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怎么做呢?”我突然陷入了茫然之中。
如果越璧他们真的是一瞬间陷入了梦境的话,作为一个已经触及不到他们的外人,又该如何去唤醒他们呢?
我之所以能从那个长长的梦中醒来,说起来也要感谢越璧和桑青,尤其是桑青,她在我手心里划下的那句“别放弃”实在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了,深至骨髓,以至于无论我如何麻醉自己,都不会忘记它。
越璧心中,可有如此深刻的记忆吗?足以支持着他放弃一切回到这所谓的现实中来?我们的兄弟之情吗?至少在这个时空,我怎么觉得这份联系带给他的负担远比情义更加深切呢?
抑或是,如果我是真心为了越璧着想,该让他留在自己缔造的美梦中吗?毕竟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本来就是没人能够说清的。
就在我们这争论和犹豫的工夫之间,葫芦声已然消失,一切又归于平静。我不确信那声音与桑青和孟姜有关,但眼看着手边的线索又失去了,我却束手无策,甚至于,行动受制,连这些现实中的人都保不住,又谈什么去救助梦境中的那些人呢?
一时间,内心焦灼而矛盾。
突然,视线开始不断摇动,像是东离子在不安地原地转来转去。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赫彻抓走她们又不和我们联系,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跟着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说道:“孟姜和桑青,会不会也一样是陷入了梦境,所以才失去了踪迹呢?”
“应该没有。”
“你怎么知道?”
“那附近我看了,并没有赫彻的标记。”他说。
确实如此,我也没有看到。“你说,赫彻的标记会不会对他这个阵有什么重大的影响,所以他们才会特意放在那儿?如果破坏了标记,能不能扰乱他这个阵的效果?”我突发奇想。
“我觉得没用,不过既然你这么想了,我们不妨来试一下。”东离子说着,举步向前走了过去,走出没多远,迎面看到一面墙,像是照壁似的,正挡在这条路的街口。
他绕过那面墙,再回过头来,果然,就看到一个圆形的凤凰标记赫然出现在墙上。
“这个的意思是说,这里是他法阵的边缘吧?”
“嗯。”东离子应着,一伸手从身旁拿起一个类似耙子似的东西,走近那面墙,举起来就是一个横扫,一阵金属与砖石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过后,随着墙皮被破坏,那个标记也变得斑驳,几乎辨别不出形状了。
他将耙子丢下,再向四周望了一下,说道:“你看,我说了不会有效的。”
“果然是这样,”我失望地说,“也许这标记只起到一种警告作用,意思是此处已是梦魇之地,不要轻易进入,的意思。”
“也许吧。”东离子说道。
接下来,就是令人无法忍受的沉默。我们完全失去了方向,准确地说,是我,已经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了。
“薄言君,”过了许久,我突然对再度坐在地上,望着墙上那被破坏掉的标记发呆的东离子说道,“你教我察心术好吗?”
“……”他有些意外,怔了一下后答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你一直说我就是你,但我却很难相信,原因就在于我不会察心术。”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地道,“假如我会的话,兴许,越璧根本就不会到这个地方来,桑青和孟姜也不会陷入险境了。”
“你觉得察心术是什么呢?”东离子却问。
“我听人说过,就是察人意,察己意,察天意,能看透一些普通人看不透的事情,还有,似乎还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运用意识的能量来做到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比如,你的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哈哈……”东离子笑了起来。
“不是吗?在旁人看来你真的是一瞬间就从一个位置到了另外一个位置,不就是瞬间移动吗?”我说。
“嗯……你是非要用这个词的话也可以。但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本质上都是一件事,你发现了吗?”东离子说道。
“啊?一件事吗?”我有些不明就里,“这难道不是一个法术的几重境界之类的东西吗?”
“你要非这么说也可以。”
“怎么又是这句话?”
“事实如此。世人只道万事都遵循按部就班的道理,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存在这个过程的,有就是有,无就是无,犹如跨入一扇大门,门外汉和门中高手之间,天生就界限分明。”东离子认真地说,“意识就是这样,意识到了和没意识到,严格说来只有这两极。”
“你是想说,察心术也并没有层次之说,只有会和不会这两极吗?”我很惊讶。
“嗯,可以这么说。”东离子肯定道。
我略微想了一下,又说:“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一个现象来,有时你想一个问题,或者学什么东西的时候,会感觉卡在某个地方,就是突破不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一下子就迈过去,从此就一帆风顺了!”
我这么说纯粹是回忆起了过去自己学中医时的那段艰辛的经历。对中医有兴趣,也有一些基本了解的人其实非常多,但真正能登堂入室,却需要一个灵光乍现的时刻,当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一切看似艰涩的理论会一下子变得融汇贯通,再也不是抽象难解的知识了!就我本人来讲,这个契机大概就是李大夫展示在我面前的吧。
但转瞬我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失望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说,因为察心术需要机缘,所以你教不了我,需要我自己我悟吧?”
“那倒不是。”他说。
我心下甚慰,连忙急切地道:“那你快指点我一下,让我也登堂入室吧!”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
“你已经会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东离子平静地说。
“啊?哪有不愿意承认啊,这种好事会有哪个傻瓜不愿意承认嘛!”我争辩道。
“好事?未必吧。说不定是相反的……”
他这种态度令我有些气急败坏,不愿意教就算了,何必找这种拙劣的借口呢,“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你对我又有几分了解?我要是会察心术,早就看出你完全是在糊弄我了!……”
“你说的是对的。”他突然说。
“你看,承认了吧!”
“不是,我是说,刚才那个葫芦声真的和青儿他们有关,你看……”东离子语调平稳,一点儿不像谎言被戳穿一般慌乱。
我四处一望,并没有看到什么,诧异道:“看啥?你倒是来回转转我才看得到嘛!”
“你啊,为什么一定认为自己只能看到前面的东西呢?你现在‘看到’的东西,根本不是用眼睛看到的,是你感觉到的,既然是感觉,哪有方向一说?”东离子笑着说。
“这……”我正愣着,突然觉得视野一动,竟然已经快速扩展开来,顿时,从前到后从上到下,360度全方位都尽入眼帘,犹如真的获得了所谓的“上帝视角”一样!
这……难道就是入门和不入门的区别吗?我惊叹道。
但随即我便清晰地看到,就在我们正上方的山头上,正在发出火光,伴随着冲天的烟柱。
那是……长城上的烽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