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愁苦不堪的林木想不起该怎么办,这些钱对别人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创业期的林木,就有伤筋动骨的伤害,他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电话,却拿不定主意给谁拨过去。
少顷,他拨通了冯忠的手机。
“喂,林木啊。”冯忠正下班,电话里响着瑟瑟收拾东西的声音。
“老冯,我这回碰上麻烦了,让一个混蛋坑去二十万,妈的,倒霉透了。”林木忍不住发泄着。
“怎么回事,有这么严重,这朗朗乾坤会发生这事。”冯忠一听也急了,疑惑而急切地问。
“是啊,我郁闷死了,哎!”林木声音很低沉。
“等下,我马上到你办公室,到了再说,好吗。”冯忠说。
“好吧,我等着你,还没想好怎么和文清说呢,哎!”林木说。
放下电话,郁闷地歪在老板椅上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疲惫地沉入梦乡。
时钟指向了八点,冯忠还没来,这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文清,他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林木啊,怎么还没到家,今天没说晚上有事啊?”文清在那头有点急了。
“噢,忘了给你说了,晚上有个客户饭局,别等我了,真不好意思。”林木淡淡地说,然后无力地听文清在电话里抱怨两句,断了电话。
他又抽了棵闷眼,烟雾缭绕中渴望自己能逃避一切的烦恼。
“咣咣咣”一阵急切的脚步,林木知道,冯忠终于赶过来了。
门没锁,冯忠直接开门就闯了进来,一边骂拥挤的交通,一边问林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木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口,对冯忠讲了那可恶的骗子是如何将自己狠狠地骗了一把的,冯忠听了,楞楞的。
“那小子我也认识啊,他干过包工头,还代理过建材,很发财啊,会为这点小钱干这个?”冯忠感觉很费解。
“我也觉得这个王八蛋很能呢,谁成想会这样啊!”林木忿忿地骂。
“莫不是这小子玩砸了吧,捞一票就跑,没想到把你这么个老实人给坑了!”冯忠猜测。
“既然这样了,也别郁闷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花钱买个教训吧,我都认了,你也别说什么了!”冯忠大度地劝慰,冯忠在林木公司有百分之二十股份,这么说也想宽宽他的心,谁不想多赚钱啊,但是生意场上的事,复杂着呢。
看冯忠这么信任自己,林木感觉更愧疚,埋头抽烟。
“和文清说了吗,我看也别和她说了,又让她急。”冯忠办事就是周到,林木感激地想。
“走吧,吃点饭去。”冯忠对林木说。
“吃什么饭啊,我,就想喝酒,喝醉了之。”林木仍然激忿。
“你看你那熊样,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啊,以前你辞职下海,我还佩服了你好一阵子,受这么点挫折就不行了啊,我可是信任着你呢,你别让我失望,走。喝就喝,喝完酒明天该干吗干吗去。”冯忠激道。
“走,哪里,你说吧!”林木说。
“影子酒吧呗,气氛好,特别适合你这种郁闷的人在那里发泄,哈哈!”冯忠反而大笑起来。
看冯忠那种大度轻松的心情,林木很是惭愧,不就是钱吗,没了再挣,买个学费吧。他想着法子安慰自己。
影子酒吧在公司门前东一百米,外边闪烁着简单的霓虹灯,影子酒吧四个字写的调皮而朴素,装潢也是很有特色的原木家具,非常朴素的吧台,桌椅,原生态概念的小型舞台。
二人进来,找了个昏暗的旮旯坐下,要了一堆啤酒,他们俩脾气差不多,只喜欢喝啤酒,对那些花样繁多的洋酒不感兴趣。又要了几碟子下酒菜。
林木也不多说话,拿了瓶子自顾自地倒满杯子,也不让,先咕咚咕咚喝上一气。冯忠看林木就象大孩子赌气似的,笑了笑,也自己倒一杯,清清爽爽地自己喝一杯,然后看酒吧里那小舞台上一个女歌手唱歌。
这时候酒吧里人还不算多,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无聊地听歌手唱歌,那歌手个子不高,嗓子还不错,唱起邓丽君的甜歌来,颇有韵味。
冯忠见林木也不理自己,自己也懒地劝他,男人吗,大醉一场就什么也过去了,这是他信奉的理念。
冯忠有味地喝着啤酒,吃着花生米,眼睛斜着瞅那舞台上性感的美女歌手,不时地叫一声好。
一曲过去,冯忠回过头来,看林木也无聊地不说话,慢慢啜着酒。
“怎么样,喝好了么,哈哈,知道你小子放开量也就这些。”冯忠好象才注意起林木来,林木看他轻松的表情,越发郁闷,忿忿然地哼了一声。
“做生意吗,哪有只赚不赔的,当然了,这次赔的冤了点,放宽心,有这次教训我可以说,以后我就放心地把钱放你这里了,你不是那么容易老是犯低级错误的人,哈哈!”冯忠说。
“我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骗过,这次算见识了。”林木喃喃地说。
“我啊,还是相信你的,资金有缺口了吧,我帮你贷点款补上,这不就结了吗。你也别急了,从头再来。哥们够意思吧。”冯忠说。
“兄弟,我就想了,就你能帮我,愿意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放心,我林木还非得做好这生意,等赚了钱,我一定一定加倍还你这个情。”林木掏心掏肺地对冯忠赌咒发誓。
“你小子别跟我来这套,咱两个还不摸底吗,别说了,这公司也有我股份不是,我可是要看着你发达的。”冯忠也有点感动。
“不说了,喝!”这次林木没自己喝,脑子里忽然被一根兴奋筋扯起来,手忙脚乱地给冯忠倒上,然后自己满满倒一杯。
“干”冯忠也不客气,两人痛痛快快一饮而尽。
心情一开,话头就顺溜了,二人对公司的状况,目前市场的发展很是认真地探讨了一番,然后开怀畅饮,林木感觉又找到了从头再来的着力点。
时钟指到了十二点的时候,两个人才醉醺醺地从酒吧里晃出来,车是不能开了,干脆打的回家。
夜生活不发达的谷城夜格外的宁静,路上时不时飞驰着一辆两辆的轿的,陪伴着孤单的路灯杆的影子。
林木喝的不少,但还没沉醉,他晃荡着走到自己家门口,按了下门铃,文清打开门,赶紧扶他坐到沙发上。
林木看文清又在沙发上织毛衣等着自己,到这时候还没睡,又侍侯他舒服地坐好,倒水,洗脚。
林木心里大是感动,眼眶里立刻溢满泪水,他怕文清发现,赶紧扭过头轻擦一下,不过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让文清捕捉了。
“怎么了,今天应酬不顺心吗。”文清温柔地问。
“噢,没没,挺好。”林木声音还是高不上去,老感觉心虚的很。
文清也没说话,信心地帮他洗了脚,把他扶到床上,睡好,自己才收拾客厅的东西,回来。
午夜,一切都静谧下来。
文清将卧室的灯光调的柔和暗淡,便钻到被卧里,把林木的胳膊拿过来,枕上,偎在林木的怀里。
林木一把将文清紧紧抱住,好一阵子,文清透了口气,说:“今天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木,将文清抱在怀里,有点抽泣着将自己上当的事讲给文清听。
“我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有事,哎,看你老不回来,我自己老是在思量,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会赔的这么惨,咱也是小本生意。”文清听了老大一阵子心里发紧,稳定下来才喃喃地诉说。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知道你怕我抱怨,可抱怨有什么用呢,花钱买个学费吧,哎。”文清温柔地说,“从头再来,好吗,我相信你,你还能行。”
“你真好!”林木心情象化了水,融会在文清温柔的港湾里,这么大的挫折,没有等来急风暴雨地骂,却等来一被卧的柔情,林木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文清,看着稍微释怀的林木,轻轻叹了口气,两人边相拥而卧,慢慢将自己融会到黑漆漆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