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扯动嘴角,又是那样霸道得不留余地的口吻,他是在质问她么?他又是以什么立场?小舅?市委书记?别人的未婚夫?顾小北啊顾小北,你明明知道,无论以哪一个身份,你和他,都是无果,你又何苦回来,再度陷自己于两难,她笑得惨淡,何谓再度深陷,她原本从未抽离。
她握着电话,头痛如绞,许是伤口过于新鲜,又受了酒精的刺激,她咬着泛白的唇,根本吐不出只字片语。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他一向自诩的好耐心,也濒临决溃。
在这样脆弱的时候,她想要依赖他,她也希望如他所希望那般,他是她想要依赖而顺从的对象,可是现实却不容许,他是那样高高在上,她一直在仰望他,直至沦为尘埃,他却从未放下身段,站在她的立场哪怕是为她牺牲丁点儿,这样想着,她积攒了所有的体力,只是平静地说出,“昨天的车祸是个意外,我们到此为止。”说完她干脆松手,任手机滑落,她自顾自地疼。
车流横过,彼岸,霓虹璀璨,她却在灯火阑珊处,无助瑟缩,几乎是看到她的同时,他便冲到马路对岸,将她打横抱起。
她捉住他的衣襟,神色迷离地望着他,星眸半闭,流转着盈盈水光,双颊染上淡淡地桃红,可怜动人。
他隐约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眉心微微蹙起,该死,她居然还敢喝酒。
神智愈发不清,她无意识地伸手,抚上他眉宇间若隐若现的“川”字。
他没有打断她,只是将眉蹙得更深。
她像一个执拗的孩子,随着他眉间的起伏,将指节嵌进更深。
“别闹。”他轻声责备,气消了一半,对于她近乎无赖的动作,无奈且无力。
她又抚上他冷厉的眼角,“你每次都用这个表情吓唬我。”她喃喃自语,意识一片模糊,像在撒娇又像在认真地抱怨。
怀中的女孩儿望着他,小脸晕着浅淡的粉,杏眸微张,轻嘟着红唇,娇媚得快滴出水来,他哭笑不得,他才想说,你总是用这种表情我。
眼前一片朦胧,恍然若梦,身子轻飘飘地,好像在某个熟悉的怀中,如果是梦,这梦中专属于他的味道,又是如此真切,她晃了晃悬空的双脚,想确定这是现实,一直扬起的手,突然很酸,这个姿势很累,她顺着心意垂下,刚好落到他胸前,她满意了,又昏睡过去。
女孩儿在他臂弯里,有细微的鼾声,他怀揣着她,满足感由心底一圈圈漾开来,仿佛他怀抱着的,是整个世界。
恍惚间,脑中的空白又被那些细微深入的疼,点点侵占,她在痛苦中被迫醒来。
“这是哪儿?”她无意识地问,手抵着额头,还在浑浑噩噩。
“景山别墅。”他拾阶而上,口气淡淡地,余怒未消。
意识猛然苏醒,她这样算什么,上一秒还毅然决然,说着到此为止的话,下一秒却窝在他怀中依恋不舍,这样想着,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尽力地挣扎起来。
对于她激烈地反应,他有些猝不及防,重心稍微不稳,差点向后楼跌去,他退下一阶,总算是站住了脚跟,瞬时勃怒,“顾小北,你再跟我胡闹!”他拔高声音,冲她吼去。
她有片刻的骇然,随即是更剧烈的反抗,“你放我下来,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你放我回去,顾灏南——”她朝他吼回去,他凭什么凶她,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进,她一直退一直退,终于将自己逼进了死角。
他不语,光线打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冷厉的下颚线条,薄唇紧抿着,正极力克制着汹涌的情绪,他早该想到,顾小北,有把圣人逼疯的本事。
他倏地松手,她毫无设防,腿肚子还虚软着,便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她下意识地伸手,揪住他外套的襟领,像是溺水宅攀附着唯一的浮木。
他掐住她的腋窝,猛地提起,一臂环过腰腹,将她牢牢地箍在腋下,他稍微使力,她便双脚腾空,他继续向楼上走去。
眼看着自己,离出口越来越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就是那种莫名的恐惧,快要将她逼疯,终于,在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之时,她寻到机会,死死地把住转角处的扶手,任他拉扯,死赖住不走。
他终于是忍无可忍,“你干什么?”他朝她暴喝。
“我要回去!”她不依不饶,倔强到底。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放不放手。”他像是出离了愤怒,一字一顿,好似从齿缝中迸出。
“我要回去!”这样的顾灏南,她有点怕,却执意半是耍赖半是强硬地坚持。
他一个一个扳开她泛白的指节,又再度将她拦腰抱起,阔步踱进卧房,将她狠狠地抛向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