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呈的手里拿着一支小型的摄录机,一面走,一边将镜头对着前方的人。
海芋神色大变,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恐慌,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走出来的一男一女身上,而是在他们中间的那个男孩!
那男孩乌亮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失去了知觉似的只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因为躲在树底下,他的身上沾着一些草屑跟树叶,但是无损男孩可爱俊俏的脸。雨水继续的在下着,男孩的脸也被打湿了,那双乌黑的眼睛看起来也是湿漉漉的。
他是真的在哭……
随着距离的拉近,三个人在距离海芋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男孩的嘴唇颤动,眼睛里露着失望的神色:“妈妈……”
轮椅微微的颤动了起来,这时海芋顾不得其他,竟然双手撑着轮椅站了起来,脚往前走了两步却是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小隽,小隽,你听妈妈说——”
陆隽见到自己的母亲摔倒,还是立即的跑了过去要将她扶起来,海芋却一把抓住陆隽的胳膊,紧紧的握住他,急切的道:“小隽,你听我说,你刚才见到的都不是真的,是妈妈叫那两个人来保护妈妈的。”
陆隽虽然还小,但是已经懂事,他所亲耳听到的,亲眼见到的,不是母亲一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陆隽微微的垂下眼眸,用并不粗壮的手臂扶着海芋:“妈妈,你先起来。”
穆凉玉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看着,雨水渐渐大了起来,将所有人的衣物都打湿。她额前的头发一缕一缕的,那双幽深的眼看不透她此时在想着什么。
等到海芋重新坐在了轮椅里,她扭过头,怨愤的瞪着穆凉玉,咬牙切齿的道:“穆凉玉,你怎么敢!”
她竟然把陆隽带了过来!
穆凉玉凉淡的目光扫了一眼陆隽,她知道这个时候,海芋对她的任何威胁都已经没有用了。
她不需要带什么保镖来,更不需要报警,这个世界上,对海芋最有威慑力的就是她的儿子了。
没有哪个母亲想让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丑恶的一面。
穆凉玉对着陆隽道:“我很抱歉,今天打扰了你的上课。”
她扫了一眼男孩手里还紧攥着的白色海芋花,花瓣已经残破。
富裕家庭的孩子自我防护意识都很强,但要让孩子听话的跟着小钱走,却是很简单的事。
她送过海芋一朵白色海芋花,相信这个孩子也见过,她让小钱再拿着一朵海芋去找陆隽,告诉他穆凉玉带走了他的母亲,相信以这个孩子对母亲的感情,必定会跟着小钱走的。
陆隽盯着穆凉玉,乌亮的眼睛里夹杂着惭愧跟气愤,拳头捏的紧紧的,稚嫩的脸绷的紧紧的。
穆凉玉只淡淡笑了下,然后转头看向海芋。她道:“我们今天所有的对话,包括你想要对我做的事,都在这摄录机里了。”
海芋脸色变了下,更加怨愤的盯着穆凉玉,又心有不甘,愤愤的道:“你设计我!”
穆凉玉淡笑了下道:“别说什么设计不设计的。我要保护我自己,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了。”
她凉淡的眼盯着海芋,眸色微沉:“我们之间的恩怨,应该做个了结了。”
“……”海芋的脸上还是不甘,但是灰白的脸色已经透露出了她的回天乏力。
穆凉玉把陆隽带来,真的戳中了她的死穴。
穆凉玉看了一眼海芋,从左呈的手里接过摄录机接着说道:“我不会把我们今天的对话告诉陆靳声或者是除了在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你的腿的事情——”
海芋的目光微微的颤了下,不解的看着穆凉玉,她今天难道不是要她好看的吗?
穆凉玉轻轻的吸了口气道:“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吗?”
海芋抿着嘴唇看着她,穆凉玉道:“因为我不想把这件事扩大,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她看了一眼陆隽,再看向海芋目光微微一凛,说道:“海芋,我要你保证,从此与我彻底的划开!你若再敢在我背后耍手段做小动作,那么我就不能保证这段视频不会被陆靳声看到,或是直接出现在警察局!”
在这个世界上,海芋最在乎的人是她的儿子,还有就是陆靳声。用她在乎的人来威胁她,没有什么比这更有用的了。
海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紧抓着扶手的手指指节都泛白了。
她张了张嘴唇,似乎很难说出那句话。
她一直视穆凉玉为对手,要让她就此认输,那太难了。
对她来说,最安全的只有穆凉玉从她眼前消失,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了!
海芋咬着牙,冷笑了声道:“你会那么好心,不告诉陆靳声?”
她那么恨她,她怎么可能在自己站到有利位置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过她了。
“为什么,你不告诉陆靳声?”
穆凉玉眼眸低垂着,看着已经完全湿透了的地面,好像在出神,小钱悄悄的碰了她一下,小声道:“穆姐?”
穆凉玉抬起眼眸,看着海芋道:“因为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人,对我来说,已经成为过去。”
她看了一眼那个脱下身上外套披在海芋身上的男孩,唇角微弯了下,她不想再多生事端。
海芋微微一怔,似乎还在回味着穆凉玉的话。
雨水更大了些,将人的眼睛都模糊了。衣服黏在皮肤上,寒意好像一点点的透进骨髓里,冷得让人开始发抖。
穆凉玉抬起手,将摄像机再度的对着海芋道:“但是,我不能保证陆靳声看到这段视频会怎么想,所以,我还是还你的亲口保证。”
“说吧,说你的保证。”
海芋咬了咬嘴唇,不甘愿的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保证,我海芋,与你穆凉玉,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海芋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时候,那两个一直被忽略的彪形大汉却动了下脚步。
他们是来做事的,可不是来听她们什么保证什么和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