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日之中果然天雨连绵,流水不断,黄河暴涨。到第五日上,石玉祥先打头阵。其后正教中司马炽、空觉方丈、紫阳真人、静仪师太、广寒子、燕鹏举、宗炼等众多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悉数而至,率领本门弟子分作四路人马,冲风冒雨往大名府来。
初更左侧,石玉祥率领千名弟子,率先冲入大名府。那分作四路人马分别是:空觉方丈、紫阳真人率领少林、武当弟子从西门杀入。静仪师太、广寒子率领峨眉、昆仑弟子向北门杀来。宗炼、燕鹏举率领崆峒、点苍从西门撞入。司马炽则带领门下弟子及其他正教弟子向南门杀将过来。
魔教教众誓死顽抗,火并良久,终是抵敌不住。只听城中四处喊杀连天,神哭鬼号,刀光剑影中剑断人亡。魔教教众死伤无数,正教弟子亦折损不少。顷刻间,杀得城中尸山血海一般。正是:舞榭歌台,翻为修罗场;花街柳陌,变作战争地。
四路人马在城中合兵一处,广寒子喜道:“想不到魔教如此不堪一击,我们这便去取了朱老贼的狗头!”燕鹏举笑道:“哈哈,朱光启武功再高终不是我们这里许多人的对手。”门下弟子见师父欣喜,急忙连声称颂,纷纷道:“魔教不仁,必遭天谴。咱们今日便将他们连根拔起。”“朱光启这个狗贼又怎是师父的对手。”“师父稍等,徒儿略施绵力便来献上朱光启的人头。”“全赖师父神威,魔教这些邪魔外道还未与我们相抗,便吓得屎尿齐流。”一顶顶的高帽送来,直让各派掌门人通体舒泰,说不尽的受用。正是:臭烘烘,马屁与高帽齐飞;喜孜孜,牛皮与法螺共响。
一片称颂声中,司马炽却大感不太对劲,暗自疑心:“虽说邪不能胜正,但这次剿灭麒麟宗未免太过容易了,而且不见教中几员大将。莫非是他们知道我们人多势众前来围剿,事先都逃走了?”心念陡转,想道:“不可能!冷云裳、曾书秋都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无论武功、胆识、谋略都是上上之选,绝无逃跑之理。此间必然有诈!”
正思索间,只听得耳边轰声如雷,犹如千军万马奔腾驰骤之声。司马炽大惊失色,心中叫苦不迭,大叫:“不好!中计了!”众人这才从喜悦中惊觉过来,只见眼前滔天狂澜,汹涌而至。韩惜落率领着那三百死士脚踏木筏,乘风破浪而来。大水到处,无不倾倒,人神共戮,玉石俱焚。
城中百姓见水突至,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鼠窜狼奔,一家家神哭鬼号。众弟子见水势浩大,人人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饶是司马炽见多识广,见此变故,亦是惊得罔不知措。
原来曾书秋此计是乘着连日大雨,水势暴涨,便教韩惜落利用逆鳞打破堤岸,使黄河之水灌入漳、卫两河,引发洪灾。怎见得水势凶猛?但见:
鬼哭神嚎,岳撼山崩。鬼哭神嚎,疑是龙王夜吼水晶宫;岳撼山崩,恰如共工怒撞不周山。天河倾泻,洪涝泛滥。大厦倾圮,百年巨木连根倒;楼宇淹没,千年古城作颓垣。蝼蚁百万受灾,鸡犬千群遭劫。白茫茫浪涌千层,须臾桑田变沧海;碧澄澄波扬万丈,顷刻陆地成汪洋。孤帆似旌旗漂泊,僵尸如鱼鳖沉浮。
城中百姓和正教之士都是急急似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转瞬间,大水已到,房倒屋倾,人人都争往高阜处,挨挤践踏,死者无数。无奈水势太大,整座城都被淹没了,竟无一处可以躲避。可怜儿同母,妻同夫,一个个横尸飘渺;梁与柱,门与窗,乱纷纷逐水漂流。
不少轻功高强的弟子,攀木抱梁,在水里扑腾。那三百名死士弯弓搭箭,箭矢如雨一般射将下来,将他们纷纷射死,惨毒不忍言说。
城外不远,冷云裳、曾书秋、熊百川、杨凡四人正在站高阜山冈,望城里看时,只见洪水滔天,哀鸿遍野。柴羽见此等惨状,咬牙切齿道:“你们当初说一统山河,是为百姓求太平,求安定。那你们现在又是在做什么?”熊百川怒不可遏道:“我们争斗与这些百姓何干?用恁般毒计,定会折福折寿!好好的百姓,招谁惹谁了?也不知是不是运交华盖,命犯咸池,惨遭横祸。”说着垂下泪来。众人均知熊百川表面粗鲁,内里却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平日里杀人如麻的他,此刻竟然也动了恻隐之心。曾书秋歉仄道:“吾知此计毒辣,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来日一统山河之后,百姓安居乐业,曾某请就一死。”
冷云裳苦涩道:“先生此计甚妙,只是伤及无辜,有违天和。唉,来日他们知道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百姓,九泉之下也该瞑目,并非枉死。先生也不必过于自责,我们往后多做些好事补偿百姓便了。”
熊百川骂道:“假惺惺,人都死了,补偿个鸟!”
说言未毕,却见司马炽在几具浮尸之上,来回蹿跃,迅如飞凫,正与韩惜落缠斗不休。又见几个人湿漉漉的蹿上冈来,正是广寒子、燕鹏举、曲如烟,三人见了冷云裳等人,都是吃了一惊。须臾,朱光启又携着叶柔然跃了上来。众人相见之下,各自冷笑。冷云裳悲喜交集,暗自舒了一口长气,心道:“还好柔然安然无恙,只可恨这场大水淹不死朱老贼。”
广寒子见了众人,冷笑道:“朱老贼,你的帮手全都到了,看来你命不该绝啊!”朱光启呵呵大笑,道:“老夫今天是不会有帮手了,不过你们想杀老夫也并非那么容易。”又向冷云裳道:“裳儿,你设下此般毒计,却是为何?”
众人吃了一惊,心想看来朱光启已察觉到他们心怀不轨,暗示毒计,以报血海深仇。
冷云裳听到他识破自己意图,坦然一笑,喝道:“朱老贼,我冷家与你素来无怨,你为夺神兵,杀我全家,如此大仇,焉能不报?而且我看这宗主的宝座你也坐得久了,也该换人来坐上一坐。”朱光启道:“老夫一时失察,想不到中了你们这些小贼的奸计。不过你为了不让我知觉,也可算煞费苦心。老夫绝想不到你竟然可以不顾城中百姓的死活,不顾教中弟子的死活,就连你妻子的死活也可以不管不顾。哈哈,哈哈!你果然是老夫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孩子,手段之毒辣犹胜老夫。”他知道冷云裳心中所爱的并不是曲如烟,而是叶柔然。曲如烟的生死他自然是毫不放在心上。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激怒曲如烟罢了。
曲如烟果然中计,心中一把无明业火,高举三千丈,质问冷云裳道:“我与你总算夫妻一场,你即便不爱我,缘何将我留在城中,置我生死于不顾?”冷云裳淡淡的道:“为了瞒过这个老匹夫,总要有所牺牲,你就受一下委屈,又有何妨?”曲如烟听他浑不将自己安危当一回事,语气轻描淡写,怒气更盛,厉声道:“好。你对我如此薄情寡恩,别怪我对你不讲夫妻情分。”冷云裳并不答话,只当做耳旁风,恍若不闻。
广寒子、燕鹏举原本因与他们众人相遇,颇是忌惮,谁想此刻见他们居然自己内讧起来,心中窃喜。广寒子在一旁讥诮道:“朱老贼,你平生作恶多端。现在连门下之人都要取你性命,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啊!”朱光启突然一声大笑,只震得四周树木上的枝叶簌簌而落。众人被他这么一震,都是脸上变色,知道他的内力深湛之极,一颗心兀自怦怦而跳。
朱光启随即大声道:“你们都要取老夫的性命是吗,还等什么?一发上吧!”冷云裳道:“我也早就想领教一下你的绝技‘剑指流星’了。”刷的一声,拔出长剑,直攻过去。一瞬之间,已递出十余剑。朱光启道:“你要坐老夫宝座,那要看你有多大本事。”说罢,赤手空拳来迎他,十指拍、戳、弹、点、拂、擒、拿,身形闪转腾挪,来往纵横,迅捷无伦。两个人一上一下,恰似岩下虎斗林下虎;一来一往,正如云中龙斗海中龙。只看得众人目之为眩。
另一边,司马炽与韩惜落两人正在上百个木筏上,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斗到间深里,韩惜落大叫一声:“司马老贼,今日要叫你血债血偿。”司马炽道:“韩贤侄,你很喜欢小女,和小女很是情投意合对吗?”韩惜落一怔,心想:“我与悠悠情投意合,想来他已知晓。听他语气似是要巧言令色安抚于我,哼,他道我是何等样人?”大声道:“是又怎样?”手上招式却又加急。
司马炽不慌不忙,一头拆招,一头微笑道:“小女已到及笄之年,尚未婚配。韩贤侄年纪轻轻,武功奇高,实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老夫也很是看好你,有意将小女许配给你。贤侄何不放下这些陈年旧恨,与小女喜结连理。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日老夫这武林盟主之位,不是你的还能有谁?”他这番言语说的极是挚诚,条件也极是诱人,令人难以抗拒。
韩惜落心想:“看他样子不像说谎。武林盟主我是没有什么兴趣,但若能与悠悠成婚,我此生又夫复何求?”转念又想:“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大丈夫岂能为了一己私欲,忘却根本?数典忘祖那还算是人吗?”想通此节,心下澄明,昂然道:“恩师之仇不共戴天!司马盟主的美意却不敢受,儿女情长之事,休要再提。你我今日痛痛快快做个了断,不死不休!”
司马炽见他不为所动,脸现怒容,沉着嗓子道:“自古成大业者,往往六亲不认。萧沐怀他不识时务,自取灭亡,怨得了谁!你也要和他一样顽固不化吗?”韩惜落听他暗中承认毒害萧沐怀,加上辱及先师,胸口热血沸腾,掣出逆鳞直取司马炽要害,叫道:“是又怎样?”
司马炽道:“那就是和他一样自取灭亡!”说着左掌上拍,右掌下拍,运起“控鹤功”,直将水中断梁残木吸了起来,又向韩惜落撞将过去。
众人在高阜处见了他施展了这般绝学,无不骇然。这“控鹤擒龙”号称“天下双绝”,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技,二者学成其一便已属难能之极。此刻,众人见他一人竟学成两门神功,心中无不钦佩,均感他不负“四海龙王”的盛名。
韩惜落将飞来的断木一一劈开。数十招后,居然不得近身一步,心中焦躁,渐感真气不继,愈来愈觉得逆鳞难以驾驭。
广寒子、燕鹏举两个卑鄙小人,当日在“折梅大会”上已经想暗施偷袭,此刻又在想故技重施。
熊百川见他们蠢蠢欲动,定是又在心下盘算着什么诡计,真是越添心上怒,咬碎口中牙。手持两把鬼王斧,劈向二人。广寒子、燕鹏举见他突然发难,这一斧中端的有霸王拔山之势,存孝打虎之威,心中怯了三分,慌忙闪身避过。
跟着刷刷两声,二人拔剑出鞘合斗熊百川,一个刺他面门,一个刺他胁下。熊百川拨过一剑,另一剑却避之不及,已被刺中胁下,伤处鲜血喷涌而出。猛可里听到一声大叫“且教你看柴羽神箭!”话声未毕,嗖的一箭,不端不正,射入燕鹏举的肩头。他一只手便软软的垂下,长剑脱手。
也是熊百川皮粗肉厚,这点小伤根本不觉疼痛。见对方漏出破绽,轮起双斧来劈燕鹏举。二人翻翻滚滚拆了五十余招,不分胜败。柴羽捻枪来刺广寒子,他见对方人多,不敢久留,想要逃走,却被柴羽一条枪不离左右的绞住,只好且战且退。
剧斗之际,猛听得“铛”的一声,一柄断剑插在地上。原来是冷云裳手中长剑被朱光启用食指与拇指捏住剑尖,右掌往剑背上一拍,长剑从中折断。众人惊讶万分,心想以冷云裳的武功绝不该如此轻易就被折断手中长剑。
只见冷云裳右腿跪地,手中仗着半柄断剑,剑柄不住颤动。脸上神色怪异,似是因痛苦而扭曲。朱光启见他似乎是突然间走火入魔,心中大喜,大叫:“小畜生,这是天要亡你,休要怪我。现在不速速领死,更待何时?”跟着右手伸出食、中二指,虚空一点,“嗤”的一声,一道剑气发出破空之声向冷云裳激射而出。
杨凡失口惊叫:“剑指流星!”忙横剑格开那道无形剑气。这剑指流星是一种以真气凝聚指尖,隔空激射而出的奇妙功夫。修炼到至高境界出剑快似流星,指力所及有如一柄无形利刃,可断金削铁,所过之处草木竹石无不四散飞落。
朱光启双手左右开弓,数十道剑气向杨凡攻来。杨凡一柄长剑舞得犹似行云流水,招式连绵不绝,全身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他采取守势却是因为看不见这无形无影的剑气,所以舞剑护住全身诸处要害。虽然只守不攻无法去取胜,但一时间,总也立于不败之地。
冷云裳跪倒在一旁,起初只是右手颤抖,此刻竟然开始全身不住颤动,脸上犹似罩了一层黑气,看起来难受异常。他强自运气镇摄心神,怎知体内五脏六腑似都不知了去向。情知正如当日空觉大师所言,大难已至。只觉体内有两股真气在奇经八脉间乱窜,忽而左冲,忽而右突,横冲直撞,真如翻江倒海一般。他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张开了口,想要大叫,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正自剧痛攻心,难以忍受。忽听得四句口诀:“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说话之人却是空觉方丈。原来正教中人被大水冲散后,他与紫阳真人都已同时赶到。只见冷云裳命在顷刻,慈悲之心大动,出言指点。
冷云裳心中一惊,暗自思忖:“这正是逆乾坤神功口诀前四句,方丈大师怎会得知,又是何用意?”又听空觉续道:“阴阳顺逆妙难穷,这门神功即可逆行亦可顺行。逆运神功或许能使施主导气归正,渡过此劫。”冷云裳登时会意,当下盘膝运气,逆运神功,试图将体内两股不受控制的真气导入正途。忽觉背心发热传来一股绵缓内力,初时只是零星点滴,到后来竟是铺天盖地而来。正是空觉在用上乘内力相助冷云裳渡过难关。运得片刻,冷云裳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如升仙境,如堕云中。
忽听叶柔然、曲如烟不约而同“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冷云裳,蓦地里生出许多白发。一开始只是几丝,到后来变成几缕,弹指间,他的满头青丝竟变成了霜雪般的白发。
原来修炼这逆乾坤神功之人,必会历此一劫,或韶华白首,或返老还童,只有在朔月之日方有一时三刻时间恢复本来面目。便如易先生修炼此神功后会化身为易小星。这也是当日易先生当日为何在云梦城中一再拖延众人时辰的缘故。
冷云裳习此神功已久,又一意极力求成,此刻走火入魔,幸得空觉方丈指点,逆运神功,总算渡此难关,只是满头青丝变作了白发。正是:可怜未老头先白,朝如青丝暮成雪。
冷云裳感到自己已经无碍,忙拜倒在地,磕头不计其数,口中只道:“多谢方丈救命之恩,弟子粉身难报。”空觉见他安然无事,脸现喜色,扶起他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冷施主无须多礼。请起,请起。”冷云裳心中惭愧,想到今日自己杀了如此多的人,实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杀人魔头,方丈大师慈悲为念来救自己,只怕是救错人了。又听空觉道:“老衲救你,别无所图。只希望冷施主将来救天下间更多的人。”冷云裳一怔,道:“大师所言何意?”空觉只是笑而不答。
冷云裳也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只觉体内真气游走自如,顿时精神一震,双掌齐伸,猱身而上,同杨凡合斗朱光启。朱光启和杨凡久战不下,运使这剑指流星所耗真气甚巨,不免有些气力不支,心下有些焦躁起来。他用尽平生所学,凝气一指,“嗤”的一声,正中杨凡左胁下。杨凡一声闷哼,跌倒在地。
朱光启一击得逞,心中甚喜,趁势追击,转而向冷云裳攻来。双手擒拿点拍,攻势凌厉之极。冷云裳遇招拆招,刹那间,三十余招已过,双方僵持不下。
再过百招,杨凡见冷云裳处于下风,有些左支右绌,渐渐招架不住。他瞥眼见到叶柔然,计上心来,爬起身来,用剑架在叶柔然颈项,叫道:“朱老贼,你若还不束手就缚,休怪我剑下无情,杀了你的爱妾。”朱光启斜睃了一眼,见他挟持了叶柔然,骂道:“贼王八,卑鄙!”所谓:“关心则乱”,他想也不想便奋不顾身地扑向了叶柔然。高手过招原本就只差那一丝一毫,此刻他竟然和身扑上杨凡,浑身上下破绽百出。冷云裳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劲聚于掌,一掌拍在他的后背,劲力吐处,只怕连他的五脏六腑都震得碎了。
朱光启一阵剧痛,用尽最后气力,一指点出,直取杨凡。杨凡见势不妙,忙推开叶柔然,横剑挡架。只听“铛”的一声,那一指劲力竟将长剑从中折断,又从杨凡心窝贯穿而过。杨凡、朱光启二人几乎同时喉头发甜,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冷云裳抢去抱起杨凡,只见他胸口中鲜血兀自汩汩流出,冷云裳慌忙按住伤处,企图止住流血。杨凡惨然一笑,道:“我……我尽力了,看来……看来我是看不到我们大业……大业将成时候的样子了。”冷云裳看着这个多年陪伴在侧,忠心耿耿的伙伴死去,不禁潸然泪下,哭道:“不会的,你一定会见到我们一统山河时的样子。”杨凡咳嗽了两下,道:“我……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可惜……可惜我看不见了,我先走一步……”言犹未绝,已然咽气。冷云裳抱着他的尸身,悲恸万分,失声痛哭。
朱光启则俯伏在地,弥留之际,口中兀自喃喃唤着叶柔然的名字。叶柔然走到他身畔,柔声道:“我在这里,谢谢你不顾性命来救我。”语气中尽是歉疚之情。她哪知道朱光启最后那一指,其实是知道自己已然无幸,只是想和杨凡同归于尽,让她一起陪葬,殊无半分相救之意。朱光启干笑几声,瞧着叶柔然道:“能死在你身边,我也算不枉此生,你……你今后要小心自己身边的人。”说罢,也已经断气。
旁观众人见朱光启、杨凡二人,一瞬之间都已魂归天际,心中都是一阵莫名的悲怆之感。
那边厢,广寒子和燕鹏举一个已被熊百川劈作数段,另一个已被柴羽射得万箭攒心一般。堪叹两个小人:一个做了斧下亡魂,一个做了箭上厉鬼。空觉方丈见死者甚多,念起了“往生咒”,希望死者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