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陆以圳虽然对两个演员都各有一点存疑,但接到宋丰年电话的时候,他还是给出了相当正面的评价,“文月好漂亮的!她脸超小,上镜肯定更好看……宁颂啊,也不错啊,长得帅气又不奶油,挺符合男主的。”
宋丰年这边放了心,陆以圳又回到公司,签了几份必要的合同,接着又联系了一下《丹心》剧组的人,确定了宣传日程,一忙忙到了夜幕将至,这才打车回家。
“我肥来啦!”
陆以圳一回家就看到容庭在客厅里自己背台词,带着工作顺利的兴奋,他一跃趴到了容庭背上,树袋熊一样整个人缠了上来。
容庭弯了弯腰,腾出一手来托住了陆以圳的屁股,将人背稳,这才侧首,笑着问:“怎么这么激动?演员很满意?”
陆以圳“吧唧”一下亲在容庭的脸上,这才拨开容庭又捏又摸的手,自己在地上站稳,“还好吧,女演员是个花瓶,男演员……我也没太大把握。”
容庭眉梢挑了下,“嗯?我不是听你说,宋老师帮你找了个很给力的男一号?”
“是啊,传说中很给力,宋老师拿他和你比来着,怎么能不给力。”陆以圳撇撇嘴,坐在了沙发上,容庭刚要挨着他坐下,陆以圳立刻拽得二五八万一样,支使着容庭去给他倒水。“不过我总觉得他太活泼了,担心他演不出来男主的感觉啊,那种忧郁音乐小王子的style,好怕他演崩了。”
听着陆以圳在抱怨,容庭却没有接话,他先是给陆以圳接了一杯冰水过来,趁对方就要拿到手的时候,猛地将手臂往后一缩,陆以圳惯性地向前扑了过去,堪堪落在了容庭的怀抱里。
紧接着,容庭单手扣住陆以圳的腰,将人提了起来,俯首吻了下去。
他将对方干渴的舌尖吮入自己口中,一点点浸润,不留余地地掠走对方胸腔内的氧气,是带着教训意味的一个吻,不论陆以圳如何挣扎,容庭都没有放手,直到最后对方喘不上气,禁不住呜咽出声,容庭这才松口,将人往沙发上推了过去,接着,在陆以圳的下颚上狠狠咬了一口。
陆以圳吃痛地低呼一声,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着,原本平整的衬衫领口已被扯开,露出光洁的锁骨,有着性感的凹陷。
容庭见他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总算满意地笑了起来,接着将手里的水杯递过去。
“再也不敢使唤大王了!”就着容庭的手,咕咚喝下了一大口冰水,陆以圳乖乖投降。
而此刻,容庭却是伸手拂过他的锁骨,试探地问道:“回头我们一起去纹身吧……在你这里,纹我的名字好不好?”
陆以圳想都不想地拒绝:“不好。”
容庭脸色当即僵了一下。
而陆以圳很快续上了自己的话,笑嘻嘻道:“你名字笔画太多了,多疼啊,纹个拼音首字母缩写吧,这样我纹两个字母,你纹三个字母,我还比较赚一点。”
容庭一瞬间变得哭笑不得,但却是十分满意这个提议,“那等我生日的时候吧,我们的一周年。”
陆以圳忽然愕住,“这么快?就一年了?”
容庭低头吻了吻怀里人的唇峰,有着大银幕里也见不到的温柔,“是啊,我们在一起就要一年了。”
-
6月18日。
陆以圳的生日。
庆祝方式:无。
原因:期末考试。
“每一个出生在六月的孩子都是俩翅膀全断了的天使!!!”吃着容庭从星巴克里打包回来的芝士蛋糕,陆以圳一边焦头烂额地看笔记,一边抓狂地吐槽。
容庭无奈地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别抱怨了,赶紧看吧,明天一早就考试了,搞不好你21岁的第一个惊喜就是挂科。”
陆以圳抬腿踹了容庭一脚,怒骂:“你不要诅咒我了好不好!你老公过不成生日已经很烦躁了,作为贤妻良母,你不觉得应该来分担他的苦恼吗?”
“……”容庭从沙发上起身,蹲在了陆以圳的正对面,两人四目相交,“再说一遍,你是我什么……?”
陆以圳的脸红了一下,哼哼了一声,没回答容庭,只是狼吞虎咽地把这块简陋的生日蛋糕吃掉,抓紧去复习了。
大三下学期,需要笔试的科目其实只剩下一门了。
偏偏好巧不巧,考试安排在他生日的第二天,一学期没怎么听课的陆以圳,只能在生日的时候临阵磨枪,说什么也不敢松懈。
原本还打算带他出去吃饭,看陆以圳急得要死,容庭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为陆以圳庆祝生日。
十点,当陆以圳完成复习,准备睡觉的时候。
容庭将人带进了他的衣帽间。
他让陆以圳换上了去年今日,他送给他的那套西装。
“以圳,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们就这么近。”容庭嘴角笑着,将一个黑色缎面的礼盒交到了陆以圳手中。“那时候你还不会打领带,所以请我来帮你……”
明亮的灯光下,陆以圳拆开外盒,丝绒内衬的包裹中,盒子里是一条浅灰色的领带,领带上,有着黑色的不规则花纹。
“买的?”
“不是,我自己做的印花。”容庭伸手将领带从包装里取了出来,像去年的这一天一样,他将领带绕到了陆以圳的颈后,然后低头帮他系好。
两人的距离因此而缩近,容庭甚至能看到,陆以圳的眼底倒映着他的影子。
“容哥,谢谢你……”陆以圳有点受宠若惊,对于容庭来讲,这世界上大部分东西,他都已经可以用金钱来买到,物质上的**对两人来说都无足挂齿。而真正珍贵的,却是他的时间,他的“亲自”。
容庭笑起来,伸手揽住陆以圳,“去年这个时候,我也是这么看着你,你的额头离我这么近,但我都不敢亲一亲……怕吓走你,怕你还不能接受我……好在现在,我可以……”
他话到一半便不再继续,而是低下头,吻在了陆以圳的额头。
然后是他的鼻梁,唇峰。
“陆以圳,我爱你。”
-
期末考完,陆以圳就收拾行李,直接飞往了上海。
《鲜橙爱情》开机在即,他作为导演还有许多要做的工作在等待……内外景地的踩点,摄影棚的搭组,男女主角的定妆照,开机仪式上的媒体通稿……
需要处理的工作,丝毫不比在学校读书考试要轻松。
大学校园的外景地最终定在了上海的一所高校内,广阔的操场,优美的校园风景,以及校领导为了学校新校区的宣传,而大开方便之门,减免掉的场地费用,都使得陆以圳最终签下了与对方合作的协议书。
而在开机前两天,男女主演也相继进组。
“文月,宁颂,又见面了。”
剧组抠门,能抠门到什么地步呢?
男女主角包括陆以圳自己,都只在上海一间四星级酒店内住商务大床房而已。
陆以圳和顾文月、宁颂先后握手,接着有些歉意地解释:“剧组经费有限,委屈二位了。”
顾文月在圈子里还没混出名堂,正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自然不敢发表什么意见。这里唯一的大腕儿就是宁颂了,对方一路戴着墨镜口罩进的酒店,饶是如此,还两次被路人一眼认出,拉着要了签名合影。
两个演员在房间内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就出门前往摄制地,与陆以圳会合,拍摄定妆照。
此时,三人并肩站在摄影棚外寒暄着。
宁颂戴着墨镜,双手插兜,斜靠在墙上,“陆导太客气了,这算什么委屈,只要房间干净卫生,晚上的时候不吵闹,我觉得就差不多了,我听说陆导拍《同渡生》的时候,还被安排住招待所?”
陆以圳有点惊讶地望向宁颂,“这你也知道?”
“你不是上采访说过嘛!”宁颂笑起来,“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就和我经纪人说,要是能拿到戛纳影帝,别说是住招待所了,住地下室我也乐意啊!”
陆以圳忍俊不禁,“你这也太夸张了,戛纳影帝的事情还是别提了,在我心里,那个奖杯还是属于容庭的,我和他真的没法比。”
宁颂对此倒是不置可否,大约是圈子里混久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宁颂心里有自己的衡量标准。
他虽然健谈,却很少评价旁人,偶尔对陆以圳的“恭维“,说得也是恰到好处,让人明知道你是在客套,却也依旧觉得你是那客套里最真诚的一个。
这实在是一种讲话的艺术了。
聊了几句,演员各自去化妆定妆,陆以圳到一旁和剧照师开始沟通自己对人物的想法,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宁颂这边完工,换了一身运动服从化妆间出来了。
打篮球穿的深蓝色运动短裤,米色的工字背心,为了配合剧照,宁颂也不知道从哪里真的找了一个篮球来,站在幕布前轻轻拍了几下。
“陆导,怎么样,这身满意吗?”宁颂已久是意气飞扬的模样,从休闲服换上运动装,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不少,如果宁颂现在找个高中钻进去,只怕也没人会怀疑他的年龄。
不过……正如陆以圳第一次见到他所留下的印象一样。
宁颂身上的阳光,青春,都与男主角有一层隔膜,男主人公李寅修家境优渥,举手投足都有着比同龄人成熟的稳重,然而,这份外化的稳重,其实是因为他自己音乐梦想不得实现所带来的压抑,家人不赞同他继续学习小提琴,以至于他考上了优秀的高校,学习着人人看好的专业,也依然无法让他真正快乐。
而眼前的宁颂,看起来实在是太奋发向上了。
陆以圳望着宁颂,提议道:“衣服不错,不过……你现在试着找找角色的感觉?我想看看李寅修的样子。”
宁颂先是笑了一下,“看来陆导已经烦了宁颂了,好吧,那就把李寅修给你。”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又拍了两下篮球,接着,将球举起,放在了肩上。
他单手扶着球,另一手自然垂在身边,原本笔挺的身板,也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般,站得不那么直了。
宁颂依然不急着抬头,而是慢慢地歪了下脑袋,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一样。至此,他整个身体的线条,因此而显现出了一些颓废、自弃的意味。
随后,宁颂扬起了下颚。
他目光在半空中犹疑了片刻,仿佛找到了自己最终的追求所在,他与陆以圳四目相对。
陆以圳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刹,很快,他从宁颂的目光里抽丝剥茧般看到了李寅修。
他看到了他得过且过的大学生活,看到了他为了父母的意愿而不断勉强自己,去学习那些枯燥无味的贸易理论,经济基础……不得不将自己最钟爱的音乐,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
宁颂定定地望着陆以圳,虽然没有说话,却像是在竭力呐喊着自己的不快乐。
陆以圳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去为对方眼神中的力量而喝彩,他立刻抓着一旁还在发呆的剧照师,生怕错过这一刻的宁颂一般,他低声催促道:“快拍啊!你没看到吗?这就是李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