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些酒是凤彼舞从她鸣爹手里得了之后,准备要送给准夫婿陆雪龙喝的,不过陆雪龙这人从来就是滴酒不沾,那天才提起来,就被苏染尘给哄着抬过来凑数,但藏澈等人心知肚明,这“猴儿酒”已经十有七八都被这人给调包抬进自个儿的酒窖里,死活也不可能让他还出来了。
对于这人的“酒迷”性格,众人已经习惯睁一眼闭一眼了。
今天,打从吉时开门之后,‘花舍客栈’就是来客不断,虽然好酒好菜不少,但是,场面却是井然有序,因为藏澈招待好酒,只有一个原则,凡任何人喝酒闹事,就五花大绑丢出去,除此之外,必教所有人尽兴而归。
一楼的大堂喝得欢,二楼的正厅里人少了很多,除了藏澈与元润玉之外,就是他的几个兄弟好友,以及几个熟人来回进出。
今天的重头戏除了好酒齐堂之外,还有就是除岁那日,从宫里赐下了一套酒杯给元润玉,一套共有十二个,领着人送来的总管李公公说,这一套十二月花神套杯,胚画都是出自当年元奉平之手。
李公公离去前笑说当年元大人擅丹青,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离京之前,绘了一幅十二只杯子的花色纹样,在元大人离开之后,他家主子让人将这些胚画交给巧匠制成酒杯。
十二个杯子分别代表一年十二个月的花卉,每一只杯子形态都像是一朵鲜花,据说,这是取自佛家中“捻花微笑”之意,因为描色不易,工匠的丹青之工,不若当年的元奉平,最后,堪堪只烧成了两套,一套留在帝王御前,另一套就让人给送过来。
众人围大桌而立,十二个花杯一取出来,无人不惊叹于杯身的精巧,元润玉这几天已经把玩过无数次,但这一刻再见,还是不免要感叹原来当年她爹竟是一个如此有本事的人,莫怪十数年过去,朝中仍有人忘不掉他这个人。
虽然是御赐之物,不能亵渎转送,但众人却以为苏染尘还是会想办法把这些杯子开口要去,就在他们都等着这个苏小胖开口把酒杯拐去当收藏的时候,却见他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叹了口气。
“我爹的杯子有什么不对吗?”原本也料想苏小胖会开口要杯的元润玉忍不住开口问。
至今,她只对藏澈提起过,苏小胖的容貌,与她爹当年十分神似,而从那一天之后,藏澈就要苏小胖少到‘花舍客栈’抛头露面,总是想尽办法把他关在山庄里,最近更动念将他调往别州府郡的分号,只是这个想法才稍稍透露给他知道,那一日,元润玉终于才见识到为什么众人视苏小胖为鬼见愁。
“你确定十二个杯子的纹样都是你爹所画?”苏染尘看着杯子的眼神,少见的严肃认真。
“嗯。”元润玉点点头,有时候,苏小胖正经起来的时候,她会以为自己是跟她爹在说话,只是年轻些,“看起来是,李总管也说是。”
“可是,就我看来,就这个十二月水仙花杯制得最差,不是烧坏了,是根本一开始的胚画就没画好,与其他十一个比起来,差多了!”
说着,认真端详杯子的苏染尘,没注意到其他人突如其来的异样表情,以及身后的动静,由衷嫌弃一般,把水仙杯从另外十一个杯子里推开,一边推开,还不住一边撇嘴。
几乎是立刻的,从他身侧探出一只墨色螭纹云锦袍袖,里头探出男人修长的手指,把水仙杯推回去与另外十一个杯子凑在一起,低沉厚实的嗓音近得只离他的耳边不到几寸,明显的男性阳刚气息,带着不怒而威的严厉。
“这十二个套杯之中,就只有水仙杯的纹绘是出自我的手笔,请问这位公子对我画的水仙是有什么意见指教吗?”
苏染尘冷笑了声,先把自己竟然让对方近到可以在耳边说话了,都还没察觉到有人欺近的事抛在脑后,光是听这个人嚣张到让人想教训的语气,就让他忍不住出言讽剌道:
“不是说都是玉儿她爹画的吗?怎么?鱼目混珠还敢说得那么大声?恶人先告状啊?是你的手笔,别人就嫌弃不得了?这位阁下,敢问你当自个儿是谁呢?皇帝老子吗?”
末字话落,苏染尘没留意到藏澈与元润玉在听见他的话时,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息,俐落地蜇足转过身要瞪人,却不料视线一时没对上,才发现来人比他高了半个头。
他没示弱,一副施然从容的表情,把视线从那人高挺的鼻梁,上抬到正低敛着瞅他的严厉双眸,然后,几乎是立刻地看见男人那一双眼里的厉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一丝震惊的狂喜。
苏染尘总觉得那一对眸子饥渴得仿佛要将自己吃掉一样,原本想出口的话全给噎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想要后退闪人。
但他只是微微后倾,脚步还未移开,就被段竞云给握住了左前臂,死紧的力道,让他用了好大的劲才挣脱开来,手臂上被握过的地方隐隐作痛,教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有话不能好好说,就非要动手动脚的不可吗?我不过就是嫌了一下你的水仙杯,大男人小肚鸡肠可要不得……你站住!不要再过来,不然就算你是客人,我也一定不客气……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段竞云对着他又说了一次,低沉的嗓音很轻很柔,就只足以让离他最近的苏染尘听见,在他身后以及隔桌之外的众人仍没听清,只能从他的唇形知道那句话只有两个字。
苏染尘这次听清了,而站在藏澈之后的元润玉,虽然也与众人一样没听见,但是,她却知道他所说的是哪两个字,帝王所喊,是她爹之名……
奉平——
【全书完】
后记
四十九年一睡梦,一期荣华一杯酒。
这是日本名武将上杉谦信的辞世之句,意思是他四十九年的人生,就如同一场梦般,一时的荣华富贵,不过是一杯教人迷醉的酒罢了!
或许,是因为喜欢“上杉谦信”这个名字或是他的人?又或宅是因为对这两句话特别有共鸣,看过之后,季小璃就忘不掉了。
人生如戏也如梦。
或许,大半的人觉得季小璃在创作故事,应该是个很会做梦的人,成天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但实情却是,因为创作活在梦想里,所以比一般人更知道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分界点在哪里。
梦想与现实有分别,但是,真正的现实与梦幻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分别;最真实的,永远只有当下那一刻。
所以你们知道为什么老是会听到要把握当下这种话了吧?!既然要把握当下,为什么季小璃会弄到自己一年只出一套书?嗯……其实咱很认真唷!一整年算算写了五六十万字耶!就算两月一书,都够了呢!
不过,因为一半字数都在个人志上,是以,这一年,只让你们看到出版了《银狐歌》这套书,有在追脸书粉丝网页的读宅应该都知道咱2013年上半很不务正业的在写个人志。
说起来,从那套个人志,到这本《银狐歌》之后的几本故事,算起来是一大套,也因为故事之间有套扣,为此咱还皮皮的把个人志写完,才回头写《银狐歌》,想那时都已经是九月中下旬了呢!看到这里,应该有某编出了一身虚汗,是说……咱最后并非是最晚交稿的作宅还好还好啦!
不过说到扣,其实也就是扣了傅鸣生这个人而已啦,于你们在看的故事是不会有妨碍或阅读困难的,请放心服用。
也因为如此,看完这本书,短时间内别再问傅鸣生的故事为什么找不到,尚未问世的产品,自然是找不到的啦!
原本,《银狐歌》之后,应该会是一套长篇,目前预定会有两套的上下集,写的是凤彼舞她那个命运坎坷(?)的女儿,不过,因为意外的没在《银狐歌》里把问惊鸿和雷舒眉的故事写完,所以,在那套长篇之前,季小璃应该会先把他们的故事交代出来,书名目前暂定为《胡狼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