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有低谷时期,或者心情,或者事业,或者家庭,甚至每天都可能有所谓的低谷,但重要的不同是,每个人走出低谷的速度。很快走出来的人,能看到冉冉升起的太阳,迎来一天最美好的时光;走得慢的人,只能仰望烈日;而那些始终苦苦挣扎于低谷的人,终日看不见阳光。
——张祖凡
理查德就像一颗流星,飞过我人生的天空,能证明他曾经存在于我生活中的除了那块滑板,就剩下那首《理查德》;在哈伯公爵的干预下,那只广告很快就被另一只广告所替代,从此,王子销声匿迹——这是我从再次前来邀请我拍广告的本森口中得知的。或许我的世界原本就没有王子,广告如海市蜃楼,只是一时迷惑了众人的眼。
半年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胡克先生。匆匆几句聊天中,我得知理查德被送到英国读书去了。没有悲哀,没有传奇,这就是现实;对我来说,他只是在那个仍然存在王室的国度学习怎样做一个公爵,继续他一出生就已被决定的人生之路。
我顺利升上了二年级。在戴维斯先生的建议下,我参加了学校的数学社团,为学校参加州及全国的高中生数学竞赛做准备——美国也有奥数竞赛,而且还有一系列的选拔赛,大大小小的竞赛加在一起着实为数不少。
我很现实,与其参加那些一大堆人闹哄哄的社团还不如找个自己的强项,为进军普林斯顿做准备。虽然我不是太喜欢数学,但这并不妨碍我学得好,事实上,上学期我选修的数学就是四年级的数学——数学这门课我在这个学校这学期已经没有什么可上的课了。不过,最后我还是为自己的第一次功利决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从此我不再以功利心决定关系切身的事情。
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好像在美国数学学得好的人有很多来自中国,这不光从参加高级别竞赛的孩子中华人孩子所占的比例可以看出,甚至连评委比例也可见一斑;评委当中有不少黑头发黑眼睛的黄种人面孔,有时高级别的竞赛中甚至五个评委三个都是。
我在学校的数学社团遇到了来美国已有两年的中国男孩,现在才高一,但是已经在修习高四的数学课程——顺便说一下,卡罗尔从这学期开始上高中,和那个中国名叫王有为的男孩是同学。有了他和王有为做伴,我的高中生活一下子就热闹了很多,上学、放学也多了个伴;卡洛尔不像西蒙那么忙,他有的是时间等我,就算他周三乐队排练、我周一和周四数学社团集会,我们还是会相互等一下,一起回家。沾我的光,他和王也偶尔能在喷泉旁获得一席之地就餐,不过多数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在餐厅,因为我可不想为了争座位那种事情和同学发生冲突。
这学期我开始准备毕业考试和大学入学考试。美国的毕业考试在英文中是“ExitExam”,也有人称为“出学考试”。本来学生修够学分就可以作为毕业标准,但是现在的NCLB法令要求各州高中毕业百分率达到一定标准,所以学生也要参加这一考试。不过这种考试一般是在十年级就开始举行,就算一次通不过,学生也有充足的补考时间。
美国的大学入学考试主要有2种,SAT和ACT。在历史上,这两种考试代表了2种不同的招生理念。SAT,即SchsticAssessmentTest,翻译为“学术评价测验”,是由ETS主办,主要测量学生的一般学术能力,并不强调对具体学科掌握的考察,所以说,基本上SAT是挑有能力的“聪明”学生上大学。ACT,即AmericanCollegeTesting,称为“美国大学测验”,由ACT主办,测试强调学生对中学课程的掌握,因此,ACT是选在过去几年中“有成就”的学生升大学。大学一般在两者中使用一种成绩录取学生,所以学生通常根据自己所报学校的要求选一种测验,当然也有人两种都考,以增加录取的机会。我要考的是SAT,一年考七次,即使一年级也能考,但是满分1600至少要拿1400才能上普林斯顿,所以我还是准备修完大部分课程以后再考。西蒙这学期也在准备SAT考试,不过他的目标是哈佛。
柔道班我已经不去了,除了偶尔作为最佳毕业学员应邀去表演一下。钢琴练习虽然每天还在继续,但是时间不长,一般只有半小时。学业和数学社团占用了我大量的时间——没办法,这是考试逼的——如果不是摄影还能让我不时地彻底放松一下,我觉得自己可能会发疯,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每天只想逼着自己紧张的兰兰,而是一个每天呼吸着美国自由空气的高中生,开始真正融入这里的一切。如果你眼望着周围自己熟悉的同学每天轻松自由地玩闹,自己却要拼命学习,怎不会心里不平衡?过去我能熟视无睹,那是因为心里有事,无心关注,或者与周围的环境不相容。
爸爸和帕特里夏的关系渐入佳境,已经开始一起出游、上街,相处得就像一家人一样。帕特里夏对我很好,我也着实为他们高兴,但是有时候看着他们相依的背影,也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涌上我的心头,说不清道不明,我惟有摇头摆脱。
哥哥的来信开学时还比较多,但是慢慢地也少起来,听他的口气,好像恋爱了,对方就是那个高中时分数比他高的女孩——到学校取通知书时,他才惊讶地发现那个女孩和他报考了同一所学校,结果两个人连报到也是一起去的。然后他在来信中不断地提到那个叫董霏霏的女孩,直到信越写越少。虽然哥哥没有明说两个人恋爱的事情,但我也不是傻人,非要他说了才明白。我在心里为他们祝福,信也越回越短——看信是要花时间的,还是给他们多留点时间恋爱吧。
所以,由于种种原因,现在我是被迫心无旁羁地专心于学业,过起了普通高中毕业生的生活——虽然美国的高中生如果想上大学很容易,但是作为著名私立学校的学生,目标多数是常青藤大学,所以毕业生的压力一点不逊于中国学生,尤其是对于西蒙、我这种想要提早毕业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世界上没有真的天生就什么都会的天才,我的成绩也是靠同等或者更多的努力换来的。所以,我有多少成绩,就意味着我付出了多于这些的努力。尤其是数学。
诚如我所言,参加数学社团是我的功利决策。数学不是我的爱好,但是我的强项,所以我学得很好,可是也学得很累,我对这种抽象的符号不太感兴趣。随着学习的深入,我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不选乐队作为课余社团,虽然人多可能会烦一点,但总比每天对着枯燥的公式强——绝对不能学和数学紧密相关的专业,这是我对自己的警告。
或许正是因为数学比较枯燥,对数学本身感兴趣的人不是很多,所以虽然这学期这个社团的人数已经打破了历史最高纪录,但是和其他社团相比,人数还是少得可怜,四个年级总共只有十四个人。而且基本上,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数学竞赛。我作为重点培养对象,辅导老师给的练习也特别多,这让我感到一丝痛苦,我宁可像王有为那样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别人;王有为倒是真的喜欢数学,在他的眼里数学是一门美丽的学问,那些符号和公式是可爱的小天使,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那句名言:兴趣是成功的一半。
开始,我决定一旦参加完二月份的美国高中数学竞赛,不管成绩如何,我都要马上退出这个社团;参加比赛只是为了证明我曾在这里努力过。但是最后我还是因为作为这一年本校在高中数学竞赛中分数最高的学生而没有能够实现立刻退团。因为戴维斯先生亲自和我说,这将关系他和数学辅导老师给我写的推荐信中的措辞;如果我继续参加美国数学邀请赛,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将省略对我的消极评价。本来我参加数学社团就是为了推荐信,现在更不能功亏一篑。所以,我还是参加了随后的美国数学邀请赛——美国高中数学竞赛虽然是独立的竞赛,但也是为了选拔参加美国数学邀请赛的选手而举行的,而邀请赛也同样具有为美国奥林匹克竞赛选拔选手的作用,然后在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优胜者中挑选24个参加数学奥林匹克夏令营,最后从中挑选前六名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如果说高中数学竞赛是这场马拉松的起点,那么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才是终点,而我最后只完成了第二个阶段就自行退出了;从比赛精神的角度而言,我是一名不光荣的中途退场者。
选择数学社团是我在学习生涯中最为后悔的一件事,因为我功利地选择了自己的不喜欢,虽然它同样给带来了荣誉和我想要的推荐信赞语。如果,我选择一个自己所喜欢的社团,比如说摄影或者乐团,虽然我不一定能取得更好的成绩,但是我会快乐很多。
值得一提的是,王有为在第三年一直坚持到参加完数学奥林匹克夏令营,成为学校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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