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永生争取的,也正是这短暂的一瞬。
他无视即将斩下的一刀,身子前欺,抢进对方怀里,右腿向前一迈,手一抓对方手腕,腰部和肩头用力,直接将此人掼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他又是一抖手,顺着反方向一用力,那大汉也飞了出去,“嗵”地一声落进了湖里。
“住手!”旁边传来一声尖叫,但是很遗憾,已经晚了。
不远处的假山后,跑出一个高鼻深目的女人来,指着他大叫,“你竟敢……竟敢对王子的侍从动手?”
“别拿手指着我,”李永生微微一笑,脸上的疤痕显得相当狰狞,“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我了!”
“你……你死定了!”女人高声叫着,状若癫狂。
就在这时,李永生直觉地感到,哪里有什么不对,他想也不想,身子猛地后蹿,转身就跑。
“砰”地一声大响,他所处的地方泥土飞溅,竟然出现一个丈许方圆,一尺多深的大坑。
一个中年人和一对青年男女,也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中年人看着李永生狼狈逃窜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再出手。
李永生跑出去五十余丈之后,也没继续跑,而是转过身来,看着假山后转出的三人。
他知道中年人是中阶司修,面对面杠上,如果不想表现出什么异样的话,他毫无胜算。
不过距离这么远,对方再有手段。他也防范得住,就算对方有什么绝招。他“应该”避不开,他的囊中。可还有总教谕给的替身偶。
总之,他不会这么走了,一定要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说清楚。
中年人见他竟然不离开,浑身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远远地盯着他。
爆炸的声响,很快就引来了旁人的围观,有人走上前,跟那帮人低声交谈了起来,还冲着李永生指指点点。又有人跳下湖,去救落水的那二人。
李永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不多时,有两名安保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原来动手的这一方,是新月国一个部族族长的儿子,叫做安贝克,此人在朝阳大修堂进修,相当于是留学生。
按说安贝克是当不起王子的称呼。但是新月国是部族联盟形成的国家,他所在的安罕部族,在新月也是位居十大部族,他自命王子。别人也无法说什么。
安贝克平日在修院里居住,今年他有朋友来中土国玩,他索性在山庄里包了一个豪华别墅。喜欢早晨在湖边走一走。
既然号称王子,就要摆出王子的做派。他经常逗留的地方,禁止闲人靠近。
朝阳山庄是很大的。人却不算多,他以贵客的身份清场,别人也懒得多跟他计较。
这样的日子一久,他就算固定包场了,不管是谁,走这里统统都得绕路。
安保听完这方的解释,招手让李永生过来,“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谁家的孩子?”
能住进朝阳山庄的,大多非富即贵——能在朝阳大修堂进修的,就没几个家里是穷人。
“这跟胆子大小无关,”李永生面无表情地回答,“关键是他们跟我说鸟语,我听不懂……他们又不是不会国语。”
原来是个没啥背景的!两名安保听明白了——有背景的人,现在肯定就报出来了,既然是不报,自然就没背景。
新月国的女人闻言,登时就不干了,“什么叫鸟语,你敢侮辱我国的语言?”
李永生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在中土国,就要说国语,知道什么叫官方语言吗?不开化就要认,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不开化你自豪?”
“你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那中年人眼睛一眯,用生硬的国语发话。
“不客气要怎么样?”李永生不屑地一哼,懒洋洋地回答,“难不成你还要杀人?”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验伤的安保发话了,“他杀人没有,我没看到,但是你可能要涉及到杀人了……这人肚子上捱了一刀,肠子都出来了。”
那两名侍从已经被从湖中救了起来,其中一人双臂骨折,另一人则是肚子上有个大口子,鲜血不住地往外流淌,很快就将湿淋淋的衣服染红了。
李永生很无奈地叹口气,“我说,我不要求你包庇我,但好歹都是本国人,咱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吧?”
“我们安保办事,只以事实为依据,”蹲着的安保给人做急救,另一个安保看一眼安贝克王子,“你们身上带了伤药吗?”
早起遛弯,谁身上还带伤药?那曾经手指李永生的女人尖叫一声,跑开去拿伤药了。
不多时,又有几个安保赶了过来,打头的是山庄的安保队长,高阶制修,同来的还有两名医务室的制修。
事实上,受伤的那俩,伤势基本上都已经控制住了,在修者的社会里,这样的伤算不得什么。
安保队长是个中年瘦小汉子,他大致了解一下情况,冲李永生招一下手,不怒而威地发话,“现在,告诉我你的身份。”
“博灵本修院修生,”李永生这时也不能藏着掖着了,他摸出了自己的游引,递了过去。
安保队长简单看一下游引,脑中的疑惑大增,“因何来朝阳山庄住宿?”
“政务院召见我,”李永生现在当然不会说什么插班生的事儿,直接就扯出了大旗,“修院的总教谕带我来的,山庄的风景不错,可能总教谕还有熟人。”
“政务院召见?”队长的眉头皱了起来,很明显,这个回答令他有点为难。
不过他还是问了下去,“对方控诉你强闯侍从的阻拦,并且出手伤人,你有什么说的?”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用的不是国语!”李永生的声音大了起来,“我让他们说国语,他们不听,还动手伤人……若不是我有两下子,现在早就被他们弄死了。”
队长的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你确定是他们先动的手?”
前文说过,中土国的法律,比较注重道德层面的对错,先动手的肯定要失分。
“我的侍从不会说中土话,”这时,安贝克王子发话了,他倒是说着比较流利的国语,不过身为王子,竟然空口说白话,也真够不要脸的。
“不会中土话,就别随便拦人,”李永生冷哼一声,却也懒得指出对方的狡辩,“这是中土国的朝阳山庄,不是你新月国的地盘。”
“但是他们要你止步,也只是恳求,你为什么要出手?”安贝克王子的脸皮,真的厚到一定程度了,这么颠倒黑白的话都说得出来,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政治家的素质。
尤其是,他还是如此地年轻。
“你当真没有人能推算出来事情经过?”李永生忍不住冷笑一声,“胡说八道的时候,不要过于抒情,小心分分钟被人打脸。”
安保队长心里,是倾向于相信李永生的,这跟大家同为中土国人,并没有多大关系,而是他认为,李永生说的话,比较符合逻辑和认知。
安贝克王子前一阵划地盘,阻人靠近的时候,也跟其他人发生过冲突,一直就表现得比较蛮横。
大多时候,中土国人就忍让了,大家并不是没血性,而是这事情实在太小,为此和一个国外的王子放对,实在没啥意思,无非绕几步路而已。
但是安贝克一行人的不讲理,也传到了安保队长的耳中。
所以,他并没有理会王子的抗议,而是问一句,“这人身上的刀伤……你砍的?”
“怎么可能?”李永生的两只手拍一拍腰间,“我出来就没带兵刃,还在客舍楼里放着。”
安保队长的眉头再次皱一皱,“那他怎么受的伤?”
“这我哪儿知道?”李永生翻一个白眼,“没准他想要陷害我,故意划自己一刀。”
你很值得陷害吗?安保队长真的是哭笑不得,人家堂堂的制修,王子的侍从,用得着陷害你这样一个连制修都没达到的本修生吗?
慢着,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
“这有点开玩笑吧,”旁边有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照你的说法,两名制修,围攻你一个本修生,被你打成这样,还要自残讹你……你真的知道制修是什么吗?”
说话的这位年纪不到二十岁,一看相貌和打扮,就知道是中土国人,国语也说得很溜,偏偏地要帮外国人,怀疑本国人。
看到李永生看过来,他还得意地扬一扬下巴,眼中放射出一丝不屑来:你那拙劣的借口,瞒得过吗?
中二……真是一个挑战智商的年龄层啊。
“没错,就是他先偷袭,我的侍从才被算计,”安贝克听到这话,顿时一蹦老高,“此事处理不好,我要向大修堂,哦不……我要向教化部投诉!”
“你怎么说?”安保队长斜睥李永生一眼。
“我没啥可说的,”李永生一摊双手,“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成了司修呢,居然敢主动进攻两个制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