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他娘和教授的葬礼定在了三天后一起举行。
在这三天里,水云除了在村子里闲逛外,其他的时间就陪着石头在他娘的灵位前守着。教授已经火化了,剩下的只有骨灰,也就省去了这些繁文缛节,只等着到时候下葬了。
水云去过了教授家老宅,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院墙早已坍塌,只留下半米高的一截;青色砖瓦的棱角被雨水冲刷殆尽,屋顶也已经残破不堪。看着这座经过历史沉淀的老屋,水云唏嘘不已,也许该把它修一修,说不定若干年后,这里会成为又一个名人遗迹。
水云还在村子里转了一遍,享受着淳朴民风的同时,也深深的感受到这里的贫穷与落后。稀少的田地,使得人们只能解决最基本的生计问题,而且这里的气候条件不适合种植一些经济作物,再加上还要交税,这叫人们如何不苦呢?“三农”问题不解决,农民就很难过上好日子。
沿着村里的小路走到了村边,水云在别人的指引下才找到村里的学校。尽管已经有了少许的心里准备,但她还是因学校的破烂而感到吃惊:露顶的破屋子里只有两张书桌,七八个小孩子挤在一起;没有老师,只有前面破黑板上的几行汉语拼音。
一想到教授就是连这么落后的学校都没能来上过而却取得今天的成就,水云不禁更加的佩服教授。
三天一转眼就过去了,教授的葬礼是按村里的老规矩办的,不是很隆重,也没有多少人祭拜,来的只是教授本家的一些远房亲戚。毕竟教授已经出去好多年了,一直也没回来过,只有村里的老一辈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教授被葬在了一群坟墓的中间,墓穴是按村里本家长辈的安排挖的。听老人说,旁边的就是教授父母的墓,在教授的葬礼一事上,水云一切都是按老人们的安排来办的,只是在教授的墓碑上,水云按自己的意思让工匠在上面刻的是“父郭明德之墓——不肖女郭云立”
不知道当初教授给水云起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以前问教授,他总是说当初心里正想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两句诗,所以就取了每句最后一个字,成了“水云”。且不管教授说的是不是真的,总之,在水云想到“郭云”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想起了另外一个主意。
石头家在村里颇有人缘,本家的亲戚也多,葬礼自然就办的很热闹。
当葬礼办完时天已经黑了,水云到石头家去找石头商量事。
“石头,我得走了,我还有很重要得事情要去办,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水云问石头。“俺也不知道,本来,俺们家就剩俺和俺娘俩人了,俺娘一走,俺也不知道该去哪了。反正俺不愿再待在这村里了,待在这儿,一辈子也就没出息了。”石头有气无力得回答,三天的折腾,使他累坏了。
“要不,你跟我一块走吧,到外边我给你找个工作。”水云突发奇想,有个男人再身边,既是个掩护,又是个廉价保镖。一举两得。
“嗯,行。”石头回答的倒是挺干脆,没准他私下里还有过这种想法了。
“那你先带我去你们村支书家去一趟,我还有点儿事。”水云接着说。“成,咱这就走。”石头说完就在前面为水云带路,带着水云去村支书家了。
“郭叔,你在家不?……在啊,俺妹子说找你有点儿事。”石头一进院门就冲屋里嚷。“啥事啊?”一个精瘦的男人从屋里迎了出来。村支书是郭家的本家长辈,水云在教授的葬礼上见过一回,当时并没留心,此时在近处看来,感觉着支书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人。
“有事儿进屋说吧,别在院儿里站着了。”郭叔将石头和水云邀进了屋里。
屋里的摆设、家具如大多数贫困户家的毫无二致,但又不失整洁,一看就知道是个勤劳的家庭。“郭叔,我想和你商量点儿事。”坐在郭叔家的炕头上,水云首先开了口。她不会排辈分,也就随着石头一块儿叫“郭叔”了。
“说吧,有啥困难的就直说,只要郭叔能帮上的,就一定帮。”郭叔寥寥的几句话,就表明了他豪爽、热情的性格。
“这第一件事就是我想给村里的学校捐点儿钱。这不止是我的想法,也是我父亲生前的愿望。”水云一见郭叔如此豪爽,也就免去了寒暄客套,直入主题。话一出口,就见石头和支书拿着一种看宝贝似的眼神望着水云,显然两个人没想到水云会说出这种话来。
好一阵儿,郭叔才反应过来,“太好了,”激动之情溢于脸上,“不知道你打算捐多少?啥时候捐?”
“我明天就把钱拿过来,嗯,其实呢,郭叔,我现在也不是很有钱,我想先捐两万块,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以后我得等我有钱了,我还会再捐一些的,毕竟这里的孩子们上学太苦了,看了就让人心疼。”水云实话实说,她本来没有捐钱的打算,这只是她临时的决定,身上也就有两万块的现金。
“够,太够了。”郭叔坐在那儿,不停的搓着那双粗糙的大手,显然是很高兴。也是,对生活在这种条件下的村里人来说,两万块实在不是一个小数子,有些家庭,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呢。
“你真是太好心了,我代表村里的老少爷们向你道谢了,你放心,村里会在功德碑上给你记上一笔的。这年头好人少见啊。呃,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啥?”郭叔虽然高兴,却也没忘记水云说过有两件事。
“还有,就是我想将自己的户口办回来。我父亲到死还念念不忘回老家,我想我也该认祖归宗才对,虽然换户口只是形式问题,可也算是给老人家一个交代吧。”这就是水云考虑了三天才想出来的主意,说白了,她就想借此“改头换面”,避开那些人的追查。不过此时如此冠冕堂皇的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有表演天赋。
如果说水云的第一件事对石头和郭叔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惊讶的话,那她的第二件事就更是一个大惊讶了。这年头,谁听说过有人放着好好的城里户口不要,却要将户口弄到这小破山村的。
不去理郭叔和石头的诧异表情,水云继续说着她的计划:“郭叔,我刚也说了,我明天就得走了,有些急事,所以这办户口的事就得麻烦您老了。花点儿钱也没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办?还有,就是我也没时间回去开证明什么的,你看能不能就在这儿直接重办一个?”水云一脸“期待”的望着郭叔。这不是难为人吗,简直就是“无中生有”,硬生生的要造出一个人来。想想以前,水云自认为是很纯洁的,可今天也还不是学会了和别人耍计谋。玩儿心眼儿了吗,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啊。
郭叔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有些难办,但又不忍拒绝,或许更多是看在那笔捐款上的面子吧。其实这都是水云算计好了的,先许给郭叔大笔的捐款,然后再提条件,不怕他不答应。
再有就是,像这种小地方,政策没有卡的那么严,乡里乡亲的,总会有空子可钻。果然,郭叔应了下来:“好吧,既然是自家人,就算难,叔也给你办了,只是你得把你的名字、生日什么的写给我。还有,你走了,要是办好了,我上哪儿给你去?”
“郭叔,这你甭担心,等过些日子我办完事就给你来封信,告诉你地址,给我寄过去就行了,你看行不?”水云把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行,就这么着。”水云的计划就在郭叔的一句答应中悄然达成了。“石头,来了半天了,你咋不说话呢,还见外不成?”郭叔把事也应下来了,心情一好,就拿石头开涮。
“哪儿的话,俺还见外啊,俺是看你们谈正事就没插话。”石头可不吃亏。
“行啊,小子,会说话了,就是脾气还是太臭,我说侄女,你是不知道,石头小时候可调皮着呢,那时候……”郭叔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妹子,你没事了吧,”石头没等水云回话又接着说,“没事咱就回吧,不早了,叔也该歇着了,是吧叔?”
水云和郭叔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在郭叔把石头穿开裆裤时留下来的笑柄讲完之前,水云就被石头拉出了郭叔家。
“俺叔就爱瞎说,你可别全信啊,其实俺小时候挺老实的,那时候……”石头开始为他“清纯”的童年辩解。水云开心的笑着,听石头讲述童年的故事,水云也能从中体会到快乐。虽然自己的童年不堪回首,但能够分享别人的童年也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此夜,星星似乎也更亮了……
就在水云待在石山村的三天里,H市早已闹翻了天。警察局出动了全部警力,以“严打”的幌子彻查了整个市区,这当然又是那个神秘的刘先生搞出来的。然而一无所获的结果令他气愤不已,他如何能想到水云竟去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山村了呢?唉,或许一切皆是上天注定了的吧。
第四天一大早,水云就给郭叔送去了两万块钱和一张写着“名字:郭云;出生年月:1987年9月11日;民族:汉;……”的纸条,从这张纸条上就可以看出,水云是想变换身份来方便自己的复仇计划。
带着丝丝留恋,水云和石头一起离开了这个小山村。虽然只是短短的三天,水云已经有些喜欢上这里的平淡生活了。而对于石头来说,这里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这一走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相对于水云的留恋,石头眼中更多的是不舍。
两人没有回城里,只是在附近的镇子上找了辆公交车,向南去了。这样坐车的主意自然是水云出的,其实她并不想瞒着石头关于她的事,可又没全告诉他,只是在出了村子后,告诉石头说自己惹了个坏人,现在正被人家追,所以要躲着些。
石头是个老实人,水云没告诉他为什么会被追,他也就没问,只是默默的跟在水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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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到这儿就结束了,水云以后经历将会有大的变化,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继续关注下面的内容。下面将会更加精彩。
火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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