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您倒是想要问什么?我,我,我什么都招!”那笨贼独目颤声求饶着。
就在刚才白帆将他怀中的骨质匕首,掰成了一段一段,又用食指一个一个压进了木头做成的桌子里。然后一言不发的望着自己。
独目这才了然,方知自己惹了了不得人物。要知道“士”本就稀少,各地竞相奉为上宾。纵是一生都只在“初醒”打转的,也自有常人想不到的荣华富贵。又听说他们各个心狠手辣,这时已经是怕极。
他也不等白帆问他,便如抖豆般说个不停。可他本就职微,知之甚少。为求生路,说起来不免加油添醋,打那小偷小摸,顺手牵羊一路讲到了杀人放火,杀人越货。到似附近的坏事都是他们一伙所干的。
白帆听着暗暗好笑,只是不动声色,顺着独目的话问着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
“你们偷那驼鼠卖了多少?”
“一共是5克,我一人就分了2克!要不是我……”
“那么多?”要知道高义送给白帆的也只三两多点,也五克已是半两了。
“小爷您是不知道,王老汉那驼鼠很是健壮,拉车一鼠顶两鼠用,还不吃力。吃的又少,一顿顶五顿。所以卖了那么多。”独目本来就在扯谎,不免心虚。又见白帆问的神秘莫测,心里更是忐忑,哪能想到少年仅是标准土包子一只来着。
过了良久,白帆能够想到的通通问完了,这才抽出长剑说道:“你做了这么多杀人放火的坏事,却是留你不得。”
独目这才惊觉,自己扯的远了,却知道那士高自己凡人一等,杀人已在法律之上。就如杀个畜生一般。又见白帆缓缓逼近,一急之间,泪尿齐流,讨饶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帆看得大皱眉头。他平生素未杀人,又知道这小贼是在扯谎,只想吓他一吓,唬他改过。不想这脓包竟是这般模样。不禁犹豫起来,只想一脚把他踢出窗外。
楼下忽然喧哗起来,叫声大作。中间倒有大半是白帆的名字,又夹杂脏话无数。待听见辱及自己母亲。更是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就窜了出来。
楼下叫喊的众人正是独目一伙的,他们平素里欺凌乡里,又勾结官府。所做之恶倒和独目胡扯的有八分相似。他们既然是地头蛇,又怎么能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一乡下少年欺负。所以招集了些人马,赶到这里誓要将白帆挫骨扬灰!
高义介绍的这家旅店也是不大,纵然老板、雇员和客人跑了个干净。大厅里也只站了二十来人,大半倒在外面。
白帆张目一看,具是些长相凶恶之徒,皆抄刀在手,还有几个人拉弓搭箭,满满的张开。为首带队的人,见白帆走了出来。又仗着人多,分开了人群走到了前面,想要说几句场面话再开打。
可笑白帆还未与人动过手,教他武艺的斧头又是个标准的行动派。平时里见到个野兽,也是立刻相搏。哪里知道这个调调?只见那人越众而出,象极了首领。便立刻翻身打二楼而下,一脚踢在那人方脸上,又借力弹进了贼群当中。
白帆还未动杀心,是以也不拔剑。可听这群人辱及母亲,心里也是恨极。拳脚到处无不是应声倒地,伤筋动骨、头破血流的呻吟不已。众人不禁愕然,大怒白帆不懂规矩,未开口就动起手来。可他们只想着来人这么多,这小儿见到定会吓的屁滚尿流,到时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站得十分密集,白帆翻进他们当中后,慌乱里手中的东西大多都招呼到了自己人身上。
他们首领以倒,群鼠无首。待房里的人被白帆顷刻间放到了大半,屋外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叫道:“让他出来!叫他好看!”众贼鼠窜而出,白帆也跟了出来。
屋外的贼人足有五十多位。形个半圆的将白帆围住。却惧于刚才的表现不敢上前。人群里到又几人兀自在叫道:“小子,放下剑来就擒,爷爷们就赏你个全尸。”
少年刚放到了十来人,怒气已是下去大半。可见这群人这般,也知他们平素的德行。故有意好好教训他们一通。
只见他慢慢除下剑,抵住了地面。稍一用力,剑竟连鞘缓缓的插入进去。须知一分快,一分力。白帆这般卖弄自是镇的当场无声。又用脚尖挑起一贼人用的刀握在手里,便欲冲将出去。
却听得手中那刀“呼啦呼啦”乱响。低头一看,白帆差点笑出声来。原来那刀一面印着“鱼罐头”,反转过来又有着“质期:十八个月,生产”的小字。这刀竟然是用两块铁皮拼装而成。刀柄也只是用破布缠住。
白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时一男子连滚带爬的冲出门来。对着众贼喊道:“快去喊老大,这小子是个士!”正是独目。
众贼刚见白帆露的那一手,已是怀疑。现听独目这么一嚷,无不头皮发麻。后面几个头脑灵活的已越众而逃。又往回喊道:“我这就却去喊老大,你们暂且顶住。”
余下众人心中暗骂,又惧怕首领的御下手段。不敢逃脱。只好留在哪里发抖。他们有白帆那刀的不在少数,这般抖来。“哗啦哗啦”之声大作,倒似奏乐一般。
众贼这般抖了好一会,忽有一人说道:“大伙别忘了,我们,我们也是杀死过士的!”
这贼所说之人,却是一十来岁的小女孩,既是初醒,又年幼。更被他们老大弄了半死,方才交予他们。只不过那贼这么一说,到是提醒了众人。一时间:
“没错,我还杀死过两名士呢!”
“那算什么,我只一刀就砍掉了一士的脑袋。”
“我也是!”
“……”
众人相互吹牛鼓励着,双眼却齐齐的死盯着白帆。只盼就这样将他镇住,待到首领前来。
白帆知他们吹牛,也不加驳斥只是冷冷问道:“那么,再加一个如何?”
接着不再复言,如旋风般的卷了过来。少年已是留情,只用刀背。可那众贼哪里又挡的住,无一合之将。片刻后就将众人砍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地的“哎呦”之声。
白帆又拉起几个伤的较轻的,打发他们去喊老大。他打算今天就在这里为民除害了!
没过久,只听街角一阵喧哗。一片人马又冲杀了过来。
Vol003
那片人马顷刻间就冲到白帆面前,将他团团围住。并不动手,有一人由后而出,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一概回避。”又吩咐手下道:“将众位受害人拉下去救助。”这才一摇二晃的来到白帆面前,对着他道:“你私自拘留、刑害他人。又聚众闹事,伤害他人。真是目无法纪!这是拘捕令,便和我去官府一趟吧!”那人自怀里取出一张纸来,却不让白帆看,自顾着念道。
少年本想等着的是那众贼们的老大,不料却来了群自称官府的人来这里寻事。当下冷冷笑了。又见这人长的虽是俊朗,一身笔挺的制服也算合身,式样倒是很象门口那几名守卫。可那双小眼却不住的扫来描去,连手中的纸张拿倒了也不知道。也不说破,只是一把拿了来。又拔剑挥圆。顿时枪尖掉了一地,骇的众卫兵不住后退,只留下这人软到在地。
白帆也不去管他,只把纸张调转过来细细看道.上面写的与那人所说不差,将白帆打进镇门拒交路费起,写到市场里纵马惊人,再由故意扰乱市场价格一路写来,直把白帆写成一个处处惹是生非的非法之徒。
白帆的小村并无官府,纵有纷争。也是由村长出面协商解决。是以对这一无所知。只是出于好奇问过独目一、二事。可又哪里弄的明白。现在刚好碰见个好老师,白帆就指着自己的拘留令一一问道。软倒那人惧于刚那一剑,只好喏喏的回答起来。
不远处,众贼的首领张华正看着这一切。士虽然在法律之上,但仍有责任配合官府。一来是因为各地官府官员是贵族常人占多。二是避免常人与士的矛盾冲突激化。所以张华满心以为白帆再是不情愿,也会跟着回去。然后他在尾随而去。弄清情况,能用则用。不然……落在官府手里,还不和落在自己手里一样?
不想白帆油盐不进,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就看见一男子从路的另一头骑着蜥蜴赶了过去。
那男子下了蜥蜴,对着那伙官兵拱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官位官爷,这位‘士族’少年是我家贵宾,只是涉世未深,又是初来咋到。做的有些莽撞了。还请各位海涵。”他将那“士族”两字咬的极重。又暗中取出一银锭,借着扶起软倒那人的功夫递在了手上。又小声说道:“宋捕头,此时我家老爷,正在县长秦老爷哪里赔罪。想是一会就好。”
白帆却是识得那人,正是与高义一伙的那精干男子。所以见他扶起那人也不阻挡。只是
冷眼看着。
那精干男子又讨过拘捕令还与宋捕头。走到白帆面前道:“小人高练,高义老爷请白公子到府上一叙旧情。”
“这就可以走了?”
“应该快了。”话音未落,又见一官兵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附在宋捕头耳边低语,白帆看那宋捕头脸色阴晴不定,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耳语并不长,宋捕头又独自走了过来。也不敢看白帆,只是对着高练说道:“还请你家老爷好好管教,管教这位小,小少爷。不会再又下次了!”宋捕头原想说小子,却用余光瞧见白帆一脸不耐烦。慌忙改了口,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高练又对白帆拱拱手,说道:“还请白少爷随在下走一趟。”这时,客店老板早已取来白帆寄放的东西,在一旁小心的赔笑着。
少年略一沉思,取出高义给他的银两交给店家权做赔偿。这才跟着高练去了。
张华认得高练,他本就是这里的地头蛇。而高义则在此地以东的“守望”“暮色”等地行商,只是生意越做越大。这两年有意发展这里。开始时间,张华也没在意,抢过几次他的商队,揭下了梁子。后来秦镇长从中调节。面子上才算过的去。这时见白帆与高练相识。就误以为是高义请的帮手,不禁动了杀心。
可白帆又哪里知道这些,只是觉的高义先后帮了自己两次。应该前去谢上一谢,方才跟着高练去了。
高练一路上,白少爷长,白公子短的唤个不停。却把少年叫的不好意思。
“高练大哥,你比我年长。就叫我白帆吧。”白帆骑在马上与高练的蜥蜴一并走着。说来也怪,那蜥蜴竟似怕着白马,不敢让它过分的靠近。
见少年说的真诚。高练也不勉强。只把行商的见闻与些有趣的经历当作谈资讲给白帆听。
一路无事,交谈甚欢。片刻间就到了高义的居所。只见红砖碧瓦,气势不凡。又有两石兽分立朱门两边。旁边依靠着湖水遗迹,一条巷子竟是就这一家。
待走进大门,又是一道长廊。间边开着尺大的白花,煞是好看。
高练见他瞧的惊奇,笑道:“这时牡丹。是老爷高价在白马市上求的良种。只是没人会养,远没那里好看。”又瞧见诸多奇花异草,高练一一说出来历。只将少年看的咂舌不已。长廊曲折绵长,忽一转绿色尽褪。一红木二楼印在眼帘。上面明花暗刻。尽显庄重之意,高练又笑道:“这本是灾变前的一衣柜。虽是固化,可也有许多损伤。偏偏老爷舍不得扔掉。只到叫人做了正厅。说话间,白帆见一人迎了上来,却是高义。
高义笑的很是豪爽,又拉住白帆的手与他一同走了进来。两旁的女仆纷纷低叫道:“白公子好。”
白帆哪里见过这场面,正强自己镇定。又听高义道:“想来白兄弟也是饿了,我们这便开饭。”身后的高练闻言拍了拍手,于是种种佳肴如流水价的端了上来。却只有高义坐在主位上陪着,高练等人均站立在两旁。白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高练,高义知他心意又道:“白兄弟也不是外人,高练你也坐了下来吧。”
高练告了声谢谢,半坐在白帆的另一首。又一挥手,余人退了出去,只又两名女仆在门口听后差遣。白帆才稍觉自然起来。
这诸多菜肴都是白帆闻所未闻的。旁边高练不住的劝菜,又笑着讲着诸菜的来历。自己倒是未动几口。又一会,又见四人负着比一人还高的瓶子进来。
高练笑着说道:“这可是放了三百多年的西凤酒了。白老弟可要好好尝尝。”说着又叫人取来新酒勾兑。那酒倒出时本无味。可加入新酒后,微一摇晃,酒香便是四溢。
白帆尝鲜,只觉入口醇厚,又甚绵。很是可口。不住的多喝了几杯,待酒劲上来。满面上来,满脸已是通红。
少年本是想来着道谢,可高义盛意拳拳。倒叫他不知怎么开口。几次话到嘴边又随着酒菜咽了回去。只盼着高义主动说起这事,便可以道谢了。
不料高义只是劝菜,或海阔天空的说起往事,唯独刚刚那事只字不提。待白帆酒意上来,话也多起来。高义又讲起自己的往事,白帆也随着话头说起,待说到母亲早逝,父亲远去。三人不禁唏嘘起来。
少年初次尝酒,不知酒量。不多时就觉的头重起来。片刻后就已昏昏欲睡。
高义唤来女仆扶着白帆,搀进了客房。自己与高练却一头扎进了书房,忙起了正事。
其时,方是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