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看来确是有其道理存在!
尉迟青幽想到这里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禁不住向着岳怀冰溜了一眼。
无巧不巧的岳怀冰也正在看她二人眼光一接触各自急把眼睛转向一旁。
奇怪的是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尉迟青幽心里一惊暗忖道:我是怎么了?莫非此人真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不成?心里一惊由不住第二次又把眸子瞟了过去。
巧的是岳怀冰正与她是同样一般的心思。
两个人眼光第二次会合!
这一次彼此都不再逃避四目相视之下两个人都像是呆了一般地怔住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番情景自是逃不开老于世情的苍须奴之目甚至连尉迟鹏也看出来了。
二人俱知尉迟青幽娇宠任性又爱施小性子可是不敢招惹。
话虽如此尉迟鹏仍然是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才使得当局者猝然一惊!
岳怀冰忙将目光转向一旁一颗心却是“通、通”急跳不已。
尉迟青幽面现红潮颇有下不了台的样子却把一双含有责怪的眸子转向尉迟鹏盯去。
尉迟鹏早先已尝过厉害见状赶忙忍住笑声甚至连“笑”的表情也丝毫不敢带出来!
尉迟青幽看了一会儿才转望向苍须奴道:“为岳二哥驱蛊之事你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说罢掉过头来一路姗姗而走。
苍须奴并不知岳怀冰与尉迟青幽乃是三生情侣今生相聚本属缘份之中此事已详尉迟真人“碧简金批”之中!
他因属奴才的身份并未将该批示整个拜见仅由前主人尉迟弓在真人飞升之后将“碧简金批”中有关记述苍须奴之事片段地交其过目是以他才多此一举地空代小姐与岳怀冰二人担心生怕二人一不慎坠入爱河为此着了魔相废弃了未来功业!
不言苍须奴内心暗自担忧此刻他目送小姐离去之后才转望向岳怀冰说道:
“岳少主请先行返回‘冷香阁’老奴尚要拿一些东西随后就到!”
言罢躬身一拜转身自去。
岳怀冰此刻早已方寸大乱只觉得一颗心既感伤灵珠之死复又牵挂着尉迟青幽之去!
这些都大异于他昔日性情然而他终是成就大器之人脑中一经思及顿时有所省悟。
当下转望向尉迟鹏道:“鹏哥方才上哪里去了?”
尉迟鹏道:“我心急你的病去找妹妹和苍须奴谁知找遍了前后山都没有他们两个的踪影想不到回来以后却生了这件大事。”
岳怀冰轻叹一声说道:“灵珠的后事……”
尉迟鹏一笑道:“这件事我先前糊涂可是后来也就明白了灵珠的事我早就听说过你用不着为她难受其实这真是她意想不到的福份呢!”
岳怀冰似悟而非地看着他。
尉迟鹏道:“我只知灵珠的母亲为千年桃树魔精所奸而受孕一年之后生出了灵珠。虽然她母亲是虔诚向道之人到底先天根本不正这类人很难修成正果不久大劫来到她万难逃得过到时一定形神俱灭。现在因祸得福非但我妹妹用那口至阴之剑帮助她‘兵解’成功苍须奴的‘青蜃瓶’更保全了她的元神完整只等机会到来找一个上好的躯壳就会令她再世为人。听他们方才口气好像这个功德以后还要应在你的身上呢!”
岳怀冰道:“要真是这样我一定尽力完成!”
尉迟鹏一笑道:“所以你心里实在不必为她难受反倒应该为她高兴才是我们道家把‘生’、‘死’看得很淡**我们称它为‘色身’更是不必重视。只有永生的灵魂我们叫它是‘元神’才值得珍惜要是一个人元神死了那才是真正的死了那才值得伤心呢!”
倒也不要小看了尉迟鹏如不是他这一番话岳怀冰还真开不了茅塞!
听他这么一说他也不再为灵珠伤心只默默记忆着今后真有那一天自己一定要排除万难帮助灵珠修成正果!
二人又谈了几句闲话遂即步出“听雷阁”!
只见好好一座石阁一半却已破碎想是为尉迟青幽、苍须奴法力所推。
尉迟鹏笑道:“这听雷阁早先就是苍须奴按照我爷爷所设计的图样亲自采石所筑现在他自己弄塌了当然由他自己修补一点也难不住他。这老家伙看上去很笨其实心细如什么事他都知道一肚子的鬼主意要不然他岂能长得这么矮小?”
二人边说边走已来到了“冷香阁”外。
老远就见苍须奴立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形式特别的笛子另有一个白木匣子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见面之后苍须奴道:“这两样东西还是老奴儿媳当年留下来的现在也许正好用得着。”
说到这里又自出了沉长的一声叹息好似深深责怪灵珠临死也为他添了许多麻烦似的!
三人进入室内!
苍须奴看向尉迟鹏说道:“少君不走吗?”
尉迟鹏笑道:“你何必赶我走?我从来还没看过蛊是个什么样子今天倒想看看!”
苍须奴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尉迟鹏笑道:“我要见识见识!”
苍须奴不再答话。
他先打开木匣由里面拿出了两盏银质灯盏指甲微弹即由指尖弹出了两点火星火星落处引燃了二灯出两团银光!
苍须奴遂向岳怀冰道:“岳少主请在蒲团坐好!”
岳怀冰依言行事盘膝坐好!
苍须奴又由匣内取出了一个三足小鼎。
尉迟鹏好奇地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苍须奴笑道:“天下事少君不知道的多得很老奴总不能一一地解说!”
尉迟鹏碰了他一个软钉子冷冷一笑道:“你就敢对我这样对我妹妹你却是不敢了!”
苍须奴一笑道:“老奴对少君与小姐都是一样只是小姐却没有少君这般多问!”
尉迟鹏眼睛一瞪正想作苍须奴忙自笑道:“少君先莫动怒老奴解说就是!”
说着摇头一笑似乎一副拿尉迟鹏无法的样子!
他一面取出一个圆圆的红色药丸看上去约有桂丸般大小一面解说道:
“这丸药名叫‘天香九’是产在苗疆的一种特有药材提炼制成!”
把“天香丸”放置在三足小鼎之内他才又接道:“这种药丸具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尉迟鹏闻了闻道:“没有味!”
苍须奴道:“现在当然没味!”
说时手指再弹由其指尖上再次飞出了一点火星落向那枚“天香丸”上!
即见那丸药之上即刻冒出了一缕淡淡的白烟。
遂即有一股奇异浓郁的香味飘散阁室之内。
“这种香味据说是蛊虫最喜爱的。”
苍须奴接下去道:“再加上这种笛音的引诱料必那条潜伏在岳少主腹内的蛊虫便非出来不可了!”
他边说边自把那扭曲怪样的笛子凑近嘴边吹奏了起来。
那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奇怪声音音调尖细刺耳还不说最难令人忍受的却是那种奇怪的韵律透过弯曲的笛管一经奏出简直令人耳鼓麻头脑昏!
岳怀冰由于定力功深尚还勉强可以忍受尉迟鹏却听得刺耳生痛大声怪叫起来!
苍须奴一边吹奏着忙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尉迟鹏皱了一皱眉全身像是打摆子一般地战抖起来!
尉迟鹏情知有异暂时不敢出声。
即见一物件自岳怀冰鼻中探出头来苍须奴这时吹奏得更加起劲!
渐渐由岳怀冰鼻孔内爬出来一条怪异的软体物件那玩艺儿通体不过四寸长短和一般所养的蚕极为相似!
尉迟鹏还是第一次见过蛊虫不免仔细瞪眼看着即见这条蛊虫一经爬出遂即仰起前半身子四下观望顾盼不已!
这玩艺儿也同蚕一般的腹下生有两排对足只是较蚕足为长像是还有指爪通体为血红颜色只是随着它体内呼吸不时变为淡红深红看上去晶莹透彻隐隐而有光泽!
它像是醉于苍须奴所吹奏的乐声又似对三足鼎内燃飘的“天香丸”异香颇为欣赏!
渐渐地它顺着岳怀冰的鼻梁一直爬到了岳怀冰头顶之上在这段爬行的过程里它的身躯却涨大了一倍有余看上去足有半尺来长粗如拇指像一条小蛇般地迎着袅袅飘起的那股白烟整个躯体全都向空中伸延开来仅仅靠着尾部下方一对足爪支持半尺长躯在空中曲伸自如!
蓦地——
只见它身躯向外一展尾下对足轻轻弹动整个躯体随即腾空而起。
看上去它身子像是烟一般的轻飘在空中缓缓移动到处追逐着环绕香烟。
正在吹奏乐器的苍须奴忽然中止了吹奏。
岳怀冰也睁开了眸子!
空中的那条蛊虫也自四下里飘忽地飞着刹那间似乎又长大了许多俨然一条红色巨蛇!
岳怀冰与尉迟鹏看得不胜惊骇!
苍须奴却由木匣内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揭开瓶盖同时将座前那具三足小鼎移近了一些使与瓷瓶并排列在一起!
鼎内“天香丸”燃烧将尽苍须奴却打开了一个布包由里面拿出了一对黑色圆顶的木筷!另外打开一个小木瓶由瓶内倒出一些黄色的药粉使之遍涂于筷身之上。
这时空中的香烟已给那条巨蛊吞食了个干净。
它身子在空中缓缓盘绕着越飞越低追逐着飘起的一缕烟丝不时地吸向肚内!
渐渐地距离着那具三足小鼎越来越近!
苍须奴一手持筷只管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空中巨蛊越飞越近已离着苍须奴座前不过数尺!
岳怀冰与尉迟鹏才注意到这条蛊虫前额正中生有一条触角也似蜗牛那双触角一般的灵活不时地伸缩着!
它那条晶莹透明的长躯之内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吞食入内的香烟云雾似地在它肚腹之内聚集汹涌不已!
这时它身躯已离着苍须奴身边更近了。
苍须奴兀自沉着气并不出手。
眼看着那条长蛊已经飞到了苍须奴面前尺许左右。
这时候苍须奴蓦地举起手中长筷倏地向着那条巨蛊身上夹去!
一下子夹了个准!
只听见“吱”的一声那条长蛊身躯倏地向着筷身上缠去!
苍须奴早已料定了它会有此一手是以事先在筷身上涂满了黄色药粉。
那些黄色药粉看上去深为蛊虫所惧是以在它躯体一触及之时顿时出了“吱、吱”两声尖叫!
奇怪的是那么长的躯体在身子一触及筷身的当儿陡地一阵暴缩瞬息间已缩为三四寸长短。
苍须奴忙自把它向着瓷瓶内一放迅地把瓶盖盖上用力扭紧!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大功告成!
“岳少主可以安心了!”
他站起身子来道:“为了灵珠的安危目前还不能伤害它只待雷雨之后放它逃生便了!”
岳怀冰目睹一切惊异不置幸亏这条蛊虫被苍须奴收服否则这般庞然巨物听任它留在体内那还得了?
他一时想起兀自感觉犹有余惊!
这时候苍须奴己把各样制蛊物件收归匣内一切收好之后他目视岳怀冰道:“适才老奴与小姐已经探过前山。”
尉迟鹏一惊道:“原来你们上摘星堡去了?我说怎么找不着你们呢!”
岳怀冰一怔道:“现了什么?”
苍须奴面色沉重地道:“摘星堡主原来请来了一个厉害的帮手看情形似乎意图对我们有所不利!”
“他们请谁来了?”
尉迟鹏紧张地道:“你们见面了没有?”
苍须奴道:“少君可知道无相居士这个人吗?”
“怎么不知道?”
“这个人就是他的妻子——”
“是‘玄都仙子’郭仙姑?”
“不错。”
苍须奴感慨着道:“正是郭彩云他们夫妻久已仳离这个女人却是一个又厉害又聪明十分难以招惹的人物!”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频频皱眉道:“奇怪的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为‘摘星堡主’沈海月所利用?真是叫人想不透!”
尉迟鹏道:“当年我爷爷对他们夫妇一向很好我想不会吧!”
苍须奴苦笑道:“这也是老奴想不透的当老奴赶到之时小姐正在与她答话如非老奴从中斡旋看情形双方几乎动武!”
尉迟鹏冷笑道:“真要动起手来她不一定能是我妹妹的对手!”
“话是不错!”
苍须奴苦着脸道:“以目前我们的情形实在不宜再多树强敌真要是小姐伤了她岂不等于间接又与无相居士结上了梁子?不过看情形这个梁子似乎已经结上了!”
“怎么结上了?”
尉迟鹏问:“郭彩云说些什么?”
“详细情形老奴却是不知!”
苍须奴道:“大概是小姐出手破了郭仙姑的禁制使得郭仙姑脸上无光听她口气她好像是在问小姐讨取一些什么东西!”
“我妹妹怎么说?”
“小姐一口拒绝!”
“后来呢?”
“郭仙姑似乎对小姐深具戒心不过她一再强凋说她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到手;而且警告小姐到时候不要因小失大后悔不及!”
苍须奴说到这里叹了一声道:“小姐却说她生平做事绝不后悔双方就闹僵!小姐警告郭仙姑不许她擅闯后山郭仙姑也警告小姐不许她再落摘星堡。”
尉迟鹏笑道:“笑话摘星堡本来是我们的地方不过是借给他们住的凭什么不许我们走动?”
“小姐当时也这么说!”
苍须奴道:“就是因为这样双方才差一点打架!是老奴好说歹说才把小姐劝回来的!”
尉迟鹏怒声道:“想我爷爷和父亲在时天一门是何等的气势哪一个人敢轻易招惹?现在二位老人家不在的时候!哼哼!就连一个女人也敢上门欺负我们!”
苍须奴长叹一声道:“老奴不成材……少君你又……”
尉迟鹏怒吼道:“不要再说了……”他悲愤地又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好!好!”
“少君说哪里话老奴岂敢……老奴只是提醒少君不可妄自菲薄!”
他似乎很伤感地又转过身子来看向岳怀冰道:
“还有岳少主……天一门未来的兴亡全在二位的身上了!”
他边说边跪下来向着二人深深一拜遂即站起转身踉跄而去!
午夜。
岳怀冰盘膝在坐!
他默忆着尉迟青幽传授的剑术入门口诀强自将丹田内力提吸而起过“黄庭”合“泥丸”;然后经“祖窍”化为真气一口一口地向着面前所悬的“聚萤”仙剑剑身上喷去!
如此“九出一进”待吞下那口剑气时小腹内即会不由自主地出“咕”的一声他身子亦因为吞入冷森森的剑气而不由自主地打上一个寒颤!
“天一门”剑术较一般练剑者不同处乃是在入门这第一步如果没有极深之内功气力根底即使根骨再好品质再厚一时也无从练起。是以多年来门下弟子极为单薄往往寻到了可造的后生之后却先要在练习道法剑术之前传授他甚长时日的一般功夫这期间长得要在数年之久!
岳怀冰的确是个幸运儿!
因为他原本就有极深的内功底子雪山深居三年苦练刀法日夕以冰雪洗体正巧与剑术入门前的准传功夫不谋而合!
三年来使他在吐纳、心灵静养方面扎下了极为深厚的功力。
这样使得他很幸运地能够在初进“天一门”的第一天即可以轻易地接受“天一门”旷世仙缘的玄门正统道法与入门剑术!
练习这种入门剑术起步工作甚为不易主要的难在练者本身的心性须要与“剑”的灵性相结合。这第一步的结合工作成功之后才能够谈到练习剑的驾驭与收甚至日后最难的“身剑合一”地步。
岳怀冰已经体会到他本身在“天一门”内重要地位是以半点不敢偷闲。
他悟性既高根基又扎得结实复经尉迟青幽亲自指导是以一经着手顿时就有了深刻的感应!
那口“聚萤”剑他曾经亲眼见识过它的无上威力。
此刻他将一口口的本身真气喷向剑身使“真气”与“剑气”融成一片;最后再以真气包含着剑气硬生生地吞入到丹田之内!
这种“盗气”的功夫练者又称为“吃剑”端看本身的内功造诣深浅而定大体上来说初习者能够一天吞服上十口这类所谓“剑气”已经是甚为难能可贵的了。
今夜岳怀冰竟然一连吞下了十七口!
当他吞下最后一口剑气时只觉得双眼银星乱冒两耳耳鼓自鸣一股冷森森的气机由其脊后“尾椎”处直贯而入颇有上冲之势!
岳怀冰忙自由丹田运力吸住它如此冷热之气两相纠结足足纠缠了盏茶之久才自化为一片祥和气息融汇全身!
灯下的岳怀冰算作完了一日最难的功课!
由蒲团上站起来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神清智爽仿佛初饮芳露甘泉一般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汗毛孔好像全都张了开来。
透过雕花扇格的长窗他觉到今夜的月色极美。
深山极静所能听到的只是遥远的松涛和涓细的淙瀑流水之声!
甚久以来对于孤独他久已习惯有时候他偶尔也能由静极孤独的环境里掘出一些属于自己的乐趣!
今夜他忽然想到要借着这番月色在各处走上一转。
由枕下他拿出了那口他久已忘记的斩马长刀!
这口刀在以往的岁月里几乎成了他不可分离的伙伴而如今环境的变迁颇使他感觉到对于这日夕形影不离的老伙伴颇有遗弃的感觉!
略呈弯度的刀身在月色的映衬之下闪烁着一片寒光。
这样使得他不得不记起以往无穷的日子消耗在这口刀上的时间……
他当然忘不了自己手持着这口刀在斩杀下云中令、夏侯忠、贯大野三颗级时那种快意淋漓、热血怒张的无穷感受!忽然想起来似乎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由一个持刀杀人的野客伦夫摇身一变而成为仙侠领域中未来重要的一员。
多少个想不透的谜结!
多少悲欢离合!
多少失落!
多少收获!
多少恨!多少爱!多少冷酷!多少温馨!多少声黑夜的叹息!多少虚掷了的岁月!
这一切的一切又岂能是一声长啸、一声哭笑、一声叹息或是几行眼泪所能包括得了的?
就像今夜在他方自庆幸欣慰着自己有此收获之时他忽然又觉到自己又像是失去了什么!
“一得一失”就像佛家惯常引用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那句禅语一样细想起来这其中大可玩味一切早就在冥冥中像是为你安排好了一样!
还刀入鞘!
他提着这口入鞘的刀来到了“冷香阁”外!
天空是一片清爽万里无云就只有那仿如冰盘模样的一轮明月高高悬在天中央万籁俱静玉宇无声。
月色似霜!
伫立在冷香阁外鸟瞰着大雪山后山林栉鳞比的诸峰一片云气氤氢白雪冰树一片月光对映变幻出漫天流光万点银芒美景当前宁不为之心醉?
目睹这片奇异的景致岳怀冰一时心旷神恰。
他虽然来至冷香阁已近四十天只是来去之处亦不过限于冷香、听雷、红梅阁平素既勤于练功很少有雅兴游山玩景!
这时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到要在附近玩耍一番!
后山诸岭以冷香阁所在这座山峰为主峰也是最为宽敞高峻的一座峰头。
是以伫立于此下瞰群山无不一一毕现!
他心里正自度量着将要由何处开始起步忽见面前白光一闪苍须奴忽然现身而出他左手挽着几面三角形的旗帜似由山下驾遁剑光来此!
岳怀冰方自一惊现是他之后才一笑迎上说道:“苍须前辈怎么还没有休息呢?”
苍须奴道:“方才小姐找出了几面‘风火旗’命我在各处要道埋设怕前山的郭仙姑再来侵犯。有了这几个旗子虽然不一定困得她住起码可以事先告警我正在下面埋设的时候忽然现到岭上有人迹出现想不到竟是岳少主倒使我吓了一跳!”
顿了一顿又道:“少主怎地这般时候还不休息?”
岳怀冰道:“我是一时练功累了随便走走!”
苍须奴笑道:“今夜月色甚好少主你随便走走就是只是附近各峰气候寒冷少主须多穿些衣服为是!”
岳怀冰道:“那倒不必我早先已习惯了寒冷气候即使不穿衣服也不会受凉!”
苍须奴道:“这附近有百十座山峰岳少主打算先游玩哪里?老奴可以送你一程!”
岳怀冰笑道:“那倒不必我只随便走走兴之所至玩哪里都是一样!”
苍须奴道:“既然这样老奴可以代为介绍一下。”
说罢他手指眼前山峰道:“这座山峰名叫‘玉池’峰上有玉池一座乃古仙人‘玉池上人’修真之所洞府年久阴晦没甚看头。”
又指一峰道:“这座山峰名叫‘文来峰’乃当年各真人聚会舞文弄墨之处上有亭阁十数处只是都经小姐仙法封锁少主人只怕还进不去!”
又指向一处山峰说道:“这座山峰名叫‘铁笔峰’因为峰头很像笔峰故名。”
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又道:“关于这座山峰外面传说很多最是怪诞离奇。”
岳怀冰月下试看这“铁笔峰”只见孤独一峰卓然而立高出众峰之上峰顶为白雪所盖月色下一片银光灿烂。观其外表果然像是倒插着的一支判官铁笔看上去白云齐腰似乎别具一种天地灵秀气质!
以目前自己所在之地下观各峰似乎也只有这“铁笔”一峰鹤立鸡群可望与冷香阁一较短长。虽然峰上看来不过里许方圆大小不足以与冷香阁所在之主峰抗衡;然而观其座向似乎独占天地之灵却又较主峰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铁笔峰”一经看入岳怀冰眼中竟然使得他怦然为之心动说不出的一种意念使他为之大大地生出了兴趣!
苍须奴又这么一说更令他大为向往不禁问道:“外面有些什么传说?”
未言先笑。
苍须奴摇着头道:“荒唐得很铁笔峰纯是因为其状酷似铁笔他们却牵想到是三百年前久已坐化的前辈真仙‘铁笔太岁’修真之处实在可笑得很!”
岳怀冰当然不会听说过“铁笔太岁”这个古仙人的名字可是这件事再加上“铁笔太岁”这个足够震撼人心的名字使得他精神大振。
“铁笔太岁……”
他奇怪地道:“这位古仙人是个恶人吗?”
“不……”
苍须奴道:“你弄错了关于这位前辈仙人的事迹我也只是由老主人尉迟真人嘴里听说过些据说这位老前辈当年嫉恶如仇。他自身并不属于任何一门派反正他老人家看不顺眼的事情一经插手对方必死无疑!因其为人行事过于辣手才会得了这么一个外号其实人倒最正派不过的了!”
说到这里苍须奴摇头道:“最无稽的是因为这位老前辈当年所用的一口仙剑剑名‘苍鹰’!名列宇内七十九口太古仙剑之传说此老得道之前将此剑藏之灵山留待日后有缘者得之!”
他笑了一下接道:“因为这样才激起了各门派大起贪心……这些人因‘铁笔大岁’与‘铁笔峰’顶上二字相同就联想到‘铁笔峰’为‘铁笔太岁’当年修真之处;又因为铁笔太岁一向病足晚年甚少出山就联想到那口‘苍鹰神剑’一定埋在铁笔峰上是以在过去两百年来这座铁笔峰实在为‘天一门’惹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摇头笑道:“如果不是‘天一门’两代真人法力无边简直镇压不住只怕铁笔峰早已为这些丧心之士夷为平地了!”
岳怀冰打量着月下耸峙的那座“铁笔峰”心中忖思着原来所谓的仙道之士也分正邪也像武林中一般的贪狠无极!
苍须奴感叹着道:“这件事后来经过本门二真人亲自探究证明外传之说纯属谣言乃联合‘青云九老’共同游赏铁笔峰后昭示天下。这件外传的谣言至此才不攻自破从此以后这里才算真正的安静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一笑又道:“岳少主你随便走走我也该走了!”
言罢肩头微晃白光闪得一闪已驾遁消逝而去!
月下岳怀冰兀自打量着面前的铁笔峰只觉得峰上的雪似乎较别处峰上为多除此以外山上更多的是奇形异状的石头!几片轻云飘浮在半山腰。
山上似乎还修有一座石亭以及通向石亭的蜿蜒石阶。多少年来从没有人登临过这座石峰那些石阶上更生满了绿色的苦藓再结以坚冰月光射处闪闪晶晶显现出一片翡翠的颜色!
他忽然潜生出一番勇气决定攀临到铁笔峰上的勇气!
好在两者距离虽然不近当中却有一片山脊串连着月色之下这片串连着的山脊更是曲折延伸有如怒蛇伸展极尽蜿蜒之能事!
岳怀冰收拾了一下身上把足下鹿皮套靴紧了一下刀背好背上遂即开始向着这片山脊上翻了下去!
从原先立处之主峰看这条两峰联接的山脊很窄、很狭可是到人行其上才觉到并不如想象之狭窄足可十人并排前行。
尤其称妙的是这条婉蜒的山脊两侧竟然每隔数丈都树立着一根石柱子石柱与石柱之间连系着野生的山藤!
如此一来即形成一半人工一半自然的漂亮的栏杆。
岳怀冰轻功本佳在冷香阁月余潜修内气功力以来更使得他身轻如燕!翻山履险有如康庄大道般并不觉得难于行走!
他已经很久没有施展轻功驰奔了正可借此机会练习一下脚程。
他足足奔驰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才横穿过这条两山串连的山脊到达了彼岸对山!
站在山脊一端抬头上观铁笔峰!
夜空之下只见一峰向天高插入云形势尤见其险!
这一阵疾快的奔驰之下使得他全身筋骨俱已活动开来在奇寒的气温之下他反倒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他原来以为铁笔峰只是单纯的一座孤峰哪里知道此刻就近一看却不尽然。
当他纵身翻上那条环山上升的翡翠石阶时才知道这铁笔峰虽然较诸自己下榻的主峰要小得多可是山径曲折石阶道此进彼出左右上下盘绕进出龙飞蛇舞大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这等景象确又非在主峰之上所能一目了然!
岳怀冰细细打量了一番深深觉出有一探幽径之雅兴与冲动。
足下踏着蛇般弯曲的翡翠冰阶他一口气揉升了五七十丈不知觉间已深入丛石与谷道之间。
抬头当空虽仍旧是那轮明月却又是一番趣味!
他忽然觉到这“铁笔峰”实在饶富趣味。
如果只从外表上看过去铁笔峰实在只像“铁笔”除了这点怪处之外别无异状;然而身入其境之后才忽然觉出内里实在大有千秋!
在一片银雾香光的缭绕之下岳怀冰停住了脚步细细领略着这寒谷小伫的然情趣!
眼前大小数百奇石怪丘或大或小或高或矮有的参差怒生;有的横出半空。如就各石之外表上看去也大是不同!
这条翡翠石道正由这些石隙之间怒伸而过高高升起!
空谷极静岳怀冰尽管是轻轻地落足亦传出动人心魄的铮锵之声!
蓦地惊起了几只怒鹰。
怒鹰起处乃在谷半一片杂乱石丛之间!
紧随着这几只苍鹰之后倏地有一道墨绿色的彩气自丛石间暴虹般地直射而起。
怒鹰已使得岳怀冰吓了一跳!随后的这道墨绿彩气更不禁使得他大为惊愕!
他几乎惊吓得呆住了!
更怪异的是这道乍起的彩气并非垂直向空中射起却是直迎着自己这边照射过来!
说得更切实际一点简直是迎着他立身之处射过来是以岳怀冰全身上下都在这道墨绿色的光气笼罩中!——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