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宫,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亲自看着内侍们把树苗移入后院的泥土里,很是满意。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文献太后驾到!”
“哦?这么快!”并不是很诧异这个老女人会来,实际上,我在邀天门口说的话,相信有心人士已转告给了她了。所以她上门来是为何事,我当然清楚不过了。这本来就是我想要的。“她身后还跟着莹妃,方照仪等人呢!”这时走来一名宫女,朝我报备。
“哦,人多力量大是吧!”我慢慢地边走边说,来到前厅。只见文献太后怒气冲冲地坐到首位,身后的宫女内侍也分别站到她的两旁。众人因为我在场,所以不敢坐下,全都看着我。
好大的排场,看来她是把她宫里的人全都带来了。再看这些妃嫔,莹妃是她的侄女,当然要来撑场面了。方照仪也来了,她与莹妃走得很近,当然也要来了。还有几名丽人,但我一时想不起,想到地位不是很高吧。不过,站在最后一名丽人,我倒是认得,那不就是从宫女升级成更衣的那名杜姓女子,她怎么也来了?上次,莹妃不是当众侮辱她吗?怎么又与她走得这么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小小的宫女,当然得找过硬的靠山才是。不然哪天死了都不知道。身在后宫,哪边稳当就要哪边靠去。这起码的生存法则相信她还是懂得的。
“臣媳参见母后!”我上前去向文献太后请安。一句明显的冷含说明此时的老太婆很生气。我倒不以为意,只是佯装关心地道:“看母后很生气的样子,是不是有人惹您生气啦?”文献太后冷笑,看着我,尖声地说:“现在后宫有了皇后你了,就没有哀家的事了,以后哀家做什么事还都要向皇后你报备呢。哀家还敢生谁的气?”
好尖酸的语气,看来这个老太婆是气坏了。我恭敬地道:“母后怎么如此说,母后可是臣媳的长辈,虽然臣媳是后宫之主,但可不敢对母后有丝毫的怠慢!”我的意思相信她明白,我不会对她无礼的,但我可是后宫之主,这点是无人能置疑的。
她是聪明,一听我的话,脸色大变,地指着我,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说不敢对哀家怎样——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母后言重了。”我平静地道,“臣媳一直谨守自己的本分,不敢有丝毫的越矩,怎能说臣媳不把母后放在眼里了。”“你还真是不知悔改!”文献太后恢复了冷静,冷冷地道。“哀家问你,这后宫到底是你做主,还是哀家做主啊?”
这女人,看来一向目中无人惯了,加上多年来后宫里一直都是她做主,所以说话越来越霸道了。“在臣媳还未是大燕朝的皇后时,只能让母后屈驾代理后宫琐事。一直辛辞劳作,不得休息。现在,臣媳身为大燕皇后,理所当然要为母后分忧解劳,好让母后安享晚年!”
“是谁给你这个权力了?”
看着她尖锐的怒气,我没有丝毫的害怕,站直了身子,高傲地抬起头,双目含威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轻声”说:“臣媳是大燕朝的皇后,是六宫之主,难道连这些事情都不能做主,那皇上把臣媳娶来做什么?当摆设吗?如果臣媳不能为皇上分忧,还有这个资格做皇后吗?难道母后是要臣媳做一个庸碌无能的人吗?还是母后要皇上一边劳着国事,还要分心来处理后宫之事,难道母后就不心疼皇上?臣媳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替皇上分忧。难道这样也有错吗?”我的语气不重,只是轻轻的,柔柔的,还夹带着故作不解,文献太后气的脸都青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皇后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正当我以为文献太后就这样被打下气焰,想不到一句反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光是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我心里恼火,忽地转过身来,扫视着众丽人,冷冷地大声喝道:“本宫正在与母后说话,是谁在那里插话,给本宫站出来!”几个丽人被我的眼神吓到了,全都身子一缩,把头低了下去。只有莹妃却丝毫不惧怕我的目光,高傲地抬高头,毫不惧怕地说:“皇后,你说你身为皇后,理所当然是后宫之主,这个臣妾没有意见。但在皇后上面还有皇上,皇上上面还有太后,你难道连皇上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好一个利嘴恶毒的女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我答不是,她就有理由说我就算是后宫之主但也得听太后的话。如果我答是,她也有理由说我目无尊长,藐视太后,这可是大罪!在这个以孝为先的大燕朝,目无尊长比违抗圣旨的罪名还来的重。
果然,太后听了莹妃的话,原本心灰意冷的神态此刻又变得高傲起来。冷冷地接过话,道:“皇后,你的意思呢?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还是目无尊长!”我深吸了口气,看向太后,慢慢地道:“母后此言差也,臣媳既不敢无视母后您,也不敢目无尊长。臣媳的意思是母后多年来统领后宫,很是辛苦,多年来劳心劳力,皇上也于心不忍,现在皇上已大婚。母后就不必再日夜劳了。从此以后,就可以安享晚年,含怡弄孙,这岂不更好!”我说得很明显了,死老太婆,都多大的年纪了,还不放权,是想带进棺材去不成?现在后宫有了新的主人,你就该识趣点乖乖退位,这样还可以博得美名。我对你也尊敬些。不然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文献太后听了我的话,此时脸都歪了,指着我的鼻子,你你我我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才尖声高叫:“皇后,你好大胆子,进宫才没两天,就开始目无尊长了,居然还敢逼哀家,你这样的皇后,恐怕也不是大燕朝的福气。”然后又伸出发抖的手,对我身后的奴才吩咐道:“去,去把皇上叫来,让皇上评评理,有这样目无尊长的媳妇吗?有这样逼哀家退位的皇后吗?”
她身后的奴才立刻行动,准备出去请皇上。被我喝止住了,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用得着请示皇上吗,皇上劳国事,已经很疲倦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开玩笑,如果让燕绍云知道,说不定不会站在我这方。虽然文献太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多年来的教育之恩,应该对他还是有影响力的。
“含说得倒是好听,是不是皇后害怕皇上追究下来,对你不利呀!”一旁莹妃冷冷嘲热讽地嘲笑道。又是莹妃!我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道:“莹妃不在自己宫里,跑来飞凤宫做什么?是想离间我与母后之间的感情?来人,送莹妃回去!”
从两旁走出几名太监,上前客气地对莹妃道:“莹妃娘娘,请!”
莹妃何此受过这样的侮辱,立刻甩了离她最近的太监一个巴掌,大声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命令我,活得不耐烦了是不?给我滚到一边去!”那个被甩巴掌的太监也没恼,只是弯着腰,还是那句话:“莹妃娘娘!请不要为难奴才!”“放屁!你们这些狗奴才,以为有人替你们撑腰就了不起了,告诉你们,就算想狗仗人势,也得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真有那个资格让你们靠——”
我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声喝道:“莹妃你太无礼了,小李子,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的嘴捂上,送回去!在飞凤宫,本宫可不想听到这些无礼的话!”小李子几个这才上前按住捂嘴,托着手合力把还在高声大骂的莹妃送了出去。
其他几个嫔妃见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一个被赶出去的就是她们了。文献太后铁青着一张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恐怕也没想到我居然如此强硬。
走了莹妃,现在这个老太婆就好对付多了。刚才来硬的,现在就来软的了。我突地朝地上一跪,口中哭喊道:“母后,您受惊了!”
文献太后被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道:“皇后你这是干什么?哀家可受不起你的跪!”
我没有起来,跪在那里,狠狠地揪了下自己的大腿,让眼泪流了满面,哽咽地道:“母后,臣媳刚才多有冒犯,请母后见谅!母后统领后宫多年了,臣媳不自量力居然冒犯母后慈威,臣媳有罪!请母后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又是深深地磕下头去。文献大概搞不懂,刚才还凶悍的我为什么此时又变得如此温驯了,不由得疑惑起来,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强硬了。道:“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抬起头来,背挺得直直的,看向她,慢慢地说:“母后,刚才母后说了,臣媳对母后不敬,这个罪名臣媳可不敢当!如果母后对臣媳统领后宫有意见,那还是让母后做主吧。臣媳一切听母后您的!”
文献太后不料我会这么说,不由得一愣,但可能是刚才我太强悍了,所以她不也敢掉以轻心,只是道:“皇后说哪里话,这些年来,哀家统领后宫多年,早已力不从心。如今有皇后在,就还是让皇后来做这个主吧,哀家老了,经不起这折腾。”
她大概是知道我只是给她一个面子吧。这后宫的主导权,迟早都会是我的,她也明白,就算争夺过去,她也没有那个资格了,毕竟在后宫有了皇后的情况下,还让大后做主,说出去也很不好意思。所以她听了我明里说推辞,暗里试探的话后,马上就软下来,同意把大权交给我。我马上又磕下头来,嘴里道:“臣媳恭敬不如从命!”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这可是你当众说的,自动要把统领后宫的权力让给我,可不是我逼你的,这样说出去大家都有面子。
“起来吧,地下凉,皇后可别着凉了。”文献太后冷冷地说。“谢母后!”我站了起来,这时膝上还真是痛啊。看向文献太后,她正一脸想气又气不起来的脸色瞪着我,但很快,就软下去了,再也没有刚进来时的威风。她大概也明白,有我这样强势的皇后在,容不得她坐大,还是早早的下台一鞠躬,这样还算给我一个人情。
这时文献太后站了起来,道:“这里也没有哀家的事了,哀家就回去了。只是,皇后,这后宫可不比大宛,以后有你的忙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再走了出去。“臣媳恭送母后!”我在她背后行礼,然后叫来李道清,让他送太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