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已经下达,青龙会这个庞然大物马上运作起来,其效率快的令人咋舌。
四位天王早已出了办公室,做西进计划的前期准备工作,宽阔的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幽静和沉闷,只有一主一仆呆在里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雷藏靠在椅子上,细想着刚才每个人的表现。战王的沉稳,狼王的暴躁,影王的诡谲,还有孔雀的无言,都在他心里慢慢闪过。在他看来,几位天王都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一个不对他屁股底下的座位感兴趣。相对来说,孔雀手里掌控的资源最为重要,那关系到青龙会和辉煌集团中后期发展的步伐是否平稳,而那个女子聪明是聪明,可她却是最容易对付的一个。
在华夏,世家大族是每个时代都无法磨灭的痕迹,孔雀出身于这种世家,她的阅历和见识比平常人更广,这点不可否认。但是等到一定程度之后,她的发展局限性会表现的尤为明显,在短暂荣耀之后,她会发现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够掌控的,包括她以后的男人是谁都要家族来决定,这不得不说是她出身的悲哀。
而另外三位天王是心高气傲之辈,不容易折服在别人之下,现在雷藏身在G省还好说一点,但他马上就要去燕京求学,姚崇生是否能压制住这些人,就成为未知数。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又在那里抱刀而立的兄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好了崇生,这里就咱们兄弟,你也不用这么拘束,陪我喝两杯吧。”说完,他径直走到办公室里面的沙发上,随意坐在那里,动作中蕴含说不出的随意和慵懒,那种表情中的亲切,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村庄,两人的嬉笑声尤响在耳边。
姚崇生犹豫一下,然后微微一笑,把刀放在另外一个空架子上,从酒柜的里层取出一个小瓷瓶,珍之又重的从小瓶里倒出两杯已经泛着黄色的酒水,酒香瞬间布满房间。
雷藏身体微微一震,他能闻出这是爷爷很多年前就存下的西凤酒,伤感之色从脸上一划而过,双眼不自觉的闭上,眉宇间的褶皱好像缅怀着过去的温情。
姚崇生把瓶塞重新弄好,才把酒端到对方面前,轻笑着说道:“少爷,这是我和父亲来的时候故意从老太爷住处取来的,说起来老太爷还真是偏心,只留给老爷两瓶酒,其他珍藏全部言明要留给了少爷。这些我们都没敢跟老爷说,怕是说了之后老爷可就要生气了。”
“呵呵,那就让大官僚生气去吧。”短暂的伤感瞬间抹去,雷藏笑着接过经过多年沉淀的美酒,随意道:“坐下吧,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就是你和二叔这次来G省,不仅没有时间跟你好好聊聊,还给你分配了这么重的任务,心里是不是在骂我啊。”
“少爷言重了,您的事情那么忙,奴才理应为您守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姚崇生坐在旁边,没有了从前的随意,多了几分奴才的拘束和严谨。
雷藏的脸上有些不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对姚家父子在主仆方面的认识就像滚刀肉,不管主家纠正多少遍,他们永远要按照从前的老传统了,这让司徒家的人头痛不已,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抿了一口醇香扑鼻酒水,他淡淡问道:“这些日子把青龙会的事物交给你,在日常事务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对以后你有没有什么考虑?”
“问题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姚崇生端着酒杯,却没有去喝,皱着眉头说道:“少爷麾下四大天王,不是身手高绝就是在特殊领域有极大建树的人才,说起来这些性格高傲之辈能被少爷降服,实在不易。若是说他们能致力于帮会发展自然是好的,如果他们的心中有别的想法,那将是帮会里面的隐患,而且这种隐患对以后帮会的发展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雷藏眼中不断有精芒闪过,这精芒背后带着彻骨寒意,让坐在一旁的仆从浑身一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弧度,理所当然的说道:“呵呵,你说的没错,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在你还没有熟悉G省生活的时候,就把你推上帮会副会长的位置,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
姚崇生沉吟一会,才开口说道:“少爷的意思,崇生非常明白,是要我为您守住这份家业,震慑住几位天王。可是……可是我的实力!”
“实力不高可以修行,而且帮会里面武力很重要,可也不是最主要的。”雷藏一挥手:“说起来,还是要看你个人的手腕如何,实力不过是你运用自身手腕的基础而已。更何况,我马上就要远行,不可能把精力放在青龙会里,所以以后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姚崇生的身子一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对方打断:“你先不要急着说话,先听我说完。”
“你现在的顾虑大概有两个,一是你进入帮会的时间较短,并没有太高威望,加上手上力量还没有成型,恐怕下面的人会有反对声音,对吧?”雷藏看着他,在他默认之后接着说道:“其二,你本来对自己的实力比较自信,上来就去挑战战王肖天成,想以此震慑住所有人,虽说最后打了个平手,却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怕以后降服不了几位天王。”
姚崇生神情凝重的点点头:“少爷说的不错,资历和实力,现在都是我所欠缺的。”
“没关系,我一条一条给你解决。”雷藏站起身来,走到宽大的窗户前面,淡淡说道:“我制定西进计划,也明白其中的凶险程度,为什么还一意孤行?我这样做的目的有三个,一是要他们为我打下黑色黄金地盘,赢得更多利益;二是要在这次征战中消磨他们手中的实力,在他们手下消耗的同时也更加精锐凝练;三是我把他们全部调离G省之后,也就为你赢得了时间,而怎样在短时间内训练出一支精锐,就是你的问题了。”
姚崇生也站起身来,恭敬道:“一定不负少爷所托。”
看到他还带着愁容,雷藏呵呵一笑:“我知道你还在为资历问题担心,可所有强大战力离开,正好为你赢得崛起契机。你在他们离开之后,担心下面人的反弹,其实完全是多虑了。不要忘了,你是我一手推到台前的副会长,在我不在帮会里面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代言人,谁敢反对你就是反对我,皆可杀之。”他顿了顿,诡异笑道:“崇生,知道什么是神么?”
姚崇生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问,顿时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神灵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只能躲在背后洒下所谓的神迹,却从来不会出现在人前。也是由于他的从不出现,所以他神秘,他无所不能,他光芒万丈,但当他出现的时候,也就变得不再神秘,不再值得人们去拜膜,去敬畏,去尊奉为准则。我不是神,但我却要有神灵那样的慑服力,说到这你明白了吗?”雷藏诡异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
姚崇生不确定的说道:“难道少爷的意思是您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要石破天惊,在震慑住众人之后,也让他们去揣测您的强悍,让他们从心底里恐惧?”
“不错!”雷藏哈哈一笑,阴冷的笑容随之绽放:“血色酒吧里打败狼王和上次剿灭骷髅会我就是这个意思。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用那种强势的手段宣称自己归来,可我需要用那么幼稚的手段来证明自己么?真是可笑!我真正的用意是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一点深刻记忆,让他们去猜测,去宣传我是多么的不可战胜。而你以后作为我在帮会里的代言人,也会少了很多阻碍。”
“少爷的种种作为,是取得了很大成效,我现在还会听到帮众时常议论您的无敌风采。而且我想几位天王心里也在犯嘀咕,揣摩少爷心境和武力值。”姚崇生也笑了,他的笑容中带着点点释然,没想到自己走向台前,主人竟会做了如此多的准备。
“这样嘛,你的第一个困难就已经解决了,下面说第二个。”雷藏的脸上没有自得,他正视面前的兄弟,带着微微沉重:“说到第二个问题,我对你有些失望。作为一个武者,实力也许很重要,但是更需要勇往直前的气势才会取得超乎寻常的成就,你看看你现在,竟然对我手下四个小王如此忌惮,你的心态让我很失望。”
姚崇生的脸色微变,惭愧的低下头。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这些年你跟着二叔在山林修行,身手提高很快,心理不免会有所自傲。与战王一战,你的信心遭到了些许打击,这我能够理解。作为一个强大的武者,应该用自己的铁拳砸平大地,应该用自己手中的长刀斩破虚空。你的基础很好,武道修为也到了瓶颈,当你能无法无天,毫无顾忌的清除自己前进道路上的阻碍,杀掉那些该杀之人,也许就能突破至‘破画’境界。”雷藏看着渐渐灰暗下来的天际,语气有些飘远:“还有一点,你离开山村来到这个现代化都市,在这个世界里生存,我们要杀的对象是人,不是山林里的那些凶兽,面对森林野兽,你固然能下得去狠手,但你却没有直视自己现在的对手已然变成了人,他们也许没有森林里的野兽凶猛,但他们却善于阴谋,更容易让你万劫不复,所以你不适应,不能再用从前的手段对付他们,也下不了狠心屠戮苍生。”
雷藏看着一时间难以取舍的家仆,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的心还是不够狠,还是不够血腥,如果你能学到狼王血煞身上的煞气,也许能更早悟出其中的道理,就算距离我现在的境界,也不会相差太远。你的性格太过软弱,这是黑道的大忌,我为了推你上位,准备了许久,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出来。是狠下心肠披荆斩棘,跟在我身后荣耀一世,还是在我离开后死无葬身之地,全凭你自己选择。作为兄弟,我最后送你一首歌……”
随着姚崇生的心理不断斗争,雷藏幽然的语气骤然响起: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刺客盟,义气重然诺。
上红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
君不见,塔楼战役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
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哨所去,暮提人头回。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
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刺客盟,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