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仰望45°天空,想让眼泪倒流,却发现,你的影像已在我的脑海里,逆流成伤。
自墨彦山一战归来,沐轻歌便卧病在床,久久未见清醒。
阳光透过窗儿,落满整个屋子,暖意盎然。
床爆那一串串珠帘,闪耀着刺眼的光,随风发出清脆的声响。叮当,叮当,叮当
而床榻上昏睡着的沐轻歌,白皙的脸上,挂着几抹苍凉。华白的发,倾泻在枕边。蠕动的嘴角,依旧只吐露着两个单字,熙儿。
那声音,脆弱且透露着些许悲痛。让人自心底,涌出阵阵雄。
守在床边的沐俊儿,见到此景,不由得泪盈于眶。小手紧握着素帕,极力的压抑着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王兄和熙儿姐,都是她的心头肉。哪个受了伤,都如同伤了她自己一般。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无力承受更多了。
坐在一旁紫檀木椅上的上官琼容也禁不住背过身,别过脸去,欲逃开这揪心的一幕幕。
思及最初,沐轻歌飞鸽传书与父王,道,沐轻歌定会尽一己之力守得北卿无恙,待大统之日迎娶雪瑶公主为后,盼如水叔父以北卿兵马与南辰兵力统合。
她以为沐轻歌的用心,不过是在争霸天下,统一四国上,雪熙也不过是他计谋里将被牺牲掉的一颗棋子而已。
也就是从那时起吧,她开始憎恨沐轻歌,并替妹妹感到不值。
而后,七日之约当日,当她与皓轩赶到墨彦山时,看到的便是雪熙已落崖,沐轻歌白了一头黑发,瘫倒在抱琴怀里的场景。
她心底的恨意,竟然渐渐的被那抹纯粹的感情平息了下去。
妹妹虽然坠崖了,但至今尸骨未被寻到。也许,这也是幸事一桩。
她相信,雪熙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去。
掏出袖中的白玉象牙梳,上官琼容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愿上苍福泽绵长,赐一份厚福予雪熙。
寝殿外,一行的侍女,有的正用素帕擦拭着眼角,有的已止不住哽咽。她们已将所有与雪熙有关的东西都处理掉了。可现在,看帝君这副落魄失魂的样子,想必即便是销毁再多的东西,也抹不去那抹刻骨铭心的记忆。
“卿容姐姐,你不曾恨过我们么?”
沐俊儿低垂着头,略显黯淡的眸,说什么也敢望向上官琼容。那张和雪熙极为相似的脸,让她没有勇气去面对。
可,她不解很久了。熙儿已姐姐坠崖,为何上官家还是对沐家这么好?
他们明明可以趁着现在混乱时,占下宸国,一统大业啊!
为什么呢?
微蹙起眉,上官琼容不假思索的答道,“恨过。”
妹妹坠崖,虽说与西漓张昊有直接关系,但沐轻歌也有无可脱卸的责任。
人是从沐家走失的,可是恨么?真的还能恨得起来么?
沐俊儿闻言,霎时白了一张小脸,眼眶里盈着浓浓湿气,可怜兮兮道,“呃。那,为何还?”
“可是父王说,相信你妹妹的选择吧。她能为那个人去死,就表示她是在用尽自己的生命去爱那个人。只要咱们将那个人照顾得好好的,熙儿就一定会回来了。她是不会死的。”说着说着,上官琼容的眼角不由得湿润了,泪滴答滴答,打湿了裙摆,也打湿了她想念妹妹的心。
一双小手,笨拙且努力地,试图拭去上官琼容滴落的温热。
一抬头,竟是沐俊儿满是愧疚的小脸。
“若遥。”哽咽着,上官琼容怜惜地将沐俊儿拥进怀中,宠溺地默默她的头。
“容姐姐,别,别哭。”沐俊儿沉溺在上官琼容温暖的怀抱里,失声痛哭。
风,伴着院落里幽幽的蔷薇香气,隐隐的浮动。珠帘也悠然的响着。
恍惚间,上官琼容瞥见两行清泪自沐轻歌脸庞滑落。口里仍念叨着‘熙儿’,但感觉却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若遥乖,多给姐姐讲讲你王兄和熙儿的故事,好不好?”上官琼容拭去沐俊儿脸上的泪渍,素手指了指床榻。
顺着上官琼容的手势,沐俊儿惊奇的发现,王兄居然在落泪。忍住心底的那抹雀跃,沐俊儿用力的点点头,满是认真,“好,以后都讲。”
接着,又踮起脚尖,撄红小嘴凑到上官琼容的耳畔,像是确认一般,“王兄会清醒过来,熙儿姐姐会回来,对么?”
“对的。”回望着那满是期许的眸,上官琼容亦是坚定地点点头。
“那我要开始讲咯,要听好。”
搬过圆木椅到床榻爆沐俊儿端坐着。开始一句一句的讲述着沐轻歌和慕若雪的过往。
那声音宛如黄莺一般婉转动听,回荡在整个屋子。伴着明朗的阳光,落进每个人的心里。
那些过往,那么平凡,却又那么的温暖,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扰乱这片美好。
而昏睡不醒的沐轻歌,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