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同天机阁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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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

  “我叫刘芙。我爹,是靖仁年间皇太子公子笙的太傅刘胥。”

  太子太傅刘胥。

  周靖宫变前不久一夜间满门被杀,未留一个活口。这件事传闻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鸿门杀手所为,而鸿门同一时间的突然销声匿迹更是对屠杀太傅府满门之事相当于默认。

  “逐日是个孤儿,被爹爹收为义子一直养在身边细心教导。”

  “我那时还很小尚在襁褓之中。临危之时,爹爹叫他把我护着躲起来,千万不要出声。他带着我躲进茅厕的粪池里,一直垫着脚才能不让口鼻没入池中,两只手托着我,直到第二天卯时天还没亮透,才带着我逃出来。”

  “后来我们一直躲在山林,他为了养活我和他自己吃过很多苦头。更是从那之后没再跟人说过话,我一直被他养到四岁,阁主才找到我们。那时候我们俩都不会说话了,我是没人教,他是不愿说。阁主找人医治我们,他却死活不愿意,从此就真成了哑巴。”

  “我家的事儿,我没有什么印象,这些都是我央求他写出来告诉我的。小时候的记忆,只有那一段丛林的生活,很危险也很苦。逐日告诉我,我爹是一个满腹学识的老好人,四十多岁才娶了我娘这一个女子,年过半百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

  “逐日还告诉我,那日死去的还有我一个三岁的堂哥。那是我小小三岁就十分懂事的堂哥。他写着,堂哥很疼我,常常陪我玩,逗我笑。其实家里所有人都很疼我。”

  “我想,我的家人,他们都是那样的好人。”

  “他们不该死在那些的阴谋夺权之争中。”

  流火同她泡在山中温泉里,第一次向她透露往事,也是第一次,向她展现出一个真实的流火。并不顽劣,并不狠毒,只是一个怀念亲情温暖的善良女孩儿。

  自己呢?是否也是如此?

  边城的滚滚黄沙,夜空的点点繁星,或许与自己的命运已经成了两条平行的线,不会再有交集。但那些深入骨髓的仇恨呢?恐怕也正等待着时机迅烈爆发。

  庆禺找到了天机阁在长安城中的联络点,一间倒卖古董字画的小店。掌柜的一身阔气云锦缎袍打扮,正是妙几子。见庆禺在店门外徘徊多时,小跑到门口向其作了个揖,谄媚笑道:

  “不知大爷光临本店,有何指教啊?”

  本还不知该如何开口,幸好这识趣的掌柜先向他招呼起来,庆禺当即拱手赔笑,张望四周有无异常,对妙几子说:

  “先生多礼了。可否,进去说话?”

  “当然当然。”

  将庆禺请进店里,妙几子摸了摸下巴的小胡子,心道这老家伙终于上钩了。

  庆禺虽身居户部尚书之高位,但深知这些江湖中人一向不将他们这些朝廷命官放在眼里,于是放低姿态,悲悲戚戚对妙几子说:

  “大侠。老身姓庆,单名一个禺字,官职户部尚书。相信您也听说了,前不久老身内人惨遭恶徒杀害,不报此仇,老身不仅颜面无存,更是愧对九泉之下的亡妻啊。”

  妙几子一个惊讶的表情过后,向庆禺弯腰施礼:

  “原来是尚书大人啊,失敬失敬。”

  起身后又疑惑问道:“大人府中遭此惨剧,百姓们无不伤痛。只是。。。大人为何同小人说起此事呢?”

  庆禺自然明白想接触这些江湖人必定不会容易,只得更加端起敬意。

  “请大侠也不要同老身再拐弯抹角,老身已经探听准确,要想跟天机阁谈生意,只能来您这儿。”

  “欧!不不不!”妙几子连忙对他摆手,“大人莫将那些江湖纠葛跟小店扯上关系,小人只是做正经生意的平头老百姓,不想招惹麻烦啊!”

  庆禺只无奈看着妙几子,问:“究竟如何才可以见天机阁的人?老身愿意去做。”

  妙几子装作似被他说动一般,捏着小胡子,神神秘秘道:

  “看大人如此诚心,那也不是不可以。。。”

  庆禺等着他继续说。

  “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大人身为朝廷中人,我们自然要谨慎些对待。同样的,大人要想跟我们谈生意,就得再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多少钱?你们开个价。”

  “就看大人想做什么生意了。。。”

  “查出杀害亡妻的凶手,将其绑到我面前就行。”

  妙几子拿出一把小金算盘算账,手指于其上跳跃,发出“哗哗”的声音,嘴上也说着:

  “既然是人命的买卖,那就得以命买命。另外再加上两百两佣金。嗯。。。就可以了。”

  “这。。。钱不是问题,只是那‘以命买命’是何意?”

  “尚书大人不妨先回府,待小人同阁主商量一下之后再通知大人,如何?”

  长赢从温泉出来之后同流火分别,穿着杏色丝质亵衣亵裤,踏着木屐回了扶桑院。房间里桌上摆放着公子笙最爱吃的几样菜:虾炙、鱼卷、春笋、豆腐,看他瓷碗已空,菜也动了些,应是已经用完膳了。她爱吃的酱肘子还原模原样,长赢坐下后盛好饭就食了起来。

  刚吃了几口,就见公子笙从浴室出来,亵衣外披着棕色大氅,头发散在后背,进到房里就对她说:

  “我们去苏州。”

  “现在?”

  “现在。”

  暗卫趁星夜驾着马车远离了长安,流火和逐日御马急速紧跟车后。公子笙说,李靖在苏州查到了鸿门的消息。甚至极有可能,鸿门的秘密根点,就隐藏在苏州。

  公子笙向皇帝告了病假,命暗位易容成他替他在侯府装病。长赢不禁想,为什么鸿门的事能让他放下京中的一切?流火是因为灭族之仇,而他呢?

  夕雾院里若凡躺在院子里的石塌上,微凉的感觉侵入后背。手中执一支玉萧,遥望夜空中寥寥几颗星子。听着妙几子向他禀告的庆禺之事。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妙几子哪里料到这阁主思维跳跃如此之快,难不成根本没听他讲正事儿?转念过来,还是回道:“阁主文韬武略,精通音律,无人能比。”

  “你觉得我的谋略如何?”

  “这。。。阁主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妙几子不觉渗出冷汗。

  若凡自嘲一笑。

  “是啊,你也觉得我的谋略不行罢。”

  妙几子不敢答话,只又见若凡目光飘得老远,喃喃道:

  “我也并不想要谋什么权力啊。。。”

  妙几子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什么。

  讶然问:

  “阁主。。。阁主是位子坐腻了?”

  半晌不听到他回话,却见他抚萧后奏起一曲未填词的《虞美人》。目光始终不离星月,身影显得单薄无力。

  一曲毕后才同他交代庆禺之事。唤他退下后就在那石塌上阖眼入了眠。

  今天还生了一事。

  便是那镇边大将军赵修之胞弟大曌才子翰林院学士赵齐掷重金欲将心砚从绿萼坊赎出。人人都惊道,与妻子如胶似漆、恩爱不移的赵学士居然也瞧上了咱们这天下第一美人儿。赵齐对此谣言不解释,其爱妻也不解释。还同着赵齐一块儿去了绿萼坊赎人。

  坊妈妈道,心砚是孤儿,她也是好心收留,并未立下过什么卖身契。虽然无奈,坊妈妈还是说,心砚命苦,如果赵齐当真要将她带走,让她重新开始,她如是也愿意,便离开就是。

  心砚却不答应。

  赵齐夫妻二人忙请她借一步说话,道,是家中兄长命他二人将她赎出接入府中好生照顾,待他不多日还朝,还望能与姑娘多多培养一下感情。

  其实赵修给他两人传书的原话是——京中绿萼坊莫心砚姑娘,帮我留意一下。

  谁知两人见赵修二十多年近三十年来从未特意提起过什么女子,一提就提了这么一个绝世的美人,私下一决定,就想要给他俩撮合撮合。

  眼下心砚回道:

  “小女子什么身份,怎能坏了将军名声。学士与夫人好意,心砚心领了,要赎出心砚的话,烦请以后不要再提了。”

  接着夫妻两人更是觉得心砚不俗了,给她机会做将军夫人都拒绝得如此干脆。怪不得,把哥哥迷得神魂颠倒。两人回府后,就开始计划一系列拿下心砚的办法。心里也将心砚默默当成大嫂般尊敬。

  远在边关的赵修恐怕又该头痛了。( 就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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