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的门合上的刹那,随着季凉夜脚步声的远去,云裳拨开纱帐站在石边云的跟前,对着石边云魅惑一笑,可这笑却不带蛊惑他的成分,而是带着报复后的与冷意。
石边云再也不能欺骗自己,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刚娶进来尚未洞房的妻子是谁?她的衣裳虽然已经穿戴整齐,但是,脸上却尽是欢好过后的妩媚红潮,裸露出的脖颈,更是布满激烈的吻痕,而他方才掀开蚊帐时,虽然只是一眼,却也被她身躯暧昧的颜色而震撼,所以生平第一次自欺欺人地逃避,告诉自己那个不是自己的妻。
“其实第一次在回春棺材铺见到你时,我就很想跟你说一声:石边云,别来无恙!”这是云裳的开场白,她始终保持着明媚的笑容,对石边云而言,却极是刺眼。
石边云自然听出了云裳这话的不对头,云裳的意思显然是说,他们以前见过?在回春棺材铺之前见过?那是何时?虽然石边云对她有种熟悉感亲切感,但他一直认为是心有灵犀的缘故,不可能见过,况且,这般标志的美人,若是他见过一次,必定不会忘怀。
石边云想要问一声为什么,但是嘴张了张,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稍微扯一口气都疼。
云裳也不打算听他说话,而是接着道:“方才季凉夜叫我犀儿,你可知为何?”
“因为我根本不是霍心月,”云裳直直地望进石边云那双漆黑变幻的眸子里,掷地有声地冷笑道,“我的真实姓名是凤——灵——犀!”
“石边云,你的脸白了,白得很难看,怎么,你想再谋害我一次,是不是?可惜,我再也不是那个天真好欺瞒的凤灵犀了!自从我被人从海里救活之后,我一直想着找你报仇,问清楚你为何要那般谋害我,可是此时此刻,我忽然什么都不想查清楚了,我只想有个真心爱我,永远不会负我的男人,携手一生,与你这种男人,老死不相往来!”这些话云裳一口气说完,最后将那根季凉夜还给她的金簪扔给了他。
金簪发出落地的声响,云裳经过石边云身侧之时,石边云喉咙一热,一口血从嘴里喷出,红色的纱帐上都是他的鲜血,正缓缓地往下流淌。
云裳听到喷吐的声音,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了好奇之心,顿了顿步子便义无反顾地离开。
新房门被她关上的刹那,床前的身影翻倒在地,久久再无声响。
石府的宾客已经散尽,夜色冷凝重,云裳走了一段路,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解千秋忽地出现在她跟前道:“跟我来。”
解千秋留给云裳一个背影,似乎是刻意不想让云裳看到他那张与石边云一模一样的脸庞,云裳虽然一时忘记了他一直在她附近保护自己,但此刻也是心中温暖感动到一塌糊涂道:“谢谢解大哥!”
云裳快步跟上解千秋,解千秋一路却再也无话,云裳虽只能看见个背影,却觉得解千秋今晚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在生她的气似的,不由地小心翼翼地问道:“解大哥你怎么了?是生我的气了吗?”
解千秋停下脚步,眼神清冷地望着她道:“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
“气你自己?”云裳不解。
“是,气我自己认识你太晚,气我……”解千秋忽然觉得一切解释都没有意义,道,“云裳,我只想保护你,若是能够早些年认识你,早一些保护你,或许你受过的伤害会少一些。”
云裳的心猛地一跳,暗忖,难道解千秋知道了什么?或宅方才她和季凉夜以及石边云在新房里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或宅他就在房顶上看见听见了?
如此一想,云裳的脸蓦地通红,若是他真的再屋顶,岂不是看见或者听见她与季凉夜……
云裳庆幸黑色遮掩去她脸上的,勉强笑道:“解大哥,你别这么说,这世上若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我很感激你,也很敬重你,即使你不做我的贴身护卫,我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云裳,我说过了,你无须为我做你的贴身护卫而自责不适,我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一心一意想要保护你,无论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或许有一天你习惯了,你就能坦然接受了。”
既然解千秋这般说了,云裳再跟他客气也没有意思,便想了想道:“过些日子我会去彩凤国,解大哥一起去吗?”
“天涯海角,一起。”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到了石家大门墙脚,解千秋回头瞅了云裳一眼,道,“自己出得去吗?”
云裳望着高高的围墙,不好意思道:“麻烦大哥背妹子一程。”
解千秋双唇微勾,却转身将云裳打横抱起,纵深飞出高墙,起落之间,云裳已经双足点地,而解千秋的手与怀抱也与她保持了距离。
仿佛方才那一刻的亲密接触是幻觉。
云裳正想说声谢谢,却不见解千秋身影,转了一圈欲喊,季凉夜已经迎面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女人,回家。”
云裳跟着季凉夜赚回头望了望,仍是没有解千秋的身影,但云裳知道,他一定是站在一个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她究竟何德何能,值得他这般死心塌地地守护?
或许,是他失去了妹妹,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女儿,才在她这里寻找亲人的寄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