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的山很大,一座座,一峰峰,连绵入云海,似是人间仙境,而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原本被云遮雾绕的昆仑五峰,也在短暂的数年里,重现人间,然而在当代掌教真人清宏,一步入化神之后,那昆仑的五峰,则再一次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被一层层云雾所包裹,神秘异常。
昆仑的山脚下,一行人马, 不缓不急的走着,为首的,是一位昆仑服饰打扮的中年道人,而后跟着数十位一样穿着的弟子门人,再后面,就是一位中年道姑打扮的美妇人,此刻她的手里正牵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的小手。
在一行人默默前行之际,为首的昆仑中年道人,忽然一探手,然后就此驻足原地,并从储物锦囊当中取出一枚飞剑印信,扬手一抛,哧哧声中,飞剑破开云雾,转瞬不见,然后这名昆仑弟子示意大家休息一阵,众人这才原地开始休整。
小丫头仰头的看向被重重云雾所遮掩的昆仑山,而在她身旁的裴姓女子也不多说什么,直到这小丫头转头,对着裴姓女子,歪着脖子,好奇小声的问道:“许麟曾经就在那山上呆过?”
虽然小丫头的声音不大,但在此刻,还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不过大家都不去刻意的观望她,却是沉默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裴姓女子笑了笑,将小丫头拉到身旁,这一路上,即使她已经从小丫头那里弄清楚了她和许麟相遇的整个过程,可还是没弄明白,杀人如麻,一心只想成就于高位的许麟,为何弄如此看重这名不起眼的小丫头,若是论起修道天赋,她的那些门下弟子,也要比她强上不少,可就是这么个小丫头,裴姓女子能从许麟的眼中读出,他很喜欢她。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裴姓女子虽然是柔声的说道,可语气里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这样的说法令小丫头顿时低下了头,不再做声,而远处的昆仑几名弟子,也是很满意的继续沉默,关于那个名讳,在昆仑绝对是最不受欢迎的称谓。
而这时的小丫头开始有些想念许麟了,尽管他喜欢杀人,并且在她的面前已经杀了很多人,但在小丫头的眼里,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始终就是那么的亲切和温和,让自己有过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天边,很远的距离,小丫头瞅着那里的蔼蔼云雾,看着那些个连绵不绝的隐约山峰,坐到地上的时候,再没人提醒她地上很冰很凉,小丫头有些伤感的伸出小手,摸了摸怀里,却什么也没找到,裴姓女子闭目不语,小丫头的头则越发的低。
以往这时候,肚子咕咕叫的时候,那个人总会给自己变出一些吃食,然后自己就可以或是慵懒或是喜笑颜开的靠在他的身旁,一样的看着那些远处的天边。
泪水快朦胧了眼睛,小丫头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的悲伤,而就在那滴泪水即将夺眶而出的之际,一双冰冷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小丫头连忙抬头,白衣胜雪,那人如莲花,表情淡漠的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裴姓女子忽然睁开眼帘,那些个分散在不远处的昆仑门人,却是连忙走过来,一齐向着这位白衣女子施礼道:“见过明如长老。”
那女子依旧的面无表情,目光看向其中一名昆仑弟子的身后,那人觉察出明如的目光,连忙将身后的巨剑取下,然后又示意另一名昆仑弟子取下一个储物锦囊,在一阵咒语默念之后,王大柱的尸身便已经横卧在地上,苍白的脸上留有微笑,那笑容,很安详。
女子牵起有些害怕的小丫头的小手,然后走到王大柱的尸身旁,眼帘低垂,默然不语。
“王师兄去的安详,尽管是死在那人的剑下......”在往下的话,那名昆仑弟子并没有再说,而明如只是看着那人的笑容,看着那人此刻的安详,在袖袍一卷的时候,小丫头却听到那女子略带清冷的声音道:“老十三,回家了。”
蜀道上,一名身穿旧袍的年轻书生,亦步亦趋,步履艰难的走在索道的险路上,目光所看,尽是青山绿水间的清秀景色,却是不同于那昆仑山上的苍茫之景。
“开蜀一剑,见天门。”书生笑了笑,而心中的那份剑意,却是越加的精纯不息。
直到一缕烟气被许麟抓到手中的时候,那丝丝的血息之气,缠绕在手,许麟低下苍白的面孔,用鼻子小心翼翼的嗅了嗅,嘴角勾起道:“真是香啊!”
目光远视,在山峦迭起之间,许麟看到了源起之处,又是感叹一声:“真是想啊!”
虽然已是白天,但亦有森然鬼气,茫茫于山林青翠处,也有猩红发亮的火红之色,两相交缠,早已将头顶上的那片天,比的是黯然失色。
血痕道人披头散发,一张脸上的两种表情,疤面狰狞恐怖如白日见鬼,而没有疤面的那一面,却又是淡然与冷漠,冷冷的注视着那个悠然自在的身影。
自修道以来,血痕道人可谓是经历过种种危险之境,但与那个正对着身影比起来,血痕道人能看到的,只有绝望。
九千里的追杀,九千里的不露一丝破绽和余地给自己,终于在这蜀道之上相遇,血痕道人看着那个正在慢慢走来的身影,面目则是越发的狰狞起来。
“最后一次,换不换!”声音发自血痕道人,一张脸上的两种表情,还真是古怪至极,但早已经习以为常的鬼皇,却是就此止住了步伐,静静望着正对着自己的那个血痕道人。
“换你娘,的, 狗, 臭, 屁!”疤面上大怒的骂道,然后再次瞪向鬼皇,伸手一抖,则有一串血红透亮的珠帘在手,怒极而笑道:“老子今天就拼上一拼!”
这一次鬼皇乐了,这话说的有些豪气,毕竟敢在他鬼皇面前如此无礼的,千百年来,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然而其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能活下来的,如今只有两个人。
鬼皇还记着当年破落狼狈的魔主,虽是以当时鬼皇的地位和辈分,魔主依然直言不讳的豪无顾忌,对于这人,鬼皇当时则有不同的观感,也就失去了动手惩治的那份心思,倒是以心相交,即使最后未曾去帮,时至今日,鬼皇还是将其视作这世间唯一一位能与自己齐头并进的人物。
也正是这样的心思,才导致了鬼皇放过了当年在北地时,敢与自己拼力一搏的年轻道人,因为魔主看重他,鬼皇也就放过了他。
而由头,正是这位当代血魔,比起那小道人的一方血池的残缺不完整,血痕道人的身上,则是有了让鬼皇都难以自制的精纯血力,其中蕴藏的煞魂无数,更是无上补品。
似笑非笑的表情,爬到了鬼皇的脸上,眸子里的精光,更是看在了眼前烟云飞散,如水滴湖面所划开的涟漪,那一丝的波纹荡漾之后,水色微红,在半空中,在他鬼皇的头顶上,一方有别于天地的一方血池,就此形成。
那一颗先前种下的因,在远方游来的书生眼里,是有了成果的可能,他在笑,他在忍不住的发颤,也终于明了,为何魔主老是喜欢埋下种子,而眼前,就有他的一颗即将开花结果的可能,那真是一朵好大的大红花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