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七章主和宾
不就是接待三千人嘛!
噶特部落好歹也是拥有十多万人的部落,若是在别的时候,朝鲁其其绝对不会叫苦。 更新最快
可现在情况特殊啊,他噶特部落自己的人都已经缺粮缺得快要啃土了,而且知吉国师从都于调过来的五万大军已经在这里吃住了两天了,朝鲁其其早已经是有苦说不出。
现在倒好,原本以为知吉国师法力通神,只要在这里等着便有人自动将粮食送上门来,而且知吉还和他说好了的,等粮食到了,五万大军绝对不会白吃他噶特部落的粮食。
结果粮食没等到,现在还要让他用最高的规格,杀牛宰羊来接待陈平这三千个武朝人。
朝鲁其其的心那个疼啊,真不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可难过归难过,当他的目光扫视一眼四周还凶神恶煞的五万大军,他这满腔的怒火立刻就哑火了。
“大首领,不能杀,杀不得啊,要不你再去给知吉国师求求情,去年冬天的时候咱们噶特部落冻死的牛羊不少,现在可就指望这些牛羊下崽儿呢,这要是都杀了,可不是将咱们这十多万族人往绝路上逼嘛…”
突兀的,耳边传来一片族人声泪俱下的声音。
都还没等朝鲁其其回头去看,他的四周已经嘭嘭嘭的跪了好几十人,全都是央求不要杀牛宰羊的。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刚才正在附近的族人,听到了知吉说要杀牛宰羊款待那三千个武朝人。
“哎…这都特么什么事儿嘛!”
朝鲁其其原地跺了一脚,满脸的无可奈何:“别闹,别闹,都不要闹嘛,你们也看见了,人家整整五万大军在咱们这里呢,如今可是布塔大可汗的天下,知吉国师可不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都给识趣一些。
这次损失的,我都记下,等回头布塔大可汗继了汗位,我亲自去找他要嘛,断不会让你们没有活路的…”
一众噶特部落族人听见布塔日乌和知吉二人的名字,哭喊的声音立刻就戛然而止了,一个个的脸上全都换上了恐惧的神色。
很显然,这知吉和布塔日乌为了这次的造反,肯定干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不然也不会短时间内弄出二十万大军出来,如今更是到了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步。
“噶特大首领,国师问你牛羊杀好了没?需不需要咱们帮忙?陈大人都在催了…”
朝鲁其其这边正哭丧着脸安抚族人,远处一个刚刚入了营帐的元蒙士兵又挎着长刀过来催促了,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就好,就好,叫国师稍等,我这就安排人准备…”
虽然对方来传话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兵,不过朝鲁其其却唯唯诺诺得像个孙子。
哪里还有一点点之前和知吉并肩走出来,数万大军高呼见过噶特大首领的威风。
然而,这个元蒙士兵刚刚离开,朝鲁其其正要向部落深处走去,不远处又呼啦啦的跑过来一个武朝士兵。
那士兵满是鄙视的瞄了朝鲁其其一眼,随即脖子都仰到天上去了,趾高气昂的说道:“噶特,我家将军说要下雨了,你赶紧给找些防水的油布来,不然我家大人带来的粮食湿了水,全要你噶特部落赔…”
朝鲁其其听得一脸的懵逼。
只不过看见那武朝士兵的表情,朝鲁其其知道肯定说的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情。
可奈何言语不通啊。
对方没说元蒙话,他又听不懂武朝话。
这可怎么办?
知吉国师得罪不起,那个武朝的陈平就更不用说了,他敢当着国师的面杀了阿巴刺将军,最后还气的知吉国师连续吐了两次血,到头来知吉国师还不能拿他怎么办。
想要再追过去问问那个士兵说的什么事情,可一转眼,那个传话的武朝士兵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一下朝鲁其其可就真急孙子了:“他说的什么?他说的什么?”
朝鲁其其急得直跳脚,忙着问身旁的几个族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回答他的是一众族人茫然的摇头。
不过还好,正在这这个时候,那个完全已经被人忘记了的高台之上,传来了一个女子平和的声音:“他说叫你赶紧拿些防水的油布将他们带来的三千辆粮车遮盖一下,快下雨了,粮食要是被水泡了,发霉了,要你们噶特部落赔…”
“三千车粮食?哄鬼呢?分明全是烂石头…还要我赔?”
朝鲁其其闻声,顿时就炸毛了。
不过这一声喊出来,才意识到帮他翻译的人是曾经的元蒙国大公主忽兰巴垭。
下意识的就要说声感谢,可是他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又想到知吉要杀忽兰格彦,之前那个陈平也说要杀忽兰格彦,自己要是和这个曾经的大公主走说话,肯定要被人误认为是还站在忽兰格彦那一边的,说不定要给族人惹来大祸。
这么一想,朝鲁其其到了嘴边的话又赶紧咽了回去,连他那魁梧的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原本准备向那高台走的身影,好似见了鬼一般嗖的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都特么什么事儿嘛,老子才是噶特部落的大首领,老子才是大首领。
怎么一个个的都把老子呼来喝去的,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啊,吃吃吃…吃死你个孙子些…杀牛宰羊啊,还愣着干嘛?”
“大首领…已经杀好了啊…你看…”
“看看看…看泥煤啊…人家可是整整三千人,你杀这么两个怎么够吃的?是熬汤用的吗?”
“油布,油布,赶紧的整理好送过去,没看见要下雨了吗?一会儿人家的破罐子要是给打湿了可是要咱们赔粮食的…玛德…”
“噶特大首领,马奶酒呢,还不赶紧送过去?国师已经等不及了…”
“今年的马还没下奶呢?哪里来的马奶酒?”
……
漆黑的夜里,狂风吹过,送来一些零零碎碎的声音。
不多时,天上响起轰轰隆隆的声音,人形闪电一道道划破天际,倾盆的大雨恍如瓢泼般洒在了这片草已经绿了的草原上,这一夜不知道又拔长了多高的绿草。
可惜,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完全遗忘了,那个粗陋搭建的高台上,还有一个女子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任由狂风闪电,暴雨倾盆,她永远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那张绝美轮廓的脸颊上,水流如溪,却没有人能分得清是雨水,还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