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事叫老伯受惊了。”贺兰汀舟走过去,朝那个被荀玉辞扶着才能站稳的老船夫揖了一礼,“我代我的朋友,向老伯道歉。”
看着他们这些人的衣着,老船夫就知道他们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他哪敢受贺兰汀舟如此大礼,又是害怕又是不安,两条腿抖楞起来就要扑倒给她跪下,好在她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了老船夫的另一条手臂,笑了笑道,“这一礼,老人家受得,刚才要不是我心急口误的话,也不会叫老伯遭此罪。”
她的模样不仅生得好,而且还是那种笑带三分春风,温和中带着亲切,再加上她温和的嗓音,轻而易举地便叫老船夫眼睛里的惊恐消散掉不少,贺兰汀舟并不着急询问,而是先回头吩咐人,找来个粗碗泡上一杯好茶,递到老船夫的手里供他取暖饮用。
老船夫抱着茶碗还在打哆嗦,抖着干枯的嘴巴看着她身后,说不出话来,贺兰汀舟转过头去,正想着要如何开口说这话,楼笙已经有所领悟的对她点头一笑,没听到他对郁璟珩说了什么,但见他不情不愿的转身,和楼笙还有荀玉辞他们从这里走开了。
等他们走的远一些之后,老船夫起来的脸皮子总算舒展开了一些,眼泛泪花激动道,“好人呐,好人呐,小老儿在这儿摇了这么多年的橹,还是头一回遇到小公子这样的好人啊,小公子可真是一个好人呐。”
“老伯言重了。”贺兰汀舟扶着他找了块靠近岸边的大石头坐下,像说闲话似的说了起来,“老伯,你是每天都在这里摇竹筏吗?”
“那哪能有个歇的,小老儿一家子,可就都指着这个混口饭吃了。”老船夫两手抱着那口粗砺砺的茶碗,心里觉得很踏实。
“老伯既然天天都在这里摇竹筏,那每天见到的人也一定不少了。”贺兰汀舟自然而然地地接过话说。
“唉,哪啊,小公子可不知道,这天冷了,哪还那么多人出来坐竹筏,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开一次张。”老船夫捶着腿说,“今儿个啊,这还算是运气好了,可哪成想好不容易才开了一个张,就……。”
老船夫紧张兮兮地看着贺兰汀舟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不高兴,这才小声的跟她继续说下去,“小公子,小老儿看你可是个善人,怎么就交了一个那么厉害的朋友,那脸子耷拉下来,比小老儿家里拉磨的驴子脸都长,能吓死个人咧。”
这老伯说话还真是朴实的厉害,闻名四国的第一美公子,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有那么一天,居然会有人那他的脸,和一头驴子放到一块儿去比较,唔,就算是驴脸的话,那也是一张美不胜收的驴脸罢。
就在附近不远处的几个人,看着和老船夫席地坐在大石头上,一点都不讲究,连半点贵公子模样都不见,倒有点儿像一个上京赶考却迷了路的落魄书生,荀玉辞失落地呢喃了一句,“他和谁都能说的到一块去,好像谁都可以是他的朋友。”
郁璟珩双手环胸,脚下碾着一颗石头子儿,“吃饱了撑的,跟那个老头子有什么话好废的,回去一严刑逼供不就什么都招了。”
倏然间,那双锦蓝色的靴子,用力往下一踩,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磨碎了豆子发出来的声音,他眉头一拧,“好个老头子,真是活腻歪了!”居然敢这么败坏他!
怒气冲冲的就要抬腿下去,那颗被他一直踩在脚底的石头子,已经彻底成了一团粉末,而就在这时,楼笙漫不经心地话语,从他身后传来,愣是阻止住了他的步伐。
他说,“璟王,难道就不想知道,贺兰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吗。”
想?他怎么不想了,他当然想知道贺兰不举会怎么说。
贺兰汀舟可没有他们那么好的耳力,自然就不知道身后那爆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把自己的切身感觉说了出来,“老伯,我的那个朋友啊,你别看他样子凶,但其实啊,他为人可是很仗义的,只是偶尔脾气有些大,但是人真的并不坏。”
不管在别人眼里的南陵七王爷是什么样的,但至少在她的眼里,他真的是一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说实话,就连郁璟珩也没有想到,他在贺兰不举的眼里,居然会是这样的,他更是头一次听到别人对他这样评价。
刚被阴霾扩散的心情,霎时间就放了晴,一瞬间,竟都觉得,那个说他坏话的老头子,是那么的顺眼,要不是他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在贺兰不举的眼里是这样的,刚还的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了一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