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夜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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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

  深夜的N市分外寂静,自从开春以来就连绵阴雨天气,真是雷响惊蛰前,四十九天不见天。虽然夜晚没有大雨,但是下着零星的毛毛细雨,想偷懒不打伞都不行。这年头钱不好赚,工薪族小王可不想把当初一狠心咬牙花了一个月工资买下的外套给淋湿了。在一个没有月光的漆黑夜晚,加班到半夜的小王无奈走夜路,到家的那一段弄堂的路灯昏黄昏黄的,虽然她心中发怵,但是独居的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走下去。

  寂静的夜晚脚步声分外清晰,寂静的夜晚人也分明敏感,小王清楚地分辨出了第二个脚步声,那脚步声似乎紧跟着她,合着她的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随着,似乎不想被她发现。她不敢回头,深怕一头看见了尾随者,尾随者会立马扑上来。她只能加紧脚步,希望能快点回到家中。她虽然陷入恐惧之中,但是头脑却十分清醒地盘算着:那小区是老小区,只有一个退休的老人在小区大门当门卫,而她所住的那幢楼与门卫室中间有一幢楼隔开,正好是门卫的死角,而且紧靠着小区的围墙,围墙外就是那条弄堂,那低矮的围墙在成年男子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就算她进入小区,尾随着完全可以越过围墙,在楼道口堵住她。唯一的方法就是拜托门卫大伯的保护了,希望尾随着可以退却。

  她强装镇静,其实那加紧脚步地可以跑起来了,但是她不能跑,因为尾随者如果要行凶,面对一个单身女子早就可以行凶了,但是尾随者没有马上跑上来,说明他只想尾随至她的家中,顺便入室劫财。如果她因恐惧而奔跑起来,尾随者会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情急之下会提前动手的,但是如何知道她是独居的呢?答案只有她早就被盯上了!

  终于到了小区门口,小王几乎要飞奔进门卫室,门卫大伯正在看电视。

  “大伯,帮帮忙,有人跟踪我!”

  “什么?!小姑娘别怕,大伯跟你去看看。”门卫大伯说着拿起电筒拉着她出去了。

  “在哪里?我们一起去,别怕,你大伯我以前当兵时在连里擒拿格斗那是一把好手。”

  说着用电筒照照了那条弄堂,除了那渗入无尽黑暗的绵绵阴雨并无其他。

  “小姑娘,是不是你太害怕了,幻听了?”

  “没没没,大伯,我真的听到了我背后有脚步声,可能看见您就走了吧?”

  “好好好,没事就好,小姑娘这么晚才回家不安全那。”

  “没办法啊,最近公司忙,我事情没做完只好加班那。”她缓缓气,想平复那急剧的心跳。

  “大伯,我还是有点怕,要不您就陪我回家吧。”

  “好好好,大伯就当一回护花使者啦。小姑娘啊,你这老板也是的,叫你一个小姑娘加班到这么晚,多不安全啊,干脆换个工作算了。还有你怎么不叫你男朋友来陪你啊?”

  “大伯,我还没有男朋友,再说现在工作难找,公司虽然事多但是待遇相对在行业内还算可以的,所以就这样熬着吧~”

  “哦?像你这么秀气的小姑娘还没男朋友啊,真可惜了,大伯哪天给你介绍几个好小伙啊~~”

  “谢谢大伯,可是我现在工作很忙,休息时间基本没有,没有工夫处朋友啊。”

  “没事,大伯改天给你介绍个有钱人家的小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工作了~~好,到你家楼下了。我得回去了,最近换了个新领导,没事喜欢大老晚的电话查岗……”

  “……谢谢大伯。”

  小王松了口气,拿出钥匙打到楼道门,径直上了楼。就在楼道门快要和上时,一个黑影敏捷地从树丛中窜出,悄无声息地闪进了楼道中……

  小王到了家门口,急促的心跳终于可以平复了。正当她将房门打开之际,突然对面的门开了,是何先生。

  “啊,小王你又加班啊?”说着便把一袋垃圾放在门口。

  “是啊,小何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啊?”

  “今天在家看电影看得晚了,吃了不少零食。看,制造了一大堆的垃圾,我这人健忘,怕明天忘记,所以晚上先把它摆在门口,明早就不会忘记带下去了。”

  “呵~这个办法倒不错,是个有效的懒办法。”

  “对了,平时你也很忙,上次周末问你借的软件似乎有点问题,你能不能帮忙看下?今天已经很晚了,但是平时你也没空,所以虽然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没办法……”

  “好吧,我看看。”小王想,那个软件自己非常熟悉,小何这个新手碰到点小问题是难免的,自己快点弄好后就快点回去睡觉吧~

  隔壁小何搬到这里快一年了,做了这么久邻居,还真没到邻居家串过门。忙碌的都市的生活,灰暗无情的钢筋水泥,筑就了人与人之间沟通的隔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关上门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或者上网,除了这些什么也不想做,虽然都是些老掉牙的内容,但是这是忙碌的城市人唯一的解乏方式。

  走进这个邻居家,这个家倒没有一般单身独居男人惯有的邋遢,整个家简约整洁,桌子上也没有烟灰,看来这个小何倒是个得体的男人,小王顿时对这个邻居增添了几分好感。她坐在电脑前熟练地操作软件,对于这款软件来说她真是太熟悉了,一敲回车键。

  “好了,等这个进度条读满了,点确定就是了。”

  小何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泡好了一杯咖啡,端到小王面前:“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这么晚了,喝咖啡还让不让我睡了?!”

  “哦,我的错,我去给你倒杯牛奶。”小何转身走向厨房。

  “没事,我说你还挺勤劳的,你家弄的挺干净的,一点都不像一个男人住的,是不是你女朋友帮你整理的?”

  “咳,我就住你对门,你见过有女人进我家门?”小何微笑着从厨房端出来一杯牛奶。“都是我自己整理的。”

  “别扯了,你电脑桌上那个美女照片是谁啊?”

  说到这里,小何的微笑黯淡了,低头默然,顿时气氛分外压抑。小王不知所措“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你怎么了?”

  “那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在学校里就相恋了,毕业后我们一起在这座竞争激烈的城市奋斗,希望能在这里安居下来,我和她都找到了专业对口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刚够开支,生活很拮据,但是我们一起出门上班,下班时等待对方回来,晚饭后一起去散步,那时我们的未来充满阳光。”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似乎又有了光芒。

  “一年后,我们都在自己的公司转正,收入翻了一番,转正后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后,我们约定晚饭去一家西餐厅享用,在优雅的钢琴曲中,我们满怀着憧憬,商量着在某个环境优美的小区按揭一套房子作为我俩的爱巢,然后把父母接过来见证我们的婚礼,然后生个可爱的宝宝……”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没想到就在后来的某一天,我突然接到了她同事的电话,说是中餐过后回公司的路上被一辆车撞倒在地,当时流了好多血,肇事司机见状逃逸了,我脑子一片空白,顾不得和领导请假,飞奔出公司。等我到达医院时,医生正在抢救,我当时找到主治医生,“啪”地跪下,求他一定要治好她。医生马上把我扶起,承诺一定会尽力救治的。四个小时后,医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去看看她吧~”说完就走了。就是个笨蛋也明白了,我蹒跚地进了病房,见到了她。没想到我们那晚的美好憧憬,竟成了永恒的梦境……”

  说到这里,房间里两人的眼睛都模糊了。“从此,我拼命工作,忽略休息,每次有任务我都抢着接,并尽最大努力完成,成为公司上下有口皆碑的好员工。为的就是能完成我们那未竟的梦想。公司领导也明白,我成为了公司最年轻的中层。如今,我有了实现我们憧憬的经济实力,但是桃花依旧,伊人不在。”两行清泪已经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揭开你的伤疤。已经很晚了,我想我该回家了,哎呀~怎么全身无力,头还有点晕那?!”小王刚起身,却无力地软倒在沙发上。

  “你做了什么?”她有气无力地质问。

  “哦,怕你等会太辛苦了,就在你的牛奶里放了点安定剂。”

  “你想干什么?!”她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问题,自顾自地继续说自己的故事。“一天忙碌完后,我即将又要面对一晚的孤寂,于是我去了一家酒吧。那家酒吧很典雅、恬静,并不像其他的充满着喧嚣。我点了一杯又一杯,独自一人将那份苦涩咽下肚。酒至半酣,一个女人找到了我。刚开始我以为她是那个,正眼也没看就给她点了一杯,转身走向一个角落的桌子。没想到那个女人随后跟了过来,在我的对面坐下。我很奇怪地打量起这个女人,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优雅的女人,弯曲的睫毛下那蓝色的深邃让我感到心止如水。她并没有问我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不是,反正我竟然向一个陌生人讲述了我那段经历。完了后,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跟我说我有办法让你的愿望实现。我当时不相信,她起身走出酒吧,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接着到了她家里,我看见了我这辈子都不敢相信的东西,但那是事实。我亲眼看见了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那道深深的伤口流血如注,但是她若无其事地从厨房里拿了一杯红色液体喝了下去,那伤口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连一条疤都没有,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此刻我明白了,原来流传千百年的传说竟然是真的,酒醒后的我分外清醒,也许她真的能让奇迹发生。”

  说到这里,沙发的小王似乎明白了,她无力挣扎,连呼救也无能为力,安定剂的效力渐渐深入她的神经。

  “她说如果她必须得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血让才有力量让我女友复活,她选定了你,我的住在你对面都是她安排的。至于住了大半年,是因为今天月亏之日,是她最需要补充血的日子,只要在今天完成仪式并补充鲜血,她的力量就会增加。对不起,我实在无法接受爱情离我而去的事实。”他边说边躲避小王那恐惧的眼神。

  正在这时,房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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