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安稳的睡眠中悄悄到来，冬天灿烂的阳光划破云层洒在白羽翼之森，白色的积雪泛起淡淡的金色。阿雅度过了逃亡日子中最安稳的一夜，被早晨精力充沛得有些过剩的小白吵醒。伸出嫩白的手臂挡住刺眼的阳光，发现自己是枕着风天乐的大腿躺了一夜，却没感到有什么不妥，反而眷恋起这种感觉。
风天乐还在靠着岩壁酣睡，嘴微微张着，脸上纯真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似乎又小了几岁，活像个可爱的大宝宝。没办法，小白当闹钟的功力还不够。
经过昨晚的失眠事件，少年的影子已经牢牢刻在独生女孩心底。女孩此时情不自禁地摸上熟睡少年比女子还嫩的脸蛋。风天乐感到轻抚的骚痒，摇摇头又发觉避不开那只作恶的手，这才开始醒过来。由于有轻微的低血压，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揉着朦胧的睡眼，风天乐跟阿雅打了声招呼。
“是阿雅啊？早晨，怎么不多睡一些？”
说着说着，身体又向岩壁靠去，似乎还想来个回笼觉。
小白跑过来东嗅嗅西闻闻，还不停地咬扯他的衣脚。阿雅盘腿坐在风天乐身边，伸手捏住他的脸皮就往外拉，至于公主应有的高雅，嘿嘿……都靠边站吧。在他面前率性而为排在了第一位。
“大懒虫，太阳都晒到**了还不舍得起来？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啊～～或是少啥（我知道了），还伸手（快松手）。”
风天乐做出痛苦的表情，其实阿雅根本没用什么力。阿雅自然知道他是装的，不过他的表情和话实在搞笑，让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有时还真的觉得其实自己才是姐姐，这种家人温馨感让她恋恋不舍。
经过一夜的深度睡眠，阿雅的精神明显好多了，这都要多亏紫罗兰香体味对精神的快速恢复力。风天乐看在眼里十分高兴。他打了个哈欠，抱起小白，用脸不断在它柔软的白毛上磨蹭，懒懒地道：
“你们等会，我去清醒一下。”
放下小白就向结界外走去。外边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融解，化成一道道冰凉的小溪流。风天乐掬起雪水敷在脸上，一股清冷直透脑际。回到凹地，风天乐打开旅行袋，取出在飞机上还没吃完的几块面包和几瓶罐装牛奶分了。阿雅和小白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自己那份还犹有不足。风天乐见了干脆把自己的也分给她们，反正自己在离开小萤的日子早已习惯不吃早餐。
“阿雅，等会我们去哪？”
“恩……我打算到森林东边的摩尔去瞧瞧。”
“摩尔？那是什么？”
“哦……对了，你是外来的。”
阿雅想起风天乐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便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解释。
“摩尔是我们的城堡和外界联系的中转站，也是白羽翼之森中唯一的村子。通过那里把魔怪的信息传递出去是最快的方法。”
“不过这样来得及吗？就算有专门的信息传递信道，但增援的人要越过森林还是要花上不少时间吧？”
“是这样没错，所以更要先去摩尔，那里有不少好猎人，可以暂时充当佣兵。而且我们堡中的战士很多都是来自那个村的猎人，所以村民们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呃——”
平时吃得并不多的阿雅打了个饱嗝，丢掉手里的空罐，正想用袖子抹抹嘴，风天乐及时拉住她，取出一条洁白的手绢帮她抹去嘴角的残末。从手绢上传来淡淡的紫罗兰香气，阿雅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我们走吧。小白，开路。”
“呜！呜！”
小白仰天长叫一声，撒开腿向前跑去。风天乐急忙解开结界。两人一狼向摩尔村走去，开始了他们永生难忘的一次经历。
风天乐顾及阿雅人小力弱，又是刚刚重生，想暗中稍稍延缓行程。谁知阿雅领会不到他的用意，一个劲地往前赶，似乎想一步就到达摩尔。风天乐知道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也不好叫她慢一些，只有配合她的速度，估计她快不行时就使用文珠帮她消除疲劳。可这个速度，阿雅还是嫌太慢了。
“大懒虫快点啦，不要慢慢吞吞的。”
阿雅转头向拉下一段距离的风天乐喊道。风天乐对她的不领情只能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真是个好公主啊……要是换做其它人，会有她这么拼命吗？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把名字告诉她，急忙喊道：
“阿雅别跑那么快，一定赶得及的，小心跌倒。”
回复他的是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和小白在林中时隐时现的活泼身影。冬天难得的晴空中艳阳高照，雪水汇成溪流发出哗哗的响声，就像一首轻快的乐曲。如果没有魔怪的威胁，一切将是多么美好。风天乐已经喜欢上这片森林了，这里原始的美丽景色是充塞钢铁和大楼的“法玛”世界所没有的。
“我叫风天乐，别忘了。”
“知道了，小天，快跟上来。”
小天？怎么口气像叫小孩一样。有没有搞错，凭我生存的时间，都可以当你们的老祖宗了，还这么叫我？真是很没面子。露丝，你以后也不能这么叫我！
对这次牢骚的内容，"露丝"没出来凑热闹，她根本就懒得理他，爱叫他什么是她的自由。不爱听也得听，谁叫她是他的妻子，对呢称方面有绝对特权。
收回思绪，这才发现自己都只能看到阿雅她们的影子了，不由大急，拉开步子追了下去。
“都说了别跑这么快，我都要看不见你了。喂！听到没有？等等我啊！”
在风天乐有些凄凉的弃妇式喊声中，两人一狼的身影消失在森林深处……
……
中午时分，两人终于看到袅袅炊烟在前方斜斜升起，被风一吹，就摆动着消散在空中。小白似乎嗅到了人味也开始急吠起来，加速向前串去。
“到了，到了！小天，前面就是摩尔！”
阿雅兴奋地大叫起来，满脸雀跃的神色。经受了这么多苦难，终于就能完成自己的任务了。她幻想着无数增援部队将城堡中剩下的人都救出的画面，她不敢想象能把魔怪杀死或赶出森林。只要能让还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她就满足了。风天乐被阿雅拉着往前跑，脑子里却有一些疑问。为什么昨晚和今天早上魔怪都没再出现？
可能这段时间正好是它的生理期吧？
风天乐摸不着头脑，只能自娱自乐地升起这个想法。他可不会自大地认为魔怪之所以不出现是怕了自己实力的缘故。平心而论，独自一人就可以消灭三个精锐百人队，风天乐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可能做到。他对魔怪反常的行动隐隐感到似乎有些不妙。
阿雅则没想这么多，魔怪不来找麻烦最好，她宁愿想象它是在吃饭的时候噎死，走路的时候跌死。当她把这种想法告诉风天乐，风天乐先是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装起一副严肃的表情对她道：
“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大概是千分之一吧。”
“够了，够了。我原先的估计只有万分之一呢！”
两人苦中做乐地笑起来。这时两人已经能看到村口边刻着"摩尔"两个大字的村名石碑了。
在阿雅说来，摩尔作为一个地位特殊的村子，就算称不上繁华也不会差到那去。可一走进摩尔村，两人就被村中死寂的萧条吓了一跳。随眼望去都是破败的房舍，没有一点生气。杂草丛生的石板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道上的积雪也无人清扫。
“……这就是第一大村的摩尔吗？”
风天乐不解地四处打量。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雅的话声有些颤抖，微带点哭声。
“我们似乎还是来晚了。”
风天乐冷静地走到一户人家前敲门。手刚接触门板，"嘭"的一声，木门应手而倒，摔成一块快木片。灰尘扑面而来，风天乐急忙捂起嘴巴和鼻子。他蹲下身子检查碎裂的门板，那不是因时间过长而腐朽造成的，而是遭到一种柔性冲击波的袭击，早已从内部粉碎，外表却还保持原来的样子，这时碰到外力才散开。
似乎……是高频的声波造成的。
风天乐看看满屋的灰尘和蜘蛛网，对屋外的阿雅摇了摇头。
“这个村子……完了……”
“不！这，不是真的……”
阿雅颓然坐下，一切都破灭了，没有摩尔村的帮助，无论如何城堡里的人似乎都只剩下死路一条。风天乐只有默默地拍拍她的肩，她……已经很努力了。低低的啜泣声伴随着无声的安慰，在了无生气的村子里徘徊。
很想说一切都已经结束，城堡里的人将会全部死去，风天乐将要带着心碎的阿雅回到“法玛”世界开始新的生活，但命运之神似乎不想就这么结束这件事。
不远处像路标般又升起曾为两人指路的炊烟。仿佛在告诉他们，一切才刚开始。希望……即使微茫，但仍旧飘渺地存在。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
“阿雅，快看！前面有烟，也许还有人在。”
风天乐兴奋地指着那不时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炊烟。小白也激动地扯咬着阿雅的袖口。阿雅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对突如其来的惊喜有说不出的激动，眼睛似乎都亮了起来，死命摇着他的手叫道：
“真……真的有人，太好了！”
阿雅拉着风天乐快步朝飘出炊烟的方向跑去……
大概是在村子中心的位置，还是有一间民舍周围打扫得十分干净，与其它的住所不同，显然一直有人在整理。一排新建的篱笆爬满不知名的青藤植物，散发着勃勃生气。穿过篱笆，是刚刚整理好的小院子。残花败枝被扫成一堆，还没倒掉，在花园的垄地上有重新植入的花枝。新搭的藤架上晾晒着一块块完整的兽皮。可以看出这儿的主人不仅是个能干的猎人，还是个文雅的隐士。
风天乐正想上前敲门，“咿呀”一声，门已经打开了。一位面容清瘦，身体却很健壮的老者走出来，有些吃惊地看着意想不到的访客。不过很快老者便恢复平静，面带笑容地对两人颔首道：
“呵呵～～真是稀客，我这儿很久没有像你们这么年轻的客人了。快进来吧！”
说着，领两人进了小屋。
这个老先生不简单！
风天乐一路跟进来几乎没听见老人的脚步声，心中先是有些吃惊，然后很快就释然了。如果真是魔怪袭击的村子，而这个老人活了下来，那他一定有与众不同的本领。"心眼"打开，将老人细微悠长的呼吸和心跳"看"在眼中，发现他全身上下布满了超越常人的气。
是武士吗？没想到一个破败的小村子还留有这等高手。
风天乐不动声色，打量屋子。屋内十分温暖，炉火烧得正旺，灼热的火苗舔食着寒湿的空气，与屋外凛冽的寒风相比，这里无疑是个小小的天堂。墙上没什么摆设，只挂着一只强弓、一筒奇特的扁箭和一把三握长柄的灰鞘短刀。
风天乐收回还没用完的取暖用文珠，和阿雅并肩坐在厅中的小木桌旁。小白趴在暖炉旁睡着午觉。暖炉里燃烧的干柴不时发出"劈哩，劈哩"的脆响，随声跳起一阵阵火星。没有人说话，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气氛很是恬静，老人到厨房去了。
没过多久，老人从厨房里端出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锅子走进来。木桌上早已放有三只碗筷，老人打开锅子，里面是香气扑鼻的肉粥。老人给每人盛了满满一碗。
“快乘热吃吧，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一路赶来的，还没吃午饭吧？先不用急着问话，反正这个村子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老人沧桑的面容露出悲戚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不过很快便再次平淡下来。阿雅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两人的确有些饿了，此时便不客气的吃起来，有老人在一旁，阿雅的吃像又开始文雅起来，与单独和风天乐在一起时不同，一副高贵淑女的样子。
“你是雅哥达男爵的女儿，阿雅小姐吧？”
吃饱了午饭，老人向阿雅问道：
“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为魔怪的事来村子求援的。”
阿雅点点头，有些奇怪老人为什么知道这事，魔怪明明把堡中向外发送的消息都封锁了。老人叹了一口气，硬朗的清瘦脸因哀伤松弛下来，露出明显的皱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你们来迟了，魔怪……昨晚袭击了村子，只剩我一个人。”
虽有心理准备，但阿雅还是如受晴天霹雳，没有预兆的便昏了过去。风天乐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老伯，能否借用一下房间？”
“跟我来吧。”
老人带着两人进到一个十分整洁的小房间。里面的设置很简单，一张一米二的书桌，上面放着一本《千年帝国·星烁篇——无名花之章》。墙上挂着一副字体苍劲有力的行草：
无天则密谋而动，寻求机会；无地则奔驰原野，提炼自身，此乃技之强者；无天无地而能忠于己心，在痛苦的夹缝中仍不失希望，是为生命之强者。
床不大，以兽皮为垫。风天乐把阿雅放在床上，轻轻为她盖上蓝纹绵被。在床头放上一颗文珠·眠。
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出到大厅，风天乐和老人坐在火炉旁。两人都有许多疑问要问对方，可谁都没先发话。老人随手抓起搁置在炉旁的柴刀，向一根原木劈下。
无风，无声，也似无力；刀轻轻在空中化成九影，像飘落的羽毛搭在原木顶端。一声脆响，原木分成十八片一样大小的木块。
老者收刀，脸上毫无喜色，反而无限惆怅地叹息一声：
“大御十八块，可惜我如今也才发出九刀，也许这已经是极限了……”
“你还有机会，像你这么强的人，应该能活上百来岁。你如今正是力量的顶峰时期。”
风天乐淡淡地道，一边把劈好的木块丢入火炉。和风萤比起来，他那套实在不算什么。风萤真正是天才中的天才，在风天乐悉心教导下，年仅十五岁就已是里世界数一数二的实力派人物。要是这时有她在，一切都会很轻松吧？风天乐是这么认为的。
“不，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你看看那边的烟。”
老人把手指向窗外，不知何处升起既浓又黑的烟柱。
“那里是城堡，里面死去的人会在这时焚化。那烟，代表着死者的亡魂啊……”
“难不成你想猎杀魔怪？”
“我一定得这么做。”
“为什么？你根本没有胜算。为了为村民报仇吗？你的原则不是即使痛苦也不能放弃希望吗？死了的话就谈不上希望了。”
风天乐淡绿的眼中泛起精光，看着老人。老人毫不回避地和他的视线对上。眼中是坚定的决断。
“不只为村民报仇……我的儿子，是城堡的近卫队队长，此时还在城堡中，不知是生是死。如果他死了，我是复仇；如果他没死，我可以让他的生存几率更大。所以，我一定得和魔怪一战，这是我这个父亲在这种时候唯一能帮他做的。”
“你是个好父亲。”
风天乐柔和地笑了，心中感到敬佩，这个老人让他想起以前几个世界中的父亲。
“父亲都是这样的。年轻的外地人……带上阿雅小姐离开这个被诅咒的地方吧。你犯不着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赌上性命，况且这是一场胜算微茫的赌局。”
这真是个最好的提议了，至少能保住两个人的性命。若继续留在这里，就必须面对魔怪的袭击，到时也许一个人都活不下来。不过风天乐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
“忠于己心，这是我行事的原则。而且……我已经答应了阿雅，我必须遵守约定。”
“你会后悔的。也许魔怪的来由不是那么简单。”
“那也是以后的可能性，但现在我若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
看着少年的坚持，老人眼中散发慈爱的光芒。
“你啊……就像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一样顽固。”
“去，你和我那烦人的老头子一样啰嗦。”
两人针锋相对地吵了几句，最终一起大笑起来。虽然才刚见面没多久，但两人觉得似乎和对方早已相识。
很久没感受过这种家的气氛了……
老人站起来打开一个老旧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兽皮薄袄递给风天乐。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这是我做给我儿子的，可惜没机会给他了……送你吧！这种特制的猎衣不仅保暖，而且不会对行动有影响。”
“……那我就暂时替你保管吧，等解决了这些棘手的事情，你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儿子，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风天乐试了试猎衣，大了一点，不过没多大关系。
“到时再说吧，我活不活得过今晚还是一回事。我有预感，今晚……它会再来。”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一定都会活下来！”
“……”
“对了，老伯，魔怪为什么留下你一个人？”
“呵呵……我是好运逃过一劫，它来时我正巧留在森林里。不过，我觉得它似乎是故意留下我一人的。”
“也许是吧？它很聪明，知道我和阿雅见到村子还有人，就一定会留下来，到时再一网打尽。我看它被阿雅逃得不耐烦了。”
“算了，不谈这些扰人心乱的事了。年轻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风天乐，你也可以叫我小天。”
“风天乐？果然是从其它的国家来的，这种名字就像你眼睛的颜色一样少见。”
“嘿嘿……那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我的全名已经很久没人提起，我也忘了。小天你就叫我卡玛吧，村子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卡玛，你们村子里的人都像你这么厉害吗？”
风天乐担忧地问，如果真是这样，那个魔怪未免也太厉害了。看出风天乐在想些什么，卡玛爽朗大笑。
“放心吧，我一直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人。比其它人要高上不止一筹，如果他们也有我这么厉害，那个魔怪也别想离开了。”
说着，他脸上又露出哀伤的表情。风天乐连忙转移话题。
“你不是说今晚它会来吗？我们赶紧休息一会，下午为它准备几个饭前甜点吧！”
卡玛意会风天乐所指，微笑着点点头回自己房间去养精蓄锐。风天乐也抱起酣睡的小白进入分给自己的房间。无论如何，战前的休息必须是充分的，深明这一点的他第一次给自己用上了文珠·沉睡。
下午两点一过，风天乐体内的生物时钟准时将他叫醒。谁知一醒来，就感到身体异常沉重，好象压了几十公斤的重物在身上。低头一看，原来是阿雅这个小妮子不知何时爬到自己的身上，以肉为垫睡得正香，红扑扑的脸蛋分外诱人。风天乐悄悄地转身放下阿雅，穿好卡玛给的猎衣正想出去，阿雅略带睡意的声音传来：
“小天，你要去哪，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风天乐爱怜地捏捏她分嫩的脸蛋，无限温柔地道：
“放心吧，我永远也不会抛下你的，除非你决意离去，或者……我死去。”
阿雅这时完全清醒过来，听到风天乐这么说，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兆，似乎将要失去什么。惶急中刚想开口，却被少年伸出食指封住了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同时又是淡淡的紫罗兰香气传来，再次抚平了她不安的情绪。
“嘘……不要说话。听我说，阿雅，魔怪今晚很可能会来，不过你不会有危险，我和卡玛老伯会保护你。”
“你，你们要去和魔怪作战？”
阿雅惊叫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鸟。
“不，不行，我不准。只有你们几个是打不过它的。逃吧，小天，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风天乐但笑不语，默然地摸着她漂亮的长发。嗅着从少年身上飘出的香味，阿雅逐渐冷静下来。他会逃吗？如果真的要逃，这时早已不在村子里了。而且事情很明显，若今晚魔怪真的来，己方也只有战斗一条路可走。
为生存而战！这是早已注定的选择。
“这样的话，我也要参加！”
阿雅坚定地道，脸上的恐惧并没有消失，却多了永往直前的决心。
“不行！”
风天乐同样坚决地拒绝了。
“为……为什么？”
阿雅一把拉住他的领口，眼中盈满了即将滚落的泪水。
“你是个外人都可以参战，我为什么不可以？嫌我太弱，会扯你们的后腿吗？”
“是的！”
风天乐狠下心答道。这样直接虽然残忍了点，但却是最好的方法。无论再怎么有责任心都好，没有能力就不可能把事情做好；无论是谁，只有学会直面自己的不足，才能获得进步，才能变得更加坚强。这是千古不变的法则。话声仍旧温柔也仍旧坚定，但却像一支利刃，狠狠戳痛了女孩的心灵。
阿雅心中淌血却无话可说，无容置疑的事实摆在眼前，自己的确是最无能的一个，除了能感应魔怪的到来，其它的根本无能为力。这样的自己上场也只会碍手碍脚。串串泪珠不受控制地无声落下，阿雅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很坚强，一直都是，所以……不要哭！
自己以前到底都做了什么？直到出事了，才发觉自己根本是一无是处，只能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去战斗，然后一个个地到下。锥心的痛苦撕要着她，她从来都没有想现在这么后悔过。
如……如果时间能倒流，我，我一定……
只可惜，时间……永远只会按着自己的脚步前进。
“可恶啊……”
阿雅握紧拳捶在墙上，痛苦犹未知。风天乐没有拉住她，只是取出手绢塞在她手中，拍拍她的肩。
“好好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我要为晚上的事准备一下，呆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说着便走出房门，卡玛已经等在外边了。
“这样好吗？她就算再坚强也只是个女孩。”
“没关系，她一定挺得过去的，而且她知道我会一直在旁边守着她。”
就像我的妻子对我一样。
风天乐在心中默默添上这一句。卡玛不在说什么，将一包工具扔给他，伸出拇指向屋外比了比。
“走吧，给它做点小礼物。”
傍晚的时候，老天又变脸了。原本晴朗的天空再次镀上灰蒙蒙一块外壳。狂风像是要把天地都掀过来。风天乐和卡玛在通往村子的路上安装了几百道陷阱。每个陷阱都用上了风天乐的文珠，不仅威力更大，而且更易于控制，不过几乎用完了风天乐的灵力。幸亏他的灵力补充很快，否则晚上的战斗胜算就更小了。他们还在村子中部设置了许多掩体，那里就是真正的战场了。这种侧面交锋的游击方式，对于比自己更为强大的敌人通常是最有效的方法。
狂风，微雪，小屋中，暖炉旁。三人一狼围坐着享受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就如风天乐所料，阿雅已经好多了，现在紧紧地依偎在他身旁，双手折着千纸鹤，为将要出征的战士祝福，这是现在的她唯一能做的。风天乐不断凝出文珠放入随身的小袋中，以期在战斗时能连续使用更多的力量。卡玛则用酒精拭擦着手中的匕首。
“小天，你在这里钓过鱼吗？”
“没有，我刚刚才到这个地方。”
“那等到战斗结束，我们一起去吧。很有趣的。”
“好啊，我们约定了，一定要守约喔。叫上你儿子吧。”
“那当然，我和儿子也很久没去了。真想和他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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