一闪夹杂着刺耳的破空之声直朝着白雀翁朱蚕没头带脸地罩了过来!白雀翁事出无备不禁吃了一惊。
他向空一瞥已看出了这是极为厉害的暗器“红线金丸”只是暗惊这种暗器本系晏星寒的妻子“俏红线”楚枫娘的独家暗器怎会来到了沙漠上?
心情微惊之下白雀翁朱蚕用“金鲤倒穿波”的身法向后一个倒仰“嗖”一声窜出了三丈左右红线金丸全数落空。
如此一来白雀翁想诱谭啸外出的意念算是落空了。正在疾怒之时却见竹丛中箭也似的落下了一条人影竟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白雀翁怔了一下冷笑道:“你这丫头还没死?”
来人正是依梨华一落地便急道:“哥!我们两个对付他!”
谭啸正在担心怕自己对付不了他忽见依梨华来到不由大喜他身形向前一窜已到了白雀翁身侧。用“神龙抖甲”的招式向外一抖双臂口中低叱道:“不要放他跑了!”跟着双掌已挟着劲风猛袭而到!
朱蚕狞笑了一声:“不知死活的小畜生!”口中这么说着足下“倒踩七星步”往后一连退了三四步用“拿”字功夫朝着谭啸腕脉穴上就抓!
就在这个时候依梨华如风似地扑了上来一挥手中绿玉杖用“拨风盘打”之势直向朱蚕腰上疾扫了过去!
白雀翁朱蚕怒啸了一声一挥大袖拔起了三丈有余。他心中存有顾虑仍想把谭啸诱至沙漠之中再下手歼灭所以身形纵起仍欲往竹梢之上落去。
可是愤怒的谭啸已存下决心不再叫他顺利逃开双掌之下。
以往对敌谭啸极少施用暗器因为他总觉得那是不太光明的行为可是那并不是说他不擅暗器的打法。事实上他是个中好手最拿手的暗器是一对“铁胆”。因为这种暗器体积大、分量重携之不太方便所以一般人很少用谭啸更是轻易不施。此刻白雀翁这一想逃不禁勾起他的怒火就在朱蚕身形方自腾起的一刹那谭啸身形向下一矮前胸向下一俯口中叱了声:“打!”
这个“打”字是武林中一种不成文的规定虽是暗器却也表现光明正大的意思。可是谭啸因心恨这白雀翁过甚却耍了一个小小滑头。他口中这个“打”字一出口空中的朱蚕霍地用“腾霄腹”向上一挺平空弹起三尺许。忽然他知道上了当了因为并没有任何暗器飞来心正惊怒之间却听见当空“哧哧”两股劲风。白雀翁是多么厉害的人物焉有不识这种暗器的厉害便闻风声已知道是一对铁胆他蓦地就空一滚!
可是谭啸这对铁胆却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故一出手就是并排而来待到了朱蚕身子附近霍地向两下一分正逢着白雀翁身形是一个滚式这对铁胆一奔“灵台”一奔“鸠尾”两处穴道上打来疾如流星赶月。
惊慌中的朱蚕一咬牙霍地伸右腿用靴尖把下面的那枚铁胆“哧”地一下踢飞了。
可是那奔“鸠尾穴”的一枚却是躲不开了所幸由于他身子弯曲的缘故这枚铁胆没能打在他穴道之上多少有了一些偏差。
尽管如此也够朱蚕受的了。只听见“噗”的一声正打在了他的后胯骨上只痛得这老儿龇牙咧嘴地“吭”了一声。他的身子却是再怎么也挺不住了如同断了线的纸鸢似的直直地向下坠来。
总算自雀翁朱蚕有数十年武功造诣毕竟不凡。虽是中了一铁胆落地并未表现出来他身子在地上晃了一晃怪笑了一声:“好小子!你敢暗算我!”
这老头子头上白根根直立杀机顿起就在依梨华的绿玉杖劈扫之下霍地把身子向后一坐。只见他一双手往身后一背猛地一分“叮当”一阵脆响手中已多了一双黑光闪闪的钢环子。
依梨华边地受师对于白雀翁这种兵刃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怔了一下。
可是谭啸游侠中原见闻至广就在这老头子一对怪兵刃一出手他已暗吃了一惊。
原来朱蚕这一对钢环乃是武林之中绝少的一种兵刃名唤“日月双轮”。二环一大一小一枚大如面盆一枚半弯如月。
朱蚕兵刃出手在空中略一交碰出一种极为刺耳的嗡嗡之声。闪闪黑光里带着一圈雪白的锋利刃口令人望之生畏。
谭啸生平引为憾事的是没有一口好的兵刃更因为来时匆匆连一口剑也没带。此刻对方日月双轮一现出来他可不禁有些心虚了。
白雀翁朱蚕双轮往当空一举身势下矮怪声狞笑道:“我这日月双轮已是三十年没有饮过人血了今夜可要开开张了!”
他口中这么说着足下毫不迟疑一阵疾转已到了谭啸跟前左手月轮向前一领右手日轮用“浪打礁岩”的打法猛地向外一推直逼谭啸前胸。
谭啸“凹腹吸胸”向后一吸对方轮刃子只差着寸许没有打上。
白雀翁朱蚕在这对日月轮上有鬼神不测之妙。他安心要在日月双轮上取这一对年轻人的性命。谭啸这种吸胸之势早在他意料之中这时见状赶踏一步口中厉叱道:“着!”
只见他一绷小臂右手轮子由下而上直向谭啸面门崩去。
谭啸吃亏在手中无兵刃接招在这危机的一瞬间他只能用“老子坐洞”式向后一坐。可真是险到万分那挟着冷风的轮刃子直由他面门上几乎是擦着鼻尖划了过去谭啸惊怒之下由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朱蚕双轮走空不禁门户大开。谭啸立即用“通心拳”向前直打他的前心。
白雀翁连恨带怒已面无人色想不到自己的兵刃出手竟未能把对方制服轮下。对方非但不退竟敢赤手空拳向自己动手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他忍不住桀桀冷笑了两声。
依梨华从斜刺里纵来了她担心谭啸手无兵刃会吃大亏娇躯纵过一言不掌中绿玉枝用“乌龙穿塔”之势直点朱蚕小腹“丹田”。绿玉杖上带起一片疾啸之声不容白雀翁稍缓须臾。
三人这一动上手一时间已是三四十个照面竹影婆娑之下三条人影窜高纵矮施展全力拼命厮杀成一片。
白雀翁心中虽恨恶异常奈何对方二人合力配合得严丝合缝只要有一方危机另一方定必拼死命救之所以一时之间弄得他极伤脑筋。
在另一方来说依梨华一管绿玉杖尽管施得得心应手可是丝毫也占不到半点上风;而谭啸更吃亏在手无兵刃朱蚕日月双轮展开附近丈许方圆之内休想欺进身去。所以他只能以内家掌力得隙上一掌。三人这么拚命谁也要不了谁的命只是看谁能持久谁就可制对方于死命。
一盏茶之后三人都不禁气喘如牛。白雀翁先时把他们估计太低了此刻才知道那谭啸只是吃亏在手无兵刃否则自己就不堪设想了。
他一边动手一边在仔细观察谭啸的武功门路觉这年轻人掌法极为奥妙内力尤其充沛如假以时日自己等四人只怕也无一是其对手。由是心中愈怕愈怕也就愈恨真恨不能用日月轮把他劈成两片。偏偏那依梨华挟其西派天竺怪异杖招节节进逼完全是拚命的招式使朱蚕不得不分心两下时候一久他可就心中有些急了。
同时被谭啸所伤的后胯先还能以气护封勉强转动时间一久真气涣散那地方可就觉出隐隐的疼痛来了。
在这种种因素困扰之下朱蚕不得不存了退却之心一双精光四射的三角眼得隙就向旁边溜着。忽然他尖叫了一声:“你们闪开!”
他口中这么叫着一分双腕用“大鹏双展翅”的势子霍地一分日月双轮。
谭啸和依梨华以为他是一招杀手都不禁向两下一分。
就在这一瞬之间这老儿以“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霍地把身子腾了起来。这一次他是甩足了内力安心想要脱逃的。所以身形纵起足有六丈高下竟舍竹门不落直由竹梢上掠了下去。
谭啸不由怒叱了一声:“老朋友想跑么?”
惊怒之下双手一按也施展出“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由竹梢上掠了过去。
依梨华可没有这么纯的轻功她只能勉强纵上竹梢但要想由上边飞掠而过却是不行。
他们三人一个跟一个当依梨华飞上竹梢正是谭啸落地之时而谭啸落地之时却又是白雀翁腾身欲扑上墙的一刹那!
白雀翁身形如箭方往墙头上一落猛可里迎面一声低叱:“去!”
朱蚕只觉得劈面一股极强的劲风打来。他是久经大敌之人只一闻风已知有高手暗中难。
这老儿虽在连番失利之下仍然余勇可贾向后猛一个倒仰用“粉蝶让金蜂”的抽身招式双足一跺墙头反弹出三丈有余。
事有凑巧他落身之地.竟正在谭啸身前。这种送来的机会谭啸怎会放过?
他口中冷笑了一声:“去吧!”
当时用“捧云敌风”的出手招式“噗”地一声已按在了朱蚕后腰上。跟着向外一抖!就算你白雀翁有天大的本事这时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老儿还算识得厉害他猛力向前一窜多少解了些谭啸的内力。
尽管如此那矮小的身子仍横着直飞出去足有丈许以外。往地上一落可是再也站不住了“噗”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白雀翁就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只觉得两处腰眼火也似的辣痛他苦练的护身游潜功竟为谭啸这一击击散了多半不由吓了个魂飞九天。当时一咬牙猛地向后一纵这才向墙外望去。只见一个全身白衣的青年直挺挺地站在墙上不用说方才那疾劲的掌风定是这年轻人出的了。白雀翁惨笑了一声向后面踉跄了三四步哑着嗓子道:“足下何人?敢与我朱蚕为敌!”
谭啸本想就势扑上把朱蚕就手除了可因为这白衣人的突然出现也不由惊怔了一下。但他立刻看出来人是谁了当时大喜过望抱了一下拳道:“袁兄来得正好请助小弟一臂之力!”
白雀翁朱蚕这时面色一变狞笑道:“朋友!你可要放明白一点这事情不是你可妄自插手的……”
白衣人满面戚容悲愤地冷笑道:“朱蚕!我知道中原武林中有你一号;可是我们沙漠有沙漠的规矩你既入了沙漠我可容不得你撒野!”
白雀翁朱蚕本是极为狂傲的人物可是这时面对着三个强敌再加身上负伤对方只要一联手自己万无幸理。一时间不禁有些心惊胆战了。
他狞笑了一声:“老夫与此二人有血海深仇……”
才说到此白衣人厉叱了声:“住口!”
朱蚕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不由翻了一下三角眼老脸一红。那白衣人大声叱道:“他二人既在我家居住就是我袁菊辰的朋友。朱蚕!你来不报去不禀简直视寒舍如无人之境你也太狂了!”
袁菊辰口中这么说着身形一晃已飘至墙下。他冷笑了笑右手摸着颈前那口短剑的把柄向外一展一声脆响闪出一口精光四射的短剑。剑光映着他的脸一片阴冷寒似秋霜。
他抖动了一下手中短剑冷笑一声:“来!来!来!白雀翁在下绿玉轩主人不才今夜要瞻仰瞻仰你这驰名中原的老前辈看看你那日月双轮上到底有什么杰出的能耐!”
他口中说着那口薄如纸片的短剑却像一泓秋水似的闪着弯弯曲曲的白光。
人们的目光从那种光影里立刻体会到一阵冷森森的感觉。可以想知这定是一口斩铁削金的宝刃。
可是那剑光却远不如他眸子里的光彩更可怕!
白雀翁朱蚕虽然身负两处内伤可是面对一个少年人的挑战他怎能退缩?
在势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作了一个极难看的冷笑用尖细的嗓音慢吞吞地道:“年轻人!你真不知天高地厚。你说我狂我看你比我还狂得多……”
他阴险地舒了一下眉毛:“告诉我你和谭啸是什么交情?你犯得着为他卖命吗?”
说着他抖了一下日月双轮自嘲似地笑道:“我老头子自出道以来这双轮子下可从来没死过冤死鬼小朋友你可要想明白了!”
袁菊辰仰天一声狂笑这笑声里似含着哭的声音。他此刻的情绪正陷于极度哀伤的错综复杂的感情里他那倚为生命的爱情火焰熄灭了人生在这种时刻可说是毫无价值了。
白姗的死也就等于他的死他对一切都生出了偏激的看法!
不巧得很这个不知趣的老人却在这时冒犯了他的禁地。
他那一腔克制已久、无从泄的愤怒一股脑地全送到朱蚕身上了。
他这种似哭一般的笑声把在场诸人都吓了一跳。朱蚕翻了一下三角眼后退了一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惊愕间袁菊辰已收敛了长笑剑交左手对着谭啸及依梨华冷然抱了一下拳:“对不起二位请暂作壁上观如何?小弟如是败下阵来二位再动手不迟!”
谭啸心中虽不大愿意他独自涉险可是却也不好说什么。再者他私窥朱蚕二度负伤内力已亏袁菊辰定有非凡身手白雀翁在他剑下万难讨得好处。忖此情景不由后退一步微微一笑:“这老儿手狠心辣袁见要小心哩!”
依梨华却纵身墙上朗声道:“袁兄你尽管下手吧他跑不了!”
朱蚕冷眼旁观三人这种对话好似早已把自己的性命操纵在手中一般不禁勃然大怒怪笑一声:“来吧小子爷爷成全你了!”
话未收口白影一闪袁菊辰已到了他跟前掌中那二尺许、如同一条怪蛇似的短剑向前一分剑芒吞吐直向朱蚕咽喉上点来。
白雀翁口中虽是狂傲可是已知道袁菊辰非是易与之辈。俗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既敢这么狂傲定有其值得狂傲之处。再者由对方颈上所悬的那口短剑格式上他忽然想起一口武林失踪多年的宝剑不由更是大大震惊了一下。
可是这时他势成骑虎已是非打不可了。袁菊辰剑到走中锋点咽喉挂两肩。朱蚕身形向下一矮狞笑声里以左手轮子试探着去拔他的来剑右手轮子斜着向外一穿一展直往袁菊辰左肩头劈划过来!
袁菊辰不等他日月轮递到短剑如银蛇吞吐已自收回随着他白衣一展又到了朱蚕侧边。只见他双手一合用左手托住右手的剑柄整个身子倏地向后一倒。掌中剑闪起一道白光直向朱蚕心窝上倒扎了下去。
白雀翁朱蚕心中吃了一惊这青年一出手已透着不凡。这种剑招名为“醉里挑灯”乃是一招失传已久的棘手剑术想不到在此荒芜的沙漠竟会由这不怪人手中施出朱蚕怎能不大为惊心呢!
可是他掌下一双日月**江南北也曾会过不少成名露脸的英雄好汉并使他们一一折在双轮之下自己绝不信今夜会败在这个不知名的青年手上!
白雀翁心存自信倒也不甚惊慌他右足向侧跨出一步用“推窗望月”的式子向外一送双轮。
双轮的出式一前一后直向对方双臂上打去。这种打法也足见高明双轮前后有别内中含着极大的吞吐劲力。
袁菊辰如前一样不待剑式全出身形半弓已复原态白衣飘荡中又错出四尺有余他冷笑了一声身形向下一矮。
这时白雀翁却飞快地袭了过来日月双轮上挟满了劲风用“翻天轮”的打法一上一下直取对方前心下腹招式真是狠、快、准!
这时袁菊辰冷叱了一声:“好!”
只见他身形暴长也不知用的什么身法滴溜溜一阵疾转已到了朱蚕双轮之间。短剑如蛇向外一展“铮”的一声已压在了朱蚕左手月轮的轮背上。
白雀翁心中一惊霍地向外一抖腕子想把对方短剑崩开。
可是他哪里知道袁菊辰动手过招最厉害的就是一个“贴”字不论人或剑只要为他贴上绝不易抽开。
此刻朱蚕想往外崩可是难了。
袁菊辰一压短剑随着对方崩式向外一挥只听见“啷当”一声脆响!
朱蚕只觉得左手轮子一轻尚不及看清手中兵刃是否有损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对方短剑已迎面斩来!
白雀翁口中“啊”了一声奋力向外一旋可是那短剑追着他的旋式到底还是伤了他了。
剑光一吞一吐“丝”的一声随着袁菊辰向回一抽剑腾身、落身几乎是一气呵成。
朱蚕怒吼了一声蹒跚几步鲜血就由他左肋下流了出来。
他左手把日月轮向外一抛倏地按在伤处身形一弓箭也似地上了墙头可是却扑通一下又倒下了。依梨华向前一纵手中绿玉杖搂头就打!
袁菊辰倏地大喊道:“姑娘且慢!”
依梨华杖已举起不由突地停住转过身来皱了一下眉头道:“为……什么?”
袁菊辰寒着脸道:“他已受我剑伤放他去吧!”
依梨华一怔道:“可是他和我有杀父之仇与他有杀祖之仇莫非就算了?”
谭啸这时忽然长叹了一声:“华妹让他去吧放过今日再图来日好了我们不可趁人之危!”
那伏在墙头上的白雀翁朱蚕此刻勉强站立起来阴森森地笑道:“我白雀翁朱蚕一生闯南战北想不到今夜竟败在你们几个小辈手中。下手吧姑娘!”
他猛然向着依梨华挺了一下腰。依梨华气得举了一下手她紧紧咬着嘴唇泪一点一点往下滴着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哥!我不饶他!”
白雀翁现着痛苦的冷笑。谭啸纵身上墙把依梨华拉了下来挥手对白雀翁道:“你还不走么?放过今夜我谭啸再取你性命也不为迟。见了你那三个朋友就说我谭啸只要有三分气在大仇定要亲手湔雪!”
白雀翁“嘿嘿”一阵低笑这一刹那他脸色惨白袁菊辰这一剑虽没有刺中要害却由最下方的一根肋条间穿了过去鲜血滴流不已。他觉得身上阵阵冷如果半个时辰之内不能亲自调治这条命也就别想要了。
到了这时他可真有些怕了。
他一只手按着伤口转过身来冷笑着对袁菊辰道:“朋友!你报一个万儿吧!”
袁菊辰哼了一声:“我叫袁菊辰你记住好了!快回去用金创散敷上晚了可就不行了!”
白雀翁出夜猫子似的一声惨笑颤抖着声音道:“放心吧!死不了!姓袁的今夜你放过我来日我可不会放你。小子你可提着点儿心!”
他口中这么说着身形踉跄地纵到了墙外。
依梨华气得直跺脚道:“他跑了呀!哥!你放开我!”
谭啸紧紧地拉着她一只膀子苦笑道:“任他去吧!”
这时袁菊辰慢慢走了上来淡然一笑:“二位深夜不睡却是如何与这白雀翁结下的梁子?”
谭啸长叹了一声:“袁兄这话提起来一言难尽小弟有心把这段宿仇的来龙去脉对你说个明白只是……唉……”他摇了摇头:“你老兄刻下是悲伤之人我实在不忍再令你为小弟分忧……”
袁菊辰怔了一下直直地看着谭啸:“啊!是了!方才在窗外偷看的原来是你啊!”
谭啸不禁俊脸一红讪讪一笑道:“老兄好厉害的一双眸子!”
依梨华这时尚还蒙在鼓中她张大了眼睛看着谭啸:“哥!什么事?你偷看什么呀?”
谭啸看了袁菊辰一眼苦笑道:“这个……”
袁菊辰神色黯然地叹息一声径自转身而去。
依梨华更奇怪了。她拉着谭啸的手磨着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呀?哥!他怎么了?”
谭啸苦笑道:“这是人家的伤心事何必提它?”
可是依梨华非问不可谭啸被缠得没法子又想到袁菊辰并未有可隐瞒之处遂边走边把病女与袁菊辰的血恋故事细细地叙述了一遍。说到伤心时二人都不禁泫然泪下。
这一段事情说完天已亮了可是多情的依梨华仍流着泪追长问短。谭啸只是摇头回忆起昨夜病女与袁菊辰的那段生死之情也禁不住嗟叹不已。这是上天注定的命运渺小的人除了领受之外又能如何呢?
而白雀翁朱蚕的突然到来更给他们带来了极度的惶恐二人细细商谈之下为了不拖累袁菊辰二人决定整装待行。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春容问道:“谭相公、依姑娘在么?”
二人忙站起来依梨华过去开了门却见来时所见的那个春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一双眸子哭得跟核桃似的。
她弯腰鞠了一躬:“袁少爷有请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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