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海万骨阴魂掌被铁拐子周元忠之宝贝五福葫芦化解,自也不敢接他的凝阳神功爆阳指,他一个纵身,以为避开,却始料不及这一指竟能折返,胸口当下便被穿个圆洞,身子跪僵在地。
孟奇川心中感慨,眼前这位高人当真厉害,若他能早到一时,四位弟、妹也便能活命了,自己本也正欲赴死,却是被他救下,真是命也,运也。他这“不死神仙”的绰号却也不是白叫的,五人中以他活的年数最大,命确也是最硬的。
他扭动两下肩胛骨,感已无恙,便从地上站起,走至那铁拐子近前,微拘一礼道:“多谢周前辈救命,我四位……”他话未说完即再辍泪。
周元忠也甚同悲,忙回礼道:“敢问你们可是泰山五仙臣?我周元忠只是刚入道门的晚辈,唉,来晚一步,这四位前辈已……”
孟奇川拂拭老泪,问他道:“周兄,你认识我们?”
周元忠回道:“昔日我与赵升结交,与他查寻李鸿海下落之时,曾听他说起过你们五人,便在这陇西金童山一带,我今日游到此处,方才突感这边有打斗动静,便即赶来,唉,却还是未来得及……”十里之遥已是转瞬便至,他来的却是不慢,也只能叹李充、董谒、郭琼、弇清心命数如此。
孟奇川怒视着跪在地上的李鸿海,与周元忠问道:“他现下可是身死?”
周元忠也看向李鸿海,回孟奇川道:“已无呼吸,应是死了。”
孟奇川听了,便与他告辞道:“周兄,我尚有要事,改日再见,定当谢你救命之恩。”
周元忠听了不解,纳闷道:“鬼师李鸿海已死,你不埋葬几位老友,现下还要去办何要事?”
孟奇川心中愤恨,道:“巴中双恶霍伬北便在董家庄中,他与李鸿海蛇鼠一窝,我要去杀他为几位弟弟、妹妹血祭!”
周元忠眼光一亮,喜道:“哦,霍伬北也在此地?不如我与你结伴同去如何?”
孟奇川闻他也是要寻霍伬北,回道:“这是最好。”他二人说完便行轻身之术,十来里路程倒也极快便至,行经路上倒还见那四个轿夫正在向董家庄逃命,却也没理他们。
孟奇川纵跃的本领自是比周元忠慢些,周元忠倒也不急,便迁就于他,二人大概一炷香的时辰终于来至董家庄前。
孟奇川远远望去,见那董家庄垣墙坞壁密实、台阁望楼高立,守卫十步一哨,便与周元忠摇摇头道:“周兄,董家戒备这般森严,咱们若是跳将进去,恐会惊扰了守卫。”
周元忠笑笑,与他道:“你尽管与我带路便是。”说完,他手上打一“福德诀”,一拽孟奇川的手臂便往地面一扑,孟奇川疑他脚跟没站稳,正要扶他,却是被他拽的也摔了下去,便在他惊的险些失声之际,却是发现自己与他已在地下穿行,原来周元忠正是带他土遁而行起来。
二人穿行极快,周元忠且还问他道:“孟老兄,你可识得路?我可不知怎么走啊。”
孟奇川一脸尴尬回道:“我也是头次来这董家庄。”
周元忠听了,眼神一呆,旋即把他往上一提,他二人便到了地上,他道:“那我们就只能自己上来摸索了。”
孟奇川正要与他答话,还未张口,便听有人大喝。原来他二人正是以土遁入了董家庄内的地下,刚一上来,便被巡夜的庄勇发现,正手提环首大刀向他俩个砍将过来。
孟奇川、周元忠对付这些凡兵俗子自是易如反掌,不过出手却有忌惮,便是因无仇无怨,不能随意伤他们性命。二人只好抵挡两下,便点了那几个庄勇身上的穴道。
孟奇川解开一人哑穴,揪他衣领问道:“你可知道霍伬北住在哪里?”
那人却似听不懂他说话,瞪大眼睛十分茫然,孟奇川也是不能杀他性命,便换一人再问,同样是不明他话。
周元忠挠挠头道:“孟老兄,问也无用,这些都是羌人,不懂咱的汉话。”
孟奇川突然与他说道:“哎,周兄,你不是有那神通能知十里之内的响动吗?你运起神通寻他一番不就成了?”
周元忠摇摇头道:“这大半夜的,人都睡了,我即便运起四达通的本领,听到的也全是呼噜之声,哪能辨别出是他霍伬北来?”他更没想到这董家庄如此之大,尚以为是个宅邸府苑,竟是方圆几里之庞的镇子。
孟奇川听了如梦初醒,恼自己智弱,便在此时,又是几名庄勇手持火把大喊大叫向他们冲来。
他二人眼见无法,便择路而跑,这一对世外高人在这董家庄中却似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四处碰那巡夜庄勇,瞬间八方鼓噪,董家庄上下已是皆知有贼人来了。
孟奇川也不识路,只是乱跑,周元忠也不明他要跑向何处,只管跟上。孟奇川却是恨将至午夜,董家庄上下如何灯火通明。他却是忘了,次日便是杜震大婚,眼下全庄上下正在通宵达旦的做着准备。
这两位高人虽是修道有成,却是久不经人事,这一事情做的确实太过兴起,便是他二人能够稍微合计一下,也绝不会此间来此。
正此时,一把羽扇呼至,孟奇川惊呼一声“溪女过涧!”他惊诧虽是五妹绝技,却是不出分影,这招用的可说是极为稀松。他打眼一看来人,正是杜震!
杜震见他也是一愣,惊道:“大伯怎会是你?”他却是刚在董卓之处,惊闻庄中入了贼人,便来巡查,不料这贼人竟是大伯孟奇川与一跛子。他又看到周元忠,不禁竟道:“你是那夜在平顶丘上杀了霍伬南的高人!”
周元忠点点头,也不回他,只问孟奇川道:“孟老兄,他是你的子侄?”他也是忆起杜震。
孟奇川一把抓住杜震手臂,急道:“我竟是把你忘了,震儿你快告诉我,霍伬北在哪里?”
此刻却有庄勇呼声而至,杜震将他二人一拽便往大树后面藏身,转而问道:“大伯,你找那恶人作甚?”
孟奇川立时泪润双目,道:“你二伯、三伯、四伯、五姑今夜都被李鸿海杀了!”
杜震听后身子一颤,悲道:“你们怎么与李鸿海……他……他怎么会杀……”他只知李鸿海为北宫玉的师傅、阿者者的李爷爷,却是不知他到底为何人。
此刻突然响起董卓粗声:“贼人何处?”他正带人巡查。
杜震将他二人一拉,带回自己住处,当下孟奇川便将事情前前后后与他讲了个清楚明白,杜震当下火起,便要亲去找霍伬北拼命。
此刻杨章却是闻声起身,来至他屋外听声,却见杜震便要出外,忙问起缘故,杜震号丧着将事情告知与他,杨章却是阻道:“震儿,你绝不是霍伬北的对手,现在万幸那老鬼已死,不如你连夜将几位伯伯先事埋葬了吧。”他说的却也是道理,总不能让他四位伯伯暴尸野外。
杜震细想之下,与孟奇川道:“杨叔所言极是,霍伬北那恶徒,我自会再寻机会杀他,现下我准备马车先带您二位先出庄。”
周元忠却是说道:“杜震你与孟老兄先去收尸吧,我等下看看是否有那时机,今夜若能杀他最好,杀不得他我也会自行离开。”
杜震听了稍有犹豫,孟奇川却道:“震儿你放心吧,这位周元忠前辈是绝顶的高人,李鸿海便是为他所杀,区区一个霍伬北自是不在他话下,若不是恐伤及无辜,我们早就将这董家庄掀翻了。”
杜震自是知他厉害,道声“也好”他伯侄二人便去了马房。
此刻只留周元忠与杨章,见他二人已走,周元忠却是上前与杨章拘礼道:“杨兄,你可还认识小弟否?”
杨章在这夜间,老眼有些昏花,与他相面一时,竟是认他不出,回道:“你认识我?”
周元忠回他道:“十七年前,洛阳城北白鹤镇上,您曾请我食过面条,杨章兄,可记起小弟周烈了吗?”
杨章拉他手臂惊问道:“你是周烈兄弟?你……你如何做了道人?”
周元忠与他说道:“当年我随刘文前去清河,谁想他竟是欺瞒刘蒜王爷私下造反,我便一气之下离开清河,报效无门又无生计手段,意冷心灰之间便寻了短见,却是被一道人救下,自此我便随他入道,如今便是游行天下,行三千善举,积大功德。”
杨章点点头道:“那如何你现下却叫个元忠,不叫烈字了?”
周元忠与他解释道:“当年师傅问我名字,我说姓周名烈字元忠,他老人家言烈字太罡,可舍,不如便叫元忠,言我半生戎马,也算是为朝廷、百姓都尽忠了。”
杨章连连点头,也将杜震便是杜乔之子的身份告知与他,周元忠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便是乔公之子,我道他如何这般儒雅超俗。”
杨章与他将杜家遭陷、抱着震儿一路逃到这西北之地的事情悉数道来,正自谈的兴起,院外却是响起一阵急骤敲门之声,杨章与他打个嘘声手势,便即起身到院内向外喊话:“哪个?”
外面回道:“杨叔,是我董卓,义弟可在?”
杨章惊闻是他,强装镇定回道:“这庄中不是来了贼人吗?震儿应是带人巡庄,尚未归来。”
董卓高声道:“方才跑来四位轿夫,与我禀报,说北宫首领贵客在西北十里之外遇强人埋伏,我本欲叫义弟前去照应,他在庄中也好,我舅丈的手下霍伬北已是去了。杨叔你自己可要小心些,我去巡庄去了。”
杨章道:“好好,董公子你也要多加谨慎。”他未等董卓回话便即回屋与周元忠道:“坏了,霍伬北也去西北十里之处了。震儿他不会有生命之危吧?”
周元忠与他轻轻一笑,安慰道:“杨兄莫慌,有我在,我这便去帮他。”他说完便向地面一跳,杨章一个眨眼便是已无他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