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的路灯发着昏黄的光,呆呆地陪着沉睡中的市民,文化东路影子酒吧,闪耀着绚烂的霓虹,显得格外特立独行,酒吧里气氛正热闹,一个披头散发地男歌手正摇摆着拨自己的吉他,嘶哑的嗓音嚎着《一无所有》,“脚下这地在走身边那水在流,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为何你总笑个没够为何我总要追求
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无所有……”。
“卷款跑了,他妈的还是人吗,坑了我这么多年,他老娘都不管了,真他妈的混帐王八蛋啊……”角落里一盏昏暗的等光下,一个清秀的中年妇人不停地往最里灌着酒,对面坐着一个颇有气质的女人,抽着烟,看着她发泄。
“车没了,房子没了,公司没了,我他妈的一无所有了……”说到这里,妇人哀哀哭了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妇人哭累了,停下来呆呆看着眼前的酒。
“雅洁,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么个烂摊子还得你收拾啊。身体最重要,公司我接过来了,还给你10%的干股,其他我能帮的尽量帮点。”对面妇人见雅洁平静下来,恳切地给她说,“这个王辉,三年前我就提醒你好几回,你没听过,今天果然捅个大漏子跑了,真不是男人。”妇人越说越气,忿忿然地弹掉烟灰。
“什么汽车啊,房子啊,你现在还想着呢,都是空的,明白了吧。是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从头再来吧……”妇人叹息。“文清,这公司可是我操心巴力干出来的,我最心疼的还是我那公司啊,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季雅洁嘟囔:“你看周围这些朋友,文清,我现在算看透了,到我落难了就你来听我哭,来帮我忙了,想起以前,我真是后悔死了。”
“等到一无所有的时候才明白,不过还不算晚啊!”王文清幽幽地接口。
“时间不早了,你再喝下去也喝不出那姓王的来,回去睡吧,好好想几天,给以后打算打算。”王文清不容置疑地口气对雅洁说。
季雅洁脑子木木登登的,只有听话的份,那酒是越喝越苦了。
王文清买了单,二人出去。
门前停着辆宝马,文清走过去发动汽车过来,雅洁坐了副驾位置,虽然之前两人经常这么一起泡吧一起郊游,今天不同了。
自己成了穷光蛋,人家还是堂堂老板,雅洁坐着浑身不是滋味,没办法,回家再说吧。
夜里一点多了,谷城睡的更沉了。
……
在谷城一个破旧的居民小区内,几个警察正在季雅洁家里做着工作,听她叙述前前后后的经历。
季雅洁这些天明显瘦了,神色极其疲惫,女儿小安妮才五岁,但是这些天的变化让她那可爱的小脑袋瓜懵懵懂懂。先是搬家,搬到这个陌生的房子里,然后就见新家里人们进进出出,一个个脸上没有笑意,幼小的她不懂家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没有了先前生活的惬意,心情也变的躁动不安起来。
季雅洁尽量配合公安人员等的讯问,一边请律师帮自己对付之后的法律程序,生活从五彩绚烂一下自跌入黑色旋涡,让季雅洁无暇去回忆什么无暇去思考未来,她尽快地将自己值钱的东西变卖,将自己呕心沥血创业的公司变卖,将收回的钱尽量还债。
终于一切告一段落,对于基本无望的追债官司,也只好听天由命了。不过雅洁有了些解脱,晚上将孩子交给母亲带着,自己便打电话给同学文清,她是需要向自己的好友说道说道自己的委屈自己的苦了。接着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文清将自怨自艾的雅洁送回家,又轻声细气地嘱咐一番,才开车离去。雅洁脑子里仍晕晕的,有气无力地回到家里。孩子已经睡熟了,老母亲还在客厅默默等她回家。
“孩子,别多想了,一切总会过去的,咱们搬这里来,这家不是还好着吗,那姓王的不会有好下场的,自作孽不可活。你也别伤心了,咱们自己好好过日子,照顾好孩子,妈妈也就放心了。你千万可挺住啊,不为别的就为安妮吧。”母亲唠叨着。
“妈,我想通了,文清说的对,一切都是空的。我要从头再来,我们来这里本来就是一穷二白的么。”雅洁看着母亲,轻声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就对了,你一身酒气,以后不准这么喝了,我去给你倒水。”母亲赶紧倒了些白开水。雅洁接过来,轻轻地啜了口,放下。
“妈妈这一辈子,经过了小日本、七路、八路、*,没消停过多长时间,我和你爸爸整天就守着咱老家那点地,土里刨食,什么时候也没奢望过。你和妹妹长大出息了,你妹妹没你有本事,但是她老实,我却放心,你啊,发了财了,却花天酒地冲昏了头了,看这下,哎,以后可记着个教训吧!”母亲看雅洁心里平静下来,便掏心掏肺地向她诉说,鼓励她重新再来。
雅洁静静地听着,这些自己都想过好几轮了,但是母亲说出来,自己心里还是感觉很震动。
夜太深了,雅洁劝母亲去睡觉,自己也回到卧室,四下地打量一下,还是六年前的样子,这套宿舍是单位分给自己的,住了两年便结婚搬走了,此后就出租了出去,再没回来住过,这次搬过来住,反而一再庆幸,幸亏有这套房子,不然,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雅洁还是睡不着,今天积压在心里的事都说出去了,轻松了好多,反而能冷静地想想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她和衣躺在床上,拉了灯,漆黑的环境让她感觉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