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风天乐恢复知觉,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身体机能再次启动,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空间的环境。
刺骨寒风夹杂着纷飞雪花刮在毫无准备的风天乐身上,风天乐清楚感到皮肤一阵收缩,全身寒毛随着鸡皮的大量出现直竖起来。
好……好冷……
风天乐全身发抖地紧缩成一团,牙齿不停地上下打颤。他现在可是全身只穿了一套夏季的衣服。
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是冬天?
他发觉四肢因失去温度而迅速变得僵硬,赶紧凝出一颗"文珠·暖气"。文珠的浓缩灵力转化成暖气将风天乐包得严严实实,宛如给他穿上了一件无形无重量的温暖外套,这是一种十分实用的技巧。风天乐顿时觉得暖和多了,四肢又开始恢复灵变,这才四下大量现在所处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占地宽广的森林,人烟稀少,起码他现在还没见到一个适合人住的地方。由于正值冬季,大部分的动物应该已经在这个银妆世界中沉眠了。但这里还是有着其潜在的危险,风天乐使出"心眼"察看周围,发现有不少雪白皮毛的犬类动物,姑且叫它们"白狼"吧,在蠢蠢欲动地窥视自己。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高亢的狼嚎。
风天乐担心自己的时空转移术失败了,因为他探测时已经确认,要去的地方和原来的地方是平行空间的关系,时间和文明发展程度不应相差很多。而现在踏足的地方不仅相差了两个季节,而且看这个森林还留有如此原始的气息,估计这里的文明也许还停留在中世纪的铁器时期。
风天乐凭着感觉朝一个方向走去,他不知那里是南还是北,因为他的方向感在到达这里后全乱套了,也许这里的磁场分布本来就很乱。步步为营,一边走一边用"心眼"探察周围有没有人的气息,这本来就是他来到这里要做的事。
他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那种偶尔发出的灵气本来就不能持久,这样找人还真是自找麻烦。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要不就是他的法术失败了。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嚓、嚓”的声音,不时有一片雪块从树枝上掉下来。所到之处,脚下的积雪迅速融化,在暖气离开后又马上结成薄冰,在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排冰洞。
风天乐拨开一根挡在眼前的树枝,眼光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那里赫然有两排脚印。他走上前几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但并不靠得很近,以防身周的暖气外套将重要线索破坏。
脚印中一排明显是人留下的,鞋印不大,看起来感觉是小女孩。脚印十分凌乱,像是边跑边极力躲避着什么。间中还夹杂着一些手印,风天乐已经可以想象那女孩当时有多狼狈了。
另一排是兽类的爪印,似乎是犬科动物留下的,一条直线向远处延伸而去。是女孩的宠物吗?还是正在追赶女孩的敌人?没有进一步的线索,风天乐也无法继续做出推断,毕竟有不少生物可以在雪地上行走时不留下脚印,也有可能敌人是来自空中的威胁。
风天乐目测了一下脚印的深度,还蛮深的,看来是新留下的,否则早应被大雪掩去了大半。他顺着脚印向森林深处走去,不久来到一块凹地。到这里,雪地上已经看不到脚印。
应该就在这里了,如果我没来错空间的话。
风天乐想着,转头四处看了看,除了来时的路,都是不容通行的两米高的岩壁。不知名的参天古树的老根纵横交错地盘在岩块上,大量的根须垂下,足有两三米长,铺满了三分之二的岩壁。
风天乐到处转了几圈,便开始凭着考古经验清除岩壁边上的积雪,突然发现靠在岩壁旁有一块积雪突起得有些突兀。他连忙走过去拍了拍,露出一片和积雪同色的皮毛,若不是亲手摸到那毛茸茸的感觉,一定会把它和积雪混淆。
他赶紧将整块物体挖出来。这是一只幼年的雪狼,风天乐直觉感到来对地方了,它也许就是雪地上那排兽类爪印的主人。
小雪狼身上有三道深深的爪痕,流出的绿色血液结成冰柱挂在白银的皮毛上,呼吸微弱,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僵硬的身体还有一丝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心跳。突然接触到风天乐身边的暖气,呼吸一瞬间强了少许,但这也是回光返照,马上又弱了下去。
摸摸幼狼身上的伤口,他的脸上有些不忍。写着“愈”的文珠出现在风天乐手中,化成一道白芒进入小白狼的体内。无数柔和的七彩流光从小白狼身体里迸射出来,将整个凹得染成一片艳丽。同时,小白狼伤口处的肌肉缓缓蠕动,不久流光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伤口也只剩下淡红色的浅沟。
风天乐看在眼中摇了摇头,对效果并不是很满意。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体内的灵力已经耗费大半,灌注在一个文珠里的力量不可能一次就把这么严重的伤势治好。要不是自己坚持不用自己被封印的神力;要不是受到种种限制,露丝的力量仅能使用极少的一部分;要不是来时使用了耗能极大的文珠·六芒星阵;这个小家伙一定已经活泼乱跳了。
“……文珠·愈”
想了想,虽然不太必要,但他还是再次使用了文珠。果然这次的效果明显比前一次差了一筹,不过之前小白狼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许多,这回总算将它完全治愈,一条疤痕也没留下。
七彩流光消失,小白狼的身子微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对光滑的黑色琉璃映出少年的脸庞。似乎知道是这人救了自己,低头嗅嗅他的气味便又睡去,还不客气地朝风天乐的怀中挤了挤。
风天乐知道它的身体刚复原,精力却已耗去许多,必须依靠睡眠的方式来补充,一时半刻是醒不来了。看着小白狼一身厚厚的银白长毛,脑中灵光乍现。
这么多又厚又软的长毛,放在怀中一定很舒服吧?
想到就行动起来,风天乐把小白狼整个塞入怀中,只让它露出小巧可爱的脑袋。他双手环抱着小白狼再次开始搜索凹地。雪地上的脚印是一人一兽,现在野兽就在自己怀里,人也应该就在不远处。
也许是经验老到,也许是运气极佳,风天乐很快就在岩壁上发现一个只能跪爬进去的狭长空洞。洞口十分隐蔽,被大量垂下的老树根须和积雪遮住,若不是他有经验地清除岩壁上的积雪,恐怕还发现不了。
风天乐沿着洞壁跪爬进去,手中不时扔下"文珠·柔光"做照明。由于缺乏空气的流通,洞内空气十分混浊。四周的冰霜反射着文珠发出的光线,更是光怪陆离。在风天乐身周暖气的作用下,空气逐渐变得潮湿,冰凉的水珠滴在风天乐身上让他时不时就打了个冷颤。
直直爬过了很长一段距离,风天乐在文珠的光线下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黑影。
找到了!希望还来得及。
风天乐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向前爬去。
将卷曲着身体的女孩拖出洞。他以为自己从来都是个很怜香惜玉的男人,无奈洞口是如此狭窄,也只好用拖的。大雪已经停下来,在洞外明亮的光线下,风天乐才能查看女孩的状况。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眼敛紧紧闭着,睫毛又长又卷,十分漂亮。麻褐色的长发在尾端束起放在胸前,胸前红色毛袄处微微隆起。
定了定神,风天乐一把脉,不由眉头紧蹙。不用说呼吸,脉象已经完全消失了,结满白霜的身体变得僵硬。
怎么会这样?来晚一步吗?
想到这里,风天乐感到说不出的沮丧。辛辛苦苦地赶来,却要面对一具年幼的死人躯体,任谁都不会感到好过。现在这个样子,封印了神力的风天乐觉得自己完全失败了。
可恶,难道我真是没有了那神力就连救个人也做不来吗?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风天乐捶了捶脑袋,眼中在颓丧后再度变得坚定。女孩应该才停止呼吸不久,也许脑波还没完全消失。他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个可以令女孩苏醒,但对于他现在的身体却是个禁忌的方法。可他已经别无它法,这是个很简单却十分难做出决定的选择:
用它,不是两人一起死去,就是两人一起生存,几率各是百分之五十。而且即使成功了,也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很大的无法完全恢复的损害。
不用它,自己可以继续活下去,但女孩一定会死去。他相信这时不会那么碰巧再出现能救活公主的王子。但自己还能过回以前那无愧于心的生活吗?
……决定了,也许从开始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此时只是再度确认自己的心。
风天乐把女孩搬到岩壁下避风的一角,那里已经清除了积雪,留出一块比较洁净的空间。
文珠·重生……力量百分之两百启动!
风天乐深吸一口气,清楚感觉到超越**极限的力量从体内爆发出来,宛如猛兽洪水般冲击着每一份组织,刺痛了每一条神经。那是千万年中所有死去的妻子的生命印记融合体“露丝”的力量,是太虚神印最原始的威力。虽然只用了还是极少的一部分,虽然“露丝”也不愿风天乐在使用了这个力量后,又不愿放弃这具被破坏的**而受苦,但,这是他的选择,她尊重他的选择,所以只能默默分担因此带给他的痛楚。
“每个生命都应学会自己做出决定,学会承担这个决定将带来的后果,不论它是甜美的还是苦涩的。”
这是风天乐在失去神力的六年里得到的第一个原则,如今他也是这么做的。
血液似乎都在沸腾着,全身的水分似乎都要蒸发。从风天乐的双手手心开始,七彩流光迅速布满全身。随着时间的流逝,尽管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光色越来越浓,光芒越来越强烈,最终化成一片刺眼的白芒。
下一瞬间,就像绷紧的弹簧猛然回弹,白色光芒潮水般收缩回双手手心。两道针尖般细而锐利的白色光束从手心射出,就像分隔已久的情人,痴恋地纠缠着缓缓转动。等光束全部汇聚在一起,一颗鸡蛋大的超浓缩灵力球悬浮在双手间的空中。
和风天乐通常使用的文珠不同,这颗文珠并没有黑白的分界,而是通体浓稠的乳白。就象黑色代表“负”的能量,白色的意思是“正”的能量,现在这颗纯白的文珠,它的力量只有正能。
风天乐因使用了禁忌力量而一片苍白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伸出无力的双手颤抖着抓住灵力球,脚步轻浮地向女孩走去,看起来短短的几米几乎耗尽了他仅剩不多的体力。
呼、呼、呼……好……好辛苦……
风天乐蹲下身子,宛如作坊里的抽风箱般大口大口地吸着清冷的空气,感觉好象有几千根针刮着自己的喉咙。瞳孔一阵放大,眼前的景物变成了一片色光,晕眩感接踵而来。稍微休息了一下,他将灵力球放在女孩的胸口。心中默默念道:
文珠……重生……
这颗超大的文珠浮现“重生”二字,缓缓沈入女孩的身体里,灵波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波及的范围含盖了整片凹地。
凹地里沉睡的生命受到这股重生力量的影响开始出现率动,发飙似地一个接一个苏醒并迅速成长。不一会儿,凹地中便出现一片新生的草地和众多不知名的野花,老树的根须也长了将近两米。幸亏这里似乎没有冬眠的动物,否则就更热闹了。
风天乐本人多多少少也接受了一些“重生”的余波,受损极大的身体得到一些改善。但就像他所了解的,这副**再也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会有什么后遗症,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永远不会彻底毁坏**,只会给身体带来永无止境的痛楚。
静静地调息了一会,虽然体内无法存在任何内力和魔力,但同样的调息法还是大有用处的。很快灵力又充满体内,这个过程几乎只花了几分钟。似乎一切又恢复原样,后遗症只会在显露后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风天乐此时根本懒得去想,因为他现在太疲劳了,不是**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向露丝道声平安后,露丝也退回他心灵的深处。
夕阳西下,红霞映天,雪满山林。凹地却因为有风天乐设的结界,一直保持着与季节不符的春天气息。风天乐曲起身体斜依在女孩身边,怀中的小白狼还在酣睡。他虽然很疲倦,但因为体质的原因,总是无法入眠。这样子从他放弃了神力的那年就开始了。自从得到第一副**,不论它给自己带来了多少痛苦,他就是放不开它。也许就像露丝说的,自己其实是个十分固执又有严重怀久倾向的家伙吧?风天乐苦笑着,被穿过结界的微风吹乱了一头飘逸的黑发。
现在的我是怎么了,每当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到这些有的没的,是在解剖自己吗?
风天乐在心中淡淡地嘲讽自己。
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家伙啊……是活得太久了吗?活了这么久却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还真是愚蠢啊。力量……到底力量是为什么而存在?
风天乐抬头看看被晚霞烧红的天际。
真美!因为短暂,所以能如此绚丽,我也曾经如此发过光吗?力量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这光吗?……说真的,我还真羡慕你呢!
不知小萤现在如何,真希望她也能看到这儿的晚霞。看来我应该早点把这里的事解决了。
无意义地发了一阵牢骚后,肚子打鼓的声音便开始提醒他晚餐的时间已到。风天乐下意识地环顾了一遍凹地,发觉这里没有可以做为食物的东西,只好自己出去打些野兽。
好倒霉,还要为他们打一份。
他无奈地看着熟睡的一人一狼,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衡。
将行李和小白狼放在女孩身旁,风天乐加固了结界,不仅外面的生物进不来,里面的生物也出不去。这样做是以防女孩在他出去后醒过来,却搞不清状况又溜掉了,自己可没那种多余的时间再去找她。
风天乐又审视了一次用于保温的文珠,确定里面的灵力还够,这才出去。打猎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山林的生活他在以前的世界不知过了多少了。果然,太阳落下地平线时,风天乐就已经挖出三条拳头粗的蛇,打了一只山鸡回到凹地。
正如风天乐所料,女孩在他出去后醒来了,现在正在好奇地打量与雪地完全相反景色的凹地奇观。小白狼安详的卧在她脚边,过熟杨梅般的鼻子凑在一朵小白花前嗅嗅,不知多悠闲。风天乐对照自己左手提鸡,右手抓蛇的样子,气不打一处出。
哼!一帮吃闲饭的家伙!
不过他好象忘记了以前在“卡斯洛”世界时,就是一个最经典的吃闲饭的人。“露丝”在他心中暗暗地嗤笑着,这个夫君啊……有时也是个很懂得健忘的人呢!
风天乐悄悄地走进去,把今晚的晚饭仍在地上,揉了揉脸,尽量做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清纯笑容。然后假咳一声,提醒正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一人一狼。
“恩哼……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女孩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闻声大吓一跳,似乎就要蹦起三丈高,肩头一耸缓缓转过身来,呆呆看了少年几秒钟,然后就是一声尖锐的女高音响彻云际,如同一把高分贝的振子刀虐待着风天乐的耳朵。她一把抱起同样被穿刺耳膜的小白狼迅速倒退十几步,动作就和倒放影碟时里面的人物一样可笑。直到无路可退才顺着岩壁瘫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抱着风天乐的旅行包挡在胸前。
呃……?我有那么可怕吗?
少年对少女的反应感到愕然,不甘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露丝”在心中敞怀大笑,一点都不给面子。
风天乐不屑地在心中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如果我真的这么可怕,那你们当时为什么又迫不及待地嫁给我?
嘻嘻……在别人看来你也许是很可怕,但在我眼中是最最可爱哟!
可爱?……这也算是对男人的赞赏吗?汗!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风天乐再度表示善意地上前一步,脸上挂起春风化雨的微笑。女孩明显地又缩了缩身子,发颤的声音就像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你……你不要过来!”
风天乐暗叹一口气,现在这个情景好象自己是个逼良为倡的人口贩子似的,想到自己不久前拼命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就象个傻瓜。不过这种不被理解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浓浓的同情。能把一个人逼迫到这么自闭的地步,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啊。究竟该不该再管下去呢?这种涉及到心理的事件一般都很麻烦……
风天乐一般奉行的是完美主义,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必须做彻底。像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完全打破女孩的心结,让她心中那片阴影不复存在,才算真正完事。现在他又再一次面临抉择。
算了……就当是做慈善事业吧!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不弄个清楚恐怕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风天乐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他的父亲,一位普通的木匠最经常挂在嘴边而当时自己却无法理解的话。
“做人啊……最重要的是能正视自己的心,让自己随时都能做到问心无愧。这样无论你将来成为怎样的人都好,就算成为全世界的敌人,你都不会感到后悔,而我……也会为拥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
父亲啊……你现在一定很高兴吧?我一直都照着你说的做喔……
女孩感到少年那灼灼逼人的清澈眼睛似乎穿过了自己,穿过了空间和时间,投在另一个已经不存在的背影上。眼中的孺慕之情让自己的心防崩缺了一块小口。其实……自己也知道他并不是它啊。她放下了挡在胸前的旅行包。
风天乐深深看了女孩一眼,没在说什么,静静地走到一边升火烤肉去了。女孩也是静静地,看着他熟练地生火、剥皮、把肉串在削好的木棍上悠栽悠栽地烤着。一时间万古恒静,只剩下干柴剥裂的脆响,不时迸出一两个火星。听着凹地外忽远忽近的夜鹰和白狼的叫声,即使只是沉默,即使还是陌生,但两人共度的时刻让女孩心中升起温暖安全的感觉,悄悄地……不为所觉地……沿着那块小小的缺口,腐蚀了近乎顽固的心灵壁障,传到从未有人抵达的心之彼端。
小白狼舒服地躺在女孩柔软的怀中,琉璃球般的深黑眼珠中火苗在愉快地跳跃着,尽情展现它那充满生命活力的热烈舞姿。它也许并不了解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它只是单纯地享受现在宁静的氛围。在这个夜晚,这个小群体中,它是最幸福的。
时间似水流逝,清新的空气中弥散着一丝丝诱人的肉香,烤好的肉串泛起油亮的金黄。风天乐瞄了瞄女孩,见她干咽着口水,想要又不敢出声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女孩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风天乐有看没有见,拿起一根烤熟的金黄流油的山鸡腿故意朝女孩晃了晃,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前后闻了闻,然后一口咬下去,再大大地叹了一声,一脸幸福的表情。隐约听到女孩大力咽口水的声音,风天乐暗笑于心。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还怕你不就范?美丽的小鱼儿,快来咬饵吧!
“哼!最好噎死。”
女孩心底不平地冷哼一声,故作不屑地别过头去。谁知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在寂然无语的宁静中听得格外清楚。女孩尴尬极了,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啊哈哈哈……”
风天乐实在忍不下去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捂着肚子笑爬在地上。女孩恶恨恨地瞪着风天乐,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起淡淡的潮红,一把抓起放在身边旅行包朝风天乐扔去。
“大混蛋,你去死吧!”
风天乐刻意没有躲开,还故意学着极为夸张搞笑的姿势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女孩见了他那傻样子,那里还不知道他的用意,终于也笑出声来。
风天乐满意地站起身来,揉了揉被砸中的地方,虽然没受伤,但还是会痛的。拿起另一串烤好的肉递给女孩。
“喂,你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好看多了,所以别老是扳着一副臭脸,好象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女孩看到少年的淡绿眼眸中的真诚,早已动摇的心防开始崩溃了。其实她也隐约知道是眼前这位少年救了她,不过那双大异于常人的淡绿眼睛让她想起之前许多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排斥。盯着他的眼睛,迟疑地问道:
“你……不是魔怪……来抓我的?”
风天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魔怪?……原来都是这对眼睛惹的祸,我早该想到的,在“卡斯洛”世界也有过同样的事,我怎么忘了呢?
“呃……怎么说呢?我是人,而且是你召唤我来的。”
风天乐搔搔头,尽量把答案简化。说是“人”到是不算说谎。虽然能使用太虚神印的力量,但也受到体质的限制,所以只能算是比较强的人类而已。
“我……召唤……你?”
女孩被他的答案弄昏了头,一脸不知所谓。
“你不是说过或想过‘……谁来救救我,好可怕!’这句话吗?我听到了,所以就来了”风天乐解释道。
女孩睁大了眼睛,那段噩梦般的日子里发生的事她怎么忘得掉?她只是想要个解释,不论这解释是否可信,现在解释得到了,戒心就像被铁锤击中的脆弱镜子,瞬间粉碎。其实她并不十分怀疑,真的有人能感应到她内心发出的求助,因为她就有类似的能力。
看出女孩虽然还有些犹豫,但戒心已经解除,风天乐把肉串塞到她手中。
“吃吧,吃饱了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怀里的小白狼挣扎着跳出来,绕着风天乐转了几圈,跑到火堆旁朝他直叫。
“哈哈……小家伙,你的肚子也饿了吧?来,给你。还有很多哟!”
风天乐抽掉一串肉中间的棍子,把肉放在小白狼面前,小白狼欢叫一声,大嚼特嚼起来。
“阿雅(AYA)……大家都这么叫我。”
“这只可爱的小家伙呢?它是你的好伙伴吧?”风天乐微笑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小白狼问道。
女孩看着在风天乐面前现得十分乖顺的小白狼,眼中微微透露出讶异。不过也证实了风天乐的确没有恶意,因为她深知动物的感觉比人类要敏锐得多,而这只从出生就没离开过自己的小白狼更是此中的佼佼者。
“它叫白雅……不过它更喜欢别人叫它小白。是我最忠实的战友。”
阿雅抚摩着小白狼光滑的背毛,言语里透露出深情,自豪中又带着感激。她抬头看着风天乐,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多了一些认可。
“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哦?怎么说?”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小白是伙伴的人。虽然我真的把它看成我最好的朋友,但大家都不以为然。”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动物们是比人类更可靠,更值得信任。”
风天乐淡淡地说,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阿雅也知趣的没再提起。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在说话,气氛又冷淡下来。阿雅看见风天乐呆呆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中的肉串半天才咬了一口。她并不知道刚才的话题勾起了风天乐一段不愿回首的往事。好半晌,风天乐像是想起什么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小白,把它翻过身来,口中不清不楚地呢喃:
“白雅?这么女性化的名字,莫非你是母的?”
说着,两手硬分开了它的后腿,就想证实一下。可还没等他仔细看到,小白就发出一声悲壮的狼嚎,弓身一弹奇迹般地脱离了少年的魔爪。前爪在空中一个大十字交叉攻击,立刻给在他脸上留下“我是大色狼”的标志:一个十字形的大爪痕。
“啊!好痛,你在做什么?给我检查一下又不会死。”
风天乐连忙使出文珠·速愈,将脸上的标记毁尸灭记。阿雅则是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满脸不可置信,竟然有人会这么做"的神色。抓起一把肉串吃完后剩下的棍子就向他砸去,正中他的后脑勺。
“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呢!你怎么能对小白这样优雅又勇敢的淑女做出这么下流的事!”
风天乐自知理亏,无话可说,只好站在一旁嘿嘿地傻笑。看到风天乐这么一副傻样,不知怎么的,阿雅心中的怒气竟然莫名奇妙的消失了,只朝他扮了个鬼脸。
“白痴色狼,活该被小白抓,最好破相。”
风天乐心有余悸地摸摸差点破相的脸,心底又传来露丝无奈的窃笑。
天上云层被夜风吹散,露出满天繁星。吃饱喝足的两人仰躺着欣赏这难得的星夜,风天乐问起阿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雅没有立刻回答,脸上表情不断变化,痛苦的、欢乐的、恐惧的、无奈的……风天乐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脸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表现出这么多感情。回忆大约持续了半分钟,整理好思绪的女孩终于开始诉说她那段噩梦般的经历。
“这片森林被我们称为白羽翼之森,因为它每年都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被白雪覆盖,从高处望下来就像大张着的白色羽翼。森林的东南方有一座前哨城堡,虽然这里已经有千年没有战争了,但它还是被保留下来。我的父亲——雅哥达男爵就是那座城堡的现任主人……"“噢……原来你是公主啊。”
阿雅并不在意她的话被打断,因为她需要这个时间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而这正是风天乐的目的。阿雅闻言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们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平安生活,直到它出现前……”
阿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微微喘着气。
“它是什么东西?”
“魔怪……一个无比强大的魔怪。我父亲派出的三个精锐除魔队共三百人,全在一个晚上被消灭了。那是我们现存的一半兵力啊……”
阿雅眼中浮现强烈的恐惧和深沉的悲伤。
“没人逃得过它的追杀,白天逃跑的人都被撕碎了再扔回城堡中,而晚上更是它最活跃的时候,每晚都有人失去,我出来时,堡中只剩下我的父亲和不到一百人。”
“它从哪里来?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没人知道,它是在半个月前突然出现的,之前被派出求援的人没一个成功。”
风天乐沉默了,在那种情况下,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我是三天前被父亲派出来的,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因为我对它有特殊的感应,应该是至今为止走得最远的一个了”
照这么看来,她应该是刚觉醒的精神感应能力者吧!风天乐判断。
“……谢谢你救了我,如果我还能活下去,找到后援后我会用我的一生替得救的人们报答你……”
说着,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粉红。虽然风天乐并没想过要她的报答,但他不能不承认她的确是尽职的公主。
做为一个公主,她有她的权利、义务和责任,既然不能代替她,那么在她完成自己的责任前,自己就暂且充当个尽责的骑士吧!呵呵,似乎可以找到一点乐趣了。一直是演被保护者角色的风天乐是如此想的。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这个强大的魔怪长得是什么样子吧!
夜深人静,在温暖如春的凹地里,风天乐似乎已经陷入甜美的梦乡,可阿雅仍在展转反侧,久不能寐。她不是不想睡,相反的,她恨不得睡个三天三夜,连日来的逃亡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可她就是睡不着,因为魔怪在黑夜时是最活跃的时刻,她的神经早已经本能地紧紧绷起,无法放松下来。想起来,她已经有三天没真正地合过一次眼了。
长时间地面对这种非人的精神折磨,女孩若不是学过一些武学,早就发疯了,而此时她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把身体卷成一团,身体莫名奇妙地感到一阵阵的寒流在脑中穿梭,周围的一切是如此清晰地在她的脑中构成立体图案,连无形的空气流动也如同历历在目。
这就是精神感应能力者的特异能力,只是她并不知道。这种能可以让人感受到常人感受不到的东西,但缺陷就是它使人体内睡眠的功能降到最低,一有小小的刺激就会无法入眠,从而造成精神上的伤害。因此很多这类能力者都需要特制的强力安眠药来帮助睡眠来补充精神。
其实深知这一点风天乐并未真的睡着,而是在暗中观察阿雅的症状到了哪种程度,进而判断她的感应能力到底有多高。毕竟这种精神感应能力即使在超能力者世界中也是十分少见的。而且他本身就有一种特殊能力可以让她的精神完全松弛下来。
随着远方不断传来的狼嚎,她惶然地坐起来。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就像另一只看不见的魔怪啃食着她。
今天会来吗?应该会来吧……不要再来了!
阿雅只想哭。虽然有风天乐在旁边,但这时并未给阿雅带来多少安全感。因为他的外表是如此年轻,所散发的气质又是那种需要保护的小弟弟类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魔怪那令人恐惧的强大已经深植在她的心中。
在似乎无穷尽的精神压力下,阿雅神志开始有些混乱了了,她此时只祈望能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到来时还能睁开眼睛看一看初升的旭日。虽然这个希望在她看来是如此虚渺,但她不知道……她的身边就有一个神,一个地位至高无上的虚神,他听到了……愿望。
一张薄毯轻轻盖住她因不住颤抖而稍显孱弱的身体,一道暖流穿透了身体,来到无助心灵的深处,一遍又一遍地抚平那里的伤痕。就在惊诧间,背后伸出一双手按在自己的肩上,传来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道让自己后躺,枕在一块柔软中透出坚韧的物体上。女孩有些浑浊迷乱的眼睛重新又清亮起来,在美丽的蓝水晶瞳孔深处倒影着柔柔的淡绿。
冬日的夜风减弱了几层力道,增加了几分温暖,化做夏初的凉风拂起少年的黑短发。自己跪坐在青青的草地上,让女孩枕着大腿。嘴里哼着字语朦胧的歌谣,夹带着珍珠落玉盘的清脆。
“失眠了吗?”
“嗯……”
女孩感受着少年一遍又一遍梳弄着自己引以为豪的柔细长发,他的十指轻重不一在她的头顶按摩,带给她来无法言喻的舒畅。让她只能怅怅地叹了一声做为回答。
“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是这么耐看的。”
女孩觉得风天乐的平凡的脸就像隐藏着无尽的魅力,平时察觉不到,可这时的感觉却是这么深刻。是心理作用吗?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也懒得深究。
“这是对我的安慰吗?或是对我帮忙的感谢?”
风天乐半开玩笑的道。
“哼!我才懒得跟你说了,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话虽这么说,但阿雅的脸上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看来我真的是很幸运呢……竟能碰到这样的家伙。
淡淡的紫罗兰香弥散在空气中,是镇定剂也是安眠药,让阿雅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她的心中一片宁和,安全感尾随而来,就像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回到充满温馨的家里。
这香气……是从他体内溢出的?
感到他身上的香味比较浓,阿雅泛起猜疑,不过她没时间求证了。眼皮越来越重,她终于沉沉睡去。其实她的猜测是对的,有失就有得,为了弥补不能存在任何内力和魔力的体质,风天乐身体的一部分组织产生了一些特殊功能。这种类似紫罗兰香气的体味就是其中一种,能根据需要发挥安神或催情(指所有感情,如憎恨、喜爱、冲动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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