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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于谦是没想过自己还会回到这里,黛瓦白墙的中式别墅是他三年前买下的,院前的围墙是青砖砌的,院子里种了秋海棠,围墙角落里有一丛鹅黄的毛竹,是他吩咐工人种下的,还有棵樱桃树,在他离婚之前,那树没结过樱桃,不知道今年五月树上会不会挂满鲜红的玲珑果。

  推开院门时,他自嘲地笑笑,离婚时想也没想便把这栋造价不菲的别墅给了李月琴,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想起过院里的一草一木,偶然回到这里,竟然牵挂起一棵不知道会不会结果的樱桃树来,看来,他是真的老了。

  不是只有老人才会去家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么?

  李月琴准备了水果和咖啡,当然还有红酒,周于谦爱喝红酒,而且一定要年份好的红酒,好的葡萄决定了酒的口感,因此,他曾四处搜罗各地年份好的红酒,并在他名下的房产都建了酒窖,然而,这也只是他贫乏的乐趣之一,割舍起来也容易得很。比如这栋别墅里藏的上等红酒,他爽快地连房子一起送给了李月琴。

  李月琴曾经最炕起的就是他这点,没品味,既不收藏名画墨宝,也不崇尚贵族式生活,看起来是一身贵气,实际上就是一个空架子,没有私人飞机,不养纯血宝马,不看歌剧,不聘请私人管家,抽的是烟,而不是价格上千的雪茄。她认识很多的富豪,见识过许多种有品味的生活方式,而嫁给周于谦,让她的上流贵梦破灭了。

  离婚后,她以为靠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凭借以往的名气,能够再次一窜而红,尔后嫁个年纪大点的有品味的富豪也不是没可能。然而,事与愿违,多年好吃懒做,她的演技退步,借着和周于谦离婚的热闻红火了一个月,在周于谦彻底沉默后,媒体也一度冷了下来。当红新人对她冷嘲热讽,导演骂她蠢材,而朋友对她除了怜悯便是爱莫能助。偏偏这时周于谦却成了演艺圈炙手可热的人物,小明星都做着嫁入豪门的梦,名门淑更是抛开了矜持频频邀约。

  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但她也听说,周于谦婉拒了所有人的好意,生活方式比离婚前更为保守,新闻媒体想为他做个专访,秘书拒绝后,曾试着在各种宴会上碰运气,皆无功而返。

  要挽回他的念头是在这时产生的,而他答应赴约更是坚定了她的决心。

  周于谦只在进门是看了前一眼,尔后便坐在沙发上,连她递来的红酒也没接,便直接切入正题:“要我帮什么忙?”

  李月琴讪然地收回手,在他对面坐下,坐姿很是端庄优雅,她自个儿喝了口酒后,缓缓说道:“听说Peter的下部电影在征主角!”她见周于谦神情一凛,忙又捂嘴干笑两声:“呵,我只是问问,不是想演那个角,但Peter是你的好朋友,我们结婚后,他也不跟我往来了,你知道在演艺圈也靠关系的,我希望你能做个中间人,让我跟他尽释前嫌!”

  周于谦听了在心里冷笑,当初她嫌Peter粗鲁,在饭桌上当着众人的面嘲笑他,却想不到Peter在几年后成了王牌导演,如果不是这几年他因为心存愧疚而投资Peter,她复出的第一天就被赶出圈外了,现在提出想尽释前嫌,适意给他出难题吧。

  “如果你缺钱我可以给你,想打Peter的主意就算了,即使他原谅你,也不会让你出演他的电影。”

  李月琴暗暗诅咒一声,周于谦说的她何尝不知,这不过是她接近他的借口,当然,如果借此事,Peter原谅她了更好。“我不要求别的,只要他能原谅我就行了?你看能不能约他一起吃顿饭,我跟他道歉!”

  周于谦很想看看她大脑的构造,几年都没去向人家道歉,现在离婚又失势了,却想起来跟人家道歉,谁会相信她是有诚意的?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蠢的啊?倏的,他目光冷冷地审视着她,须臾后,他起身:“你不要再想着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我能帮你的就是钱,至于其他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的话,忙接起来,冷峻的神情忽地柔和许多,语气也和刚刚的严厉截然不同。“嗯,我待会儿就回去……你看着买就行了……对了,不要买海蜇丝!……唔,好,我了。”

  “你的新朋友?”

  周于谦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这个要我怎么回答?她不算新的,也不算是朋友,但却是我愿意时间陪的人!朋友?”他冷哼一声。“这种虚幻又浪费人时间和精力的词早就不在我的概念之中,我还有事,你要钱就跟我秘书联系。”

  言毕,他转身离开,李月琴绕到他身前,不甘心被别的人打败,她昂头问道:“是哪个人?”

  周于谦傲慢地睨她一眼。“不是你认识的,也不是你们那些人圈子里的,她只是个普通人。”

  李月琴暗自松口气,嘲笑道:“是你的之一吧!”她的喉咙像含了醋,酸水直往外冒。“能让你玩儿很长时间,又愿意时间陪的,还有点能耐嘛。”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外露,她就被一股大力推倒在沙发上,周于谦随之俯下身,揪住她毛衣的襟口,字字警告道:“你记清楚了,她是我周于谦的人!没有人敢侮辱她,包括你,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前。”

  他站直身体,抖了抖外套,无视李月琴苍白的脸,步到门槛,又回身道:“七年时间你都没真正了解我,真是遗憾呐,李月琴,如果你直接跟我要钱,我可能更瞧得起你些!”

  一脚跨出门槛,他走进阳光里,樱桃树叶子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只看了一眼,他便钻进了车里,不过是棵树而已,结不结果又有什惦记的,来茴不是种了更多的草草,他顺手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温贺说道:“嗓子不太舒服,帮我泡壶薄荷茶……刚刚冲员工发了顿火……嗯,我半小时后回去。”

  男人是比人更善于忘记的,同样受伤,男人不会记恨,是时候便断得干干净净,区分得泾渭分明,尤其是在他有了一段新的感情后,你说是朋友则是朋友,你说毫无关系便绝不会再有瓜葛,如同李月琴,对周于谦来说,她只是个毫无关系的前。若她想在这时回头,并纠缠不休,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透过窗户,她望着那辆驶离的跑车,心里顿时住进了个负伤的野兽,为自己的伤痛哀号着,却也不忘了虎视眈眈地盯住伤过它的人,好伺机而动。

  “喏,你要的薄荷茶!”来茴把托盘里的茶端出来,斟到茶杯里,递给周于谦。杯子接了,手腕也被扣住,周于谦拉她到腿上坐好,吻着她头顶的发,问道:“你洗过澡了?”

  “今天的菜弄得我一身油烟味,难闻死了。”她揉了揉头发,又识趣地道:“好了,你先工作吧,我出去了!”

  说着起身,被周于谦又拉了回去,手臂扣住纤腰,他看了眼电脑,懒懒地道:“工作做完了,你今天都在家干什么?”

  “没干什么,睡到十二点才起来,看了会儿电视就出去买菜了。”来茴倾身趴到桌子上,拖着鼠标点开扫雷,捻熟地玩儿了起来。

  “你倒是狐!”

  “什么——狐?我无聊呗,不睡觉——干嘛?”鼠标按得“啪啪”响,她专注在屏幕上,断断续续地回应。

  “我不是叫你出去走走吗?”

  “卓走去哪儿?……啊!该死!”她沮丧地望着那张小哭脸,和炸开的几颗雷,可惜道:“只差三颗雷,我就可以破纪录了。”说完,她点了Restart,准备新一轮地奋战,被周于谦给抱了回来。

  顺手合上电脑,他捏着她的耳朵重复道:“我问你为什没出去走住”

  来茴显然还在为刚才的失误惋惜,心不在焉地答道:“没地方可去,许诺和程兰都要上班,妈这几天情绪不怎,我不敢去!”

  周于谦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想工作吗?”

  来茴也不掩饰自己的,看了他很久,才低头小声说道:“暂时不想!”

  “为什么?想工作我会给你安排!”他其实是不怎么愿意的。但他不能太自私,束缚她太长时间,害她这几年孤孤单单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着就觉得心疼。

  如果工作能让她开心,就给她工作吧!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儿。

  来茴摇。“暂时不要!”合约结束,就彻底分开了,那时再去栅作吧,这两个月,她想陪着他。“快过年了,你今年回国吗?”

  “应该不回去,怎么了?”

  “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除夕那天我要陪妈妈,陪完她我就回来做年饭,晚上一起守岁可以吗?”她偎到他胸口,细声细气地征求。

  周于谦心头一热,点点头道:“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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