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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官府也不准瑞木家各处的茶庄再运作下去,我看也只能等大少爷从京城回来再说了。”

  一谈起那人,离儿也不免紧张了,“大少爷知道消息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冯叔,“大少爷只有让人带来口信,说他安好,要咱们放心,等他那里处理好,就会启程回徽州。”

  离儿局促着脸色,别扭的说:“他……有带话给离儿吗?!”

  冯叔老脸一愣,与香娘对看两眼,想着该怎么说比较恰当,才不会伤害到离儿的纯纯少女心。

  “呃……大少爷不是说了吗?要咱们放心啊!”

  香娘也知道冯叔的难处,顺着他的话说:“大少爷现在可是在忙救命的事儿,如今他安好着,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离儿乖乖等着,别胡思乱想,嚼?”

  两个老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离儿点点头,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湿冷的地牢中,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像是百年以来从未有过一丝晨阳照射,永远不知道白日和夜晚的差别,久了,自然连日子都分不清楚是猴年马月了。

  这还无所谓,最令人作呕的,是似毒药的气味充斥在牢房里的各个角落,有陈年的血腥味,腐烂的鼠类尸臭,零散的人体器官,还有不知多少前人“暂宿”而留下的屎尿纪念。

  在这里,不用行刑逼供,对囚犯来说,就是酷刑。

  是绝望的气氛凌迟着人的求生意志,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浑身脏污的男人靠在墙壁,坐着一处看似还算干净的草堆上,他闭着眼,养精蓄锐。

  衣着已是凌乱不堪,露出的皮肤,有着或深或浅的大小伤痕,还不到致命的程度,所幸的是,至少身体还是完整无缺的。

  柔细的手指捻着丝绢,轻轻按住口鼻,略略阻挡强势侵袭她的恶臭,她一身墨色斗罩,行走间,隐隐红光从摆动的步伐中泄漏了内衬的丝绒。

  她是伍颜,当今刑部尚书伍阶之女,年过二十,仍未嫁人。

  尘世中,她是微不足道的弱质女流,却对永远无法善待她的命运持续无言的对抗着。她习惯黑暗,习惯再多恶劣的环境与对待,就是对气味的厌恶,她永远习惯不了。

  伍颜湾身下倾,伸手欲探男人的鼻息是否犹在。

  她还未触及到他,却见他的嘴角扯动,嘶哑着说:“我还没死。”

  收回手,伍颜面无表情,“真是难为瑞木主爷了。”

  清淡的语气,听来言不由衷的关心,红艳的唇口,有云雨后的痕迹。

  她的味道太过浓艳,早在她一进牢房,就已嗅出。

  他认得她,他前世恩师之女,一个混世妖孽,人尽可夫的女人!

  瑞木修言睁开双眼,眼底有隐藏不住的鄙视,他看着眼前依旧美艳的五官,妖魅的气息萦绕全身,娇艳欲滴的红唇,的勾勒着荡漾的弧度,还是用令人评然心跳的眼神在迷惑世人。

  她再美,也不能让他动心,因为对他来说,她是众爷儿的宝贝,的宝贝。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你无法否认,这次……是我救了你。”她无所谓他鄙睨的目光,虽然着实让她心有一颤。

  “凭你爹与范重光想夺走属于瑞木家的家底?作梦。”瑞木修言喃笑。重来一次的人生,他怎么可能会让同样的事再度发生?

  她状似愣然的。

  “范重光?对,他当然不行,一个未入流的小官,确实不能。”她同意他的话,但对她爹伍阶,那就有所保留了,“可我爹就不同了……你知道的,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当然知道,也再清楚不过了!

  她爹就是个道貌岸然、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伪君子!

  一个可以为了窃夺瑞木家的厚底家业,而眶骗他的信任,然后在他人生跌入谷底之际,再补上让他永不能翻身的一脚之人!

  他的恨,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忘记的了?

  “现在已经不是区区假冒官仿的祸事而已,而是你那个娘啊,坚忍不拔的娘,她杀人了,杀的还是一个身穿朝服的官员哪!”伍颜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辉,像在说故事一样的说话,“这可怎么办呢?虽然沈婉死罪已降,但其他人还是难逃活罪啊!你说啊,主爷,该抄家?还是灭族?”

  伍颜说得生动活泼,好似人命一点都与她无关,事实上,确实是如此。瑞木修言也不是个好聊天的对象,他冷含“嗯,既然事关重大,你又如何救我?”

  他一个恍然的神情,说明他通透了什么,“啊!凭你跟县衙的太爷在滚上那几圈?这样……我还真得谢过你了!”

  他反唇相稽,但心底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伍颜绝美的容貌一变,“含你以为让那老头上过,就可以救你瑞木家上下百条人命?有那么简单的事吗?”

  瑞木修言心一凝。依她所说,她的确是用了自身的武器去暂时化解瑞木家的燃眉之急,可这手段不是停在县太爷这里……

  他仔细再想,照着权力再往上赚跳过几个如实清官,和胆小怕事、不沾尘嚣的官员,这最有可能的人,不就是……伍阶?:

  他克制不住惊讶,“你和你爹……”

  于世不能容忍的人伦悲剧,彷佛正在他眼前上演。

  伍颜喝止他接下来的话,会让她椎心的话,“不需要你多事!你只要知道,是我伍颜,暂且保稳你瑞木家还不被抄家的命运,如果你还想安然的离开这里,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总觉得说得不够清楚,伍颜忍着混浊的恶臭,令她反胃、呕吐的空气,强迫自己继续说道:“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你能掌控的了,我想想啊,你是不是想用再多洋人的玩意儿去满足那些官老爷的胃,然后再到张大人那里告发他们收受贿赂,让人把他们统统逮捕?”

  伍颜毫不给男人面子的轻笑一声,那娇媚的神态,矫情的口语,骄傲的态度,都让他郁闷到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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