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天已渐寒。
青州的风开始逐渐冷冽起来,吹在书院里的门生脸上,有些淡淡的刺痛。庭院里,张幕等人的衣服早已换掉,穿上从冀州的带来绒衣,房间中有火盆取暖,倒也一时间不觉得有多么寒冷。
张幕坐在房间里皱着眉,耳边是夏侯芸传来的声音。
“十月末,俞建势力的人马杀入青州东部,攻取了彭玉森的边城岭南,现在正调取兵力从这个缺口杀向彭玉森的镇岗关。”说到这,夏侯芸还皱了下眉,宇间柳眉微竖,像是思考什么。“看俞建的打算,像是想要破镇岗关,取大道中路兵入澎湖,借水势运兵直扑王城万兴,想这样瓜葛掉彭玉森势力的东南江山!看样子彭玉森前有狼后有虎,处在这般境地着实危矣。”
夏侯芸虽能力不算强,但毕竟自小出身营伍,又长时间在夏侯霜旁耳渲目染,其军事敏锐感已非常人所比,此刻略一思索,竟也说个似模似样。
张幕在旁边沉吟了一下,其实青州局势如何与他并没太大关系,但一个好的谋士,总可以从细微之处推断出全娄大局,如今他正在锻炼这种能力,希望可以凭借1系统1间的过人之处,从而推断出更精准的走势。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王坡万兴的地理位置十分微妙,除却西部的青州书院外,它就是联通整个彭玉森势力南、北两面的桥粱,按道理来讲,这种兵家必争之地,没道理不重兵据守。”张幕顿了顿,他总感觉俞建这一次兵进似乎显得太过容易,而乾估城的凌昱然如今依旧还未有任何动静,只是听闻不久前,好像斩了俞建来使,这更坚定了里面大有文章的想法。
别人不知凌昱然,他却从前面的所作所为,感到了这个人的不凡。
只可惜情报有限,1大势1虽五十多点,却也非全知全能,钻研局势时,总是让人有井“还差一点,的感觉。
“可兰禾之战未完,彭玉森比柯月明在势力上弱了一点,若是再留下重兵据守,岂不是将前线一片地域拱手让人?!”夏侯芸想了想。兴许是想得太过投入的缘故,双手玩弄着尚未挽起的长,碰上那副容貌,总有动人之感。
张幕不禁楞了楞。
夏侯芸很漂亮,毕竟是榜单上排名第四的女子,论样貌确实少有人及,当张幕之所以会被吸引,其原因并不在此。
张幕是个谋士,无论系统还是经历,都注定了这个职业的不可更改。也注定了他一生都将在yīn谋诡计中打交道,没人想这样活着,张幕也不想,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归隐山林可以,但他不想成为平民那样过着生死不由己的生活,也看不惯家园在战火中变成废墟的破败落寞。
故此,他选择了进入乱世。
这世间,任何年代里都有自己的独特法则。成王败寇,在这里显得尤为〖真〗实。在不断面对自己死亦或他人死的选择中,张幕一向很干脆,但同样的,他也很禀。
他需要一个纯洁的人,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也许就是他与“乱世人。间的最大不同。
夏侯芸的出现,无疑让他感到了一点。冀州里那个直来直去,又有些莫名小性子的女孩,让张幕时常可以放下许多,在yīn谋充斥的布局里,重新感受到一种温暖。
种种思绪划过,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嘛?“夏侯芸的声音将张幕带回了现实,闻言,他摇着头。
“也不算错,只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张幕眯了下眼,脑海中开始勾勒起整个青州的轮廓。“青州不小,但也有五个势力之多。
其中北为徐离、姜家,中为柯月明,东为彭玉森,南为俞建。如同从前的冀州一样,彼此相互制衡,谁也不能奈何谁。此时柯月明、彭玉、
森与俞建三者混战,徐离与姜家必然不会隔岸观火。谁胜谁负还难说……”
随着话语的深入,张幕忽然莫名的想到了一点。
1此战一出,青州格局将变。书院因为地域的缘故,很难置身事外,不知道会不会介入其中如此一来,书院可就很难再保持中立的立场。1
书院这种事物,之所以能长存至今,很大程上要依赖于桃李满天下的人脉,以及一直处于中立不与他人对敌的态。
若是一旦改变,不知道还会生怎样的事。
鼻势分析到这种地步,他没来由感到一种烦乱。形势间的变化错综复杂,张幕在谋士这条道路上走的越长,就越能感受到其中的艰难。
每一句话,每一个人,每一支势力,似乎都能左右未来的变化。
他偏过头,目光望向窗外,朵朵白云飘过显得格外宁谧。
时光消逝,青州的事情只是天下间的一个缩影,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只是饭后的谈资。空闲之时,打时间的聊聊天,仅此而已。
张幕也是如此,他虽是谋士,但此刻也是书院门生。对他而言,成名与提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前者需要时间,后者需要完成任务提高属性,以及自身的境界突破。
但显然,这并不容易做到。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张幕坐在房间里,正看着学舍里记载的笔记。
那上面一段段古文,忍不住让他眉头蹙起。
“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多以立焉,以生奇?”
张幕一边轻吟,一边站起身在房间里开始踱起步子。
“这前几句还好说,大致意思无外万事有因有果,所有谋略都有迹可循,掌握了前因后果,就可以推导出他人谋略中的〖真〗实情形可这“三仪。指的又是什么?“参以立焉。又是什么意思?”
语句中种种不懂的地方,让张幕埋于此,多少有些头晕脑胀。
啪!
他随手将手中的本子放在了桌案上,双手推开木门“嘎吱,一声轻响,十一月的寒风顺势而入,刺jī的让他瞬间清醒,紧紧身上棉衣后,见外面风光不错,忍不住踱步而出。
十月已过,他早已不与公孙正住在一起。
这套庭院的位置有些偏,居在整片青州书院最后方的一带。离这里不远处,是一片比较干净的墓地,那里树木林立,不知道是谁经常打扫,那里近乎没有堆积的落叶,除了一些枯萎的荒草,地面干干净净的,是少见怕幽静之地。
据说这院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过,原因就是如此。
太静了,地处偏远,弄得这里少有人烟。这天下间,很少有人能够守住寂寞,牢牢的呆在一个地方,只看着一方天地。但张幕可以,对于前世而言,这些都是最经常不过的车。
夏侯芸尊经问他,为什么要住这里?
张幕当时笑笑,说安静才能让人不会mí失自己。夏侯芸没说话,只是第二日随着他一同住进了这里。有些时候,沉默不是否定,更多的是一种支持。
只不过让他可惜的是,周语叶并没有随之而来。她住在了青州朋友那里,不然,倒是一位现成的“古文。老师。
张幕一边想着,一边穿过庭院。正当他打算转转就要离去的时候,庭院外忽然想起了叩门的声音。
他微微楞了一下,夏侯芸已经出去买菜,这个点还不到回来的时候。
“怪了,难道是潘光、公孙正等人来找?”
一边疑huò,一边打开了锏质大门。沉重的轴声响后,一个从没见过的中年人站在门外,这人年岁不小,样貌平平,唯独那飘飘长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张幕心中一顿,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最近有些沸沸扬扬的身份。
姜家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