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乃武在馀杭县被小白菜攀供作奸夫当堂被知县刘锡彤行文到学府将乃武科举革掉。本来清朝的学府老师很是昏庸革去衣衿只须县中行文到来立即除命并不问明事由是非冤屈。因此杨乃武一刹那间已将千辛万苦得来的科举被刘锡彤断送个干净只得跪下。锡彤知道倘是小白菜在堂上难免不改口供便命差人把一干人犯都带了下去只留乃武一人。差人应命。将小白菜等众人都带了下堂锡彤即指着惊堂木喝道:“杨乃武快把谋死小大的实情从招来免得皮肉受苦。”乃武这时咬定牙关暗想只须我不说什么拼着挨刑看你如何办法即厉声答道:“没有什么招呼。”锡彤喝道:“不上刑具谅你也不肯招出。”即喝命差人把乃武推翻打了三十大板可怜乃武那里受过这般苦痛只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飞横横在地上爬不起来。锡彤喝道:“快把毒死葛小大的情由从实招出倘再刁赖莫怪本县要动大刑咧。”乃武忍着疼痛呻吟着道:“这事影踪全无。叫我招出些什么来呢?”锡彤也知道乃武决不肯即时认在身上自取死罪非将他屈打成招不可即吩咐将大刑伺候。顿时堂下呛啷一声掷上一付三木夹棍锡彤喝道:“杨乃武招也不招?”两旁差人早受了锡彤银子便也和着叫道:“杨乃武快些招吧免得受这些零碎苦处。”乃武这时已横定了心索性不言不语。锡彤见了把惊堂木连连拍得怪响将朱签掷了一把下来喝道:“快将这厮夹将起来看他招也不招?”两旁差人顿走将上来把乃武靴袜扯去双足套在夹榻之中只一收只痛得乃武两目昏花眼前金星乱迸大叫一声已昏了过去。锡彤一见忙吩咐松去夹棍便有一个差人把水将乃武喷醒。乃武已是面如金纸气息昏昏。春芳一见知道不能再行用刑怕乃武死了与本官不便忙以目止住锡彤。锡彤会意即命差人把乃武先行收监自己退堂。
这一来已闹得刘锡彤烟瘾大忙横在榻上。林氏早过来替锡彤烧烟锡彤一面吸烟一面暗想:乃武这般熬刑不肯招认如何是好?忙命人去请了师爷到来商议。不一刻何春芳到来林氏先向春芳笑道:“师爷好计辛苦了快躺一回吧。”春芳即同锡彤对面横下锡彤皱着眉头道:“师爷瞧不出杨乃武这般的一个书生竟耐得起如此大刑不肯招认如何是好呢?”春芳笑道:“东翁杨乃武如何能就招呢一招便是个死罪咧。非得三敲六问使他耐不住刑具的苦处方能屈打成招。如今就要他招可不成功呀。”锡彤道:“师爷你想个办法什么刑具他才挨不住了又不伤他性命才好。”春芳闭着双眼思想了一回笑道:“东翁杨乃武也不怕他不招可是小白菜那里可又得请太太去一趟咧。方才我瞧她有些口软别良心现说出了根由那可糟了。”锡彤猛的惊悟点头道:“对咧不是师爷说起我险些儿忘了。”林氏听得即笑道:“为了好儿子的事情也说不得了。”即带了个丫环去了。春芳又同锡彤商议了一回准备怎样用刑逼出乃武口供。直到林氏自监内回来说是小白菜已答应不再翻供十分信任自己的哄骗春芳、锡彤等方才安心。锡彤又请春芳在里面饮酒都饮得醉意黛地方回房安歇。
却说乃武押到监中两足已不能行走躺在囚床上不住的呻吟心中暗想:小白菜怎地咬定了自己内中定有缘由那里想得到奸夫即是锡彤的儿子子和乃武本是个好刀笔时于监内一切岂有不知道之理知道要些使用方不致在监中受苦幸亏出来之时身旁尚带有二十余块钱即留了十元其余都用在监内。牢卒见了顿时眉开目笑立时换了付面目。乃武又想到自己家中听的自己得中不知如何快活再不道自己已被人攀害受刑下监家中又没知道如何是好?正是为难欲设法命人去通一个情给自己寓所内的仆人王廷南。原来这王廷南是乃武家中的老家人虽不常在乃武家中已是在仓前另立门户。逢到乃武有事仍相随侍奉乃武。这次赴试乃武本独自一人到杭州去后来廷南知道即追踪到杭州随着乃武。到了馀杭王廷南也在那里。乃武便欲通信给王廷南使他报给家中叶氏、詹氏知道。一则在监中有事也便当些。二则还可设法在他们到别处去求救。正在呆想耳畔听得有人呜咽着道:“二少爷这是从那里说起?为何遭了这飞来横祸呢?”接着又呜咽不止。乃武睁眼一看却正是王廷南。只因廷南自乃武到衙中赴宴觉的寂寞便横着静候。到了晚上尚不见回来心中越的闷得慌了即踱上街去散步忽地听得有人谈说杨乃武遭了人命官司已禁在监中。心中吓得一跳忙忙奔到衙前打探果然听得乃武犯下了人命重案被刘知县下在监内。只吓得廷南热泪双流暗想究竟是否真的不如到监中去探看一番便知道真假。王廷南平日随了乃武对于衙门知识也很知道忙回去取了些钱奔到监门一问果是乃武已在监内。即化了些使用到监内来瞧乃武。乃武见是廷南也悲泣不止即把事情说了一遍命廷南即回仓前报给奶奶、大娘娘知过快去快去。廷南听得知道不能迟缓忙一面呜咽道:“二少爷放心我就回去报信二少爷自己保重吉人自有天相二少爷又没干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将来自有水落石出雪的一天。”一面把身旁带的几十块钱交给乃武作为监内使用方匆匆的去了。乃武却因了棒疮疼痛不住的呻吟知道一时要出监是不容易只得耐下性儿在监中守候。
却说王廷南奉了乃武之命匆匆回转仓前这时乃武的姊姊叶氏、妻子詹氏那里知道乃武遭了冤枉官司只知道乃武在省垣三场得意中了一百零四名举人都是欢天喜地。只待乃武回来同他贺禧祝告天地祖先。那一天晚上叶氏、詹氏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安坐立不停。叶氏觉得奇怪便向詹氏道:“妹妹怎地我今天觉得肉飞肉跳不要有什么祸事临门不成?”詹氏道:“姊姊我也觉得心神不定。只是二少爷中了举人乃是喜事有什么祸事呢不要这两天因纪念了他所以有些心神不定哩。”这般一说叶氏即不以为意了。停了一回见天色已是不早便一同吃了晚饭回房安睡。詹氏自乃武赴试之后虽有一个儿子相伴年纪尚轻一个人觉得寂寞冷静即拖了叶氏同床安歇可以免去惊惧寂寞。这晚二人睡在床上都是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叶氏便道:“今天怎地都睡不着呢?倒不如说一会闲话免得心焦。”即同詹氏闲话了一回不觉说到了小白菜的案件。詹氏即把乃武同小白菜的一番事情、向叶氏说了亏得听了自己与小白菜断绝往还不然这一回的事情岂不是要牵涉下去了。叶氏听得暗晴点头也笑着道:“正是亏得贤妹早已把二弟劝得断绝不然真的大不方便哩。”
正在闲谈忽地听得外面有人打门敲得一片怪响把二人吓的一跳。詹氏的儿子即起身喝问:“谁呀?”只所得门外连喘带促的答道:“我呐快开门呀!”叶氏听出是王廷南口音暗想廷南随着乃武在馀杭如何昏夜回来听他的口声又是慌迫非凡不要乃武有了什么变故?心内早怦怦乱跳詹氏越吓得手足乱抖还是叶氏镇定忙命儿子去开了大门只见廷南忙忙的奔到里面也不管叶氏等已睡在床上一脚踏进房门只叫了声“少奶、大娘娘事情糟咧!”便喘做一团。叶氏、詹氏虽知道定是乃武有了什么变故却猜不透是因了小白菜的事情。叶氏的儿子已关门进来见众人都慌做一团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忙问道:“廷南什么事情呀?”廷南俟定了一定气喘方把乃武在馀杭县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叶氏詹氏听得早都哭一个气噎声竭叶氏的儿子、王廷南也呜咽不止。好半晌廷南方道:“二少爷命我来报给少奶同大娘娘知道快些前去一同想法咧。”叶氏便定了定心道:“廷南为今二少爷在监怎样呢可曾屈打成招了吗?”廷南道:“二少爷自被小白菜攀供之后审过一堂尚未招认。只是听得二少爷说刘知县同二少爷有些私冤怕要公报私仇在馀杭县恐不能昭雪的了因此请少奶大娘娘快去可以另想别法。”叶氏詹氏听了齐齐的道:“明天我们就去。”叶氏虽是心乱如麻比了詹氏略稍稍有些主见即一面吩咐廷南外面去休息。一面向詹氏道;“妹妹如今最要紧的是银子。公门之中那一处不须要钱有了钱便到处不受苦处可是家中除了家用的几十块钱之外一些没有如何是好呢?这样呢把我们二人有的一些手饰明天先变一些钱来作急用呢。”詹氏连声应是。二人便不再睡忙都起身各各预备。又把乃武的衣服聚了一些准备明天带给乃武慌乱了一夜都是以泪洗面。詹氏已哭得双目红肿。到了明天早上詹氏即把几件手饰交给廷南到当铺中去当了些钱。可怜乃武家中本不富裕这般一来连詹氏、叶氏的几件金银饰物也都断送掉了。不一时廷南回来却只当得五十多块钱连家中所有的不足百元。詹氏带了忙命廷南去唤了一只小船同叶氏匆匆下船望馀杭县去临行之时叶氏吩咐儿子好生看守门户自己晚上便得回来。这也是詹氏商议好的家中也不能无人照顾。廷南须带到馀杭叶氏只可朝去夜回。好得仓前离馀杭不远叶氏的儿子答应之后自回进去。詹氏、叶氏、廷南三人心急如的恨不得一步跨到馀杭同乃武相见。
一路上倒也平安。到了馀杭即由廷南引了二人到乃武寓所之内詹氏忙命廷南先到衙前去打探今天可曾升堂审问?不一刻廷南回来说是今天尚未升堂。二人听得即带了东西同廷南一齐到监中来见乃武。谁知到了监中守监的监卒早受了刘锡彤吩咐无论是谁不许进监探望乃武又得了好处因此詹氏等三人到了监门竟被监卒拒绝进去急得詹氏一面哭泣一面跪着哀求放自己进去一见。还是叶氏有些主见即取出了二十块钱给了守监监卒悄悄哀求道:“我们便进去见乃武一面即便出来决不连累。”监卒方点了点头放三人进去。监卒又在一旁监视詹氏、叶氏见了乃武只剩下呜咽的份儿那里还说得出半句言语。还是乃武忍着疼痛向詹氏道:“贤妻你且别悲伤。这一回的事情也是命中注定。这位刘知县竟以奸出妇人口陷害于我我想这里不过是个知县衙门也作不得主将来到了别地谅来也不致如此糊涂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这里我也知道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今天进来很不容易以后或者便不能进来也未可知。你们也不必多来今天便可回去可命廷南在此随时听着信息可以替我伸冤。孩儿年纪尚轻要好好当心。”说着也流泪不止。詹氏已是哭不成声。乃武又向叶氏道:“姊姊你比了弟媳能干得多诸事要请你照应。就是我万一冤沉海底家中各事都得仰仗姊姊了。”叶氏含泪呜咽道:“二弟你放心好哩。倘是这里同二弟做定了对头你姊姊总得给你伸冤便是进京呼冤也说不得了。这里我们不能多来你也知道家中的事都有你姊姊在此可以放心。”说着一面试泪一面命詹氏将带来的钱交给乃武作为监中使用。又把衣服也放在监内。正待细问乃武的原因因何小白菜一口咬定却见监卒急忙忙的走来向众人道:“快些走吧四老爷来咧。”乃武知道詹氏等多留不便即挥手道:“你们去吧记好了把廷南留在这里可以随时探听音信等我解进了省审过之后倘是仍不能明白你们再作别个计较到别个衙内去伸诉如今却还说不定咧”三人听了不住的哭泣禁不住禁卒再三催促只得硬着心肠同乃武告辞回转了寓所。叶氏同詹氏二人一同商议之后觉得留在馀杭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听了乃武回去只留廷南在这里听信。好得知县衙门这些大事不能作主刘知县尽是作对还不要紧将来解省之后听是如何结果再设法到那里去诉冤好咧。定想主义即把廷南留在馀杭詹氏、叶氏仍回家中。可是心中终不放心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静候廷南音息。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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