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上倏落下来向天下第七猝然出刀的是温柔。
温柔一直鄱在树上。
她在树上是因为天衣有缝。
天衣有缝把她自寿宴救出来之后温柔却说什么也不肯走。
“你要怎样才跟我回去?”天衣有缝问。
“我只有一个人。”
“你怕?”
“救他们全部?”
“你不敢?!”
“那是一个阴谋。他们背后还有高手隐伏以找一人之力如果逞强恐怕连奶也照顾不了。”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温柔反问。“那至少也得把大方救出来。”
“你不去我去┅┅”温柔正要长身举步天衣有缝却突然点倒了她然后拨身而趄掠上了一棵枝叶繁茂的枣树把温柔轻置于较茁壮的横桠上柔声道:“奶叫我去我就去本来要把大方救出来的可是我就怕奶遇险。我这点穴手法很轻一刻后自解万一我回不来奶也不致受制记住如我没回来不必理我千万别闯进花府去!!”天衣有缝跃下树来仔细观察过温柔藏身之处不致遭人窥破后才再奔回花府去。
之后天衣有缝便着了天下第七的伏袭反而是方恨少背了他亡命奔逃。
天衣有缝身负重伤本待告诉方恨少温柔藏身何处恰见白愁飞就在该处制住了唐宝牛等一干好汉顿时哑忍不说心中庆幸也把温柔穴道封制否则以温柔个性定必会轻举妄动一旦让敌人现只有枉自牺牲、妄送性命了。
当然他内心也极其焦虑。
因为时辰一到穴道自解届时温柔必然沉不住气定然出手。
这一出手行藏暴露不论白愁飞还是天下第七都绝非是温柔可以敌得过的人物。
而今温柔果然出手。
她出刀前还叱了一声。
因为她不喜欢暗算人。
就算敌人再强大她也不会做暗算人的事。
所以她未出刀之前先扬声。
扬声是为了出刀。
温柔的刀。
王小石是第二次看见这把刀从天而降。
这么美丽的刀。
这么美丽的人。
一向都不温柔的温柔。
上次那一刀使王小石忙了好一阵子。
忙着和白愁飞自一大群“六分半堂”的高手里救人救的当然是温柔。
这次的一刀更便王小石忙坏了。
忙的也是救温柔。
有一种人天生下来便是个救人的人。
无论他自己喜不喜欢总是常常救人。
王小石便是这种人。
有一种人天生是个杀人的人。
不管人是不是他要杀的但总免不了杀人。
就算不杀人害一害人也好。
天下第七只杀人杀人可以说是害人最直接的一种方式。
另有一种人生下来便常常要人救。
纵然他自己不希望被人拯救而是喜欢救人结果仍是耍人去救他他救不了别人。
温柔无疑就是这种人。
此刻她便是为了救人而为人所救。
问题是:要杀她的人杀不杀得了她?要救它的人救不救得了她?
这刀一砍天下第七立即作出了反击他原本有没有打算出手谁也不知道但温柔在此时此际向他砍出一刀他想不全力出手也不行因为强敌在前。
王小石肯定是个大敌。
天下第七一旦反击完全是蓄势待的声势。
王小石更不能不出手。
因为他知道以温柔的功力绝对挡不住天下第七的一击。
为救温柔他只有刀剑齐攻向天下第七。
天下第七也立时现王小石似乎很在乎亦很着紧温柔。
一种比对自己的性命更在乎的在乎。
一种比对自己的安危更着紧的看紧。
天下第七马上领会。
他抓到了对手的罩门。
是以他向温柔动了全面的攻击。
这处境奇特的是:温柔夹在两大高手之间但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谁才是王小石、谁才是天下第七?只知道刀剑如山劲道排涌仿佛有双龙二虎在她身旁作殊死搏战可是她既着不见也搞不清楚而耳际尽是对掌的轰响和刀剑交击的锐音。
她人在双方拼搏的风眼之中反而闲着但觉劲力卷涌胸中一阵阵心连吐也吐不出来。
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存身于两人之间王小石已为她吃了多少苦、硬挡了多少险招几次险些丧在天下第七的手里。
天下第七根本不必向王小石出手。
他只要攻向温柔。温柔还懵然不知王小石则要忙于照应、疲于奔命。
幸而王小石练的是“仁剑”。
“仁剑”志在救人不在伤人。
“仁刀”亦然。
如果世间上有所谓“屠刀”“仁刀”即是要人“放下屠刀”。
王小石以刀剑救护温柔正符合了“仁刀仁剑”的招路。
所以王小石还可以勉强应付。
可是王小石自知不能应付下去。
因为他知道天下第七还根本不能算是真正出手。
天下第七使的是“仇极掌”。
这一种掌法王小石听过。
也曾听他师父天衣居士说过。
那是他师叔元十三限的绝门武艺之一。
可是这“仇极掌”却怎么在天下第七的手下使了出来?
王小石心中惊疑。
惊比疑多。
因为凶险。
天下第七的“仇极掌”每一掌宛似深仇巨恨使王小石刀剑齐施仍不敢有半点差池王小石对这套掌法虽末练过也有所闻天下第七手上使来还不算完全纯熟。
然而王小石已有好几次迭遇险招不但几乎救不了温柔连自己也护不了自己。
天下第七真正的绝门学艺是在他包袱。
天下第七包袱的“武器”尚未出手。
王小石急。
急极。
就在这时温柔做了一件事。
一件未知对或是错的事也是足以使天下第七和王小石马上得分胜负、定生死的事。她反正不明白身边生什么事所以她决心要离开。
她走。
温柔的轻功一展便是小天山的“瞬息千里”。
这是轻功中的轻功除了方恨少的“白驹过隙”在场诸人就算是王小石或天下第七在轻功上也得技逊一追不上她。
故此除非天下第七是有意要放走温柔否则的话不管他要以温柔来胁持王小石还是把她杀了都妤此际再不全力出手温柔轻功一旦施展开来天下第七有壬小石这等大敌当前要拿温柔除非先击杀王小石了。
天下第七如要动只有在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动。
王小石心知不好但也没有办法。
他不能喝止温柔因为这一叱间反而使温柔进退迟疑而遭天下第七毒手。
任何战郗会有结局。他要是再缠战下去温柔困在中间迟早遇祸。而且他要赶去花府阻止阴谋的进行更不能再拖延下去。
温柔说走就走。
天下第七只好动。
王小石只好应战。
他突然弃刀。
刀如神龙直冲半空。
天下第七只觉头上一惮一柄刀在半空中翻翻滚滚的浮升着、腾跃着、闪烁着抖出千个传说、万种亮丽正向他的门顶直劈下来。
同时间他现王小石的剑已欺人他的中门。
剑无声。
无色。
无情地无命。
这已不是“仁剑”。
天下第七听说过这种剑法。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在半空皓若神龙的刀犹如高堂上的明镜但悲的仍是人间的白那才是致命的一剑┅┅
这种剑法他也听元十三限说过天衣居士虽然能创不过就连天衣居士自己也不会使┅┅而今却让王小石施了出来:此子不可以留。
一种强然的志和杀意升起。
天下第七解开了他的包袱。
千个太肠
在手里。
他手里有千个太阳。
在这生死存亡一间王小石是疑多于惊。
天下第七确是使出了杀手。
可是他的出手仍是慢了一慢缓了一缓。
这一慢一缓间要比刹那之间还短可是温柔的“瞬息千里”已然展动。天下第七已击不中她王小石也及时把对方的攻势接了下来。
究竟是天下第七出手慢了还是温柔的轻功太快?
王小石不知道。
他只知道以天下第七决不会放弃那样一个稍纵即逝的大好机会的。
除非他不想真的杀死温柔。
怎么会┅┅
王小石已不能再想下去。
他什么也不能想甚至可能以后也不能想东西了。一个已失去生命的人还能想些什么
王小石决不想死。
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天下笫七的杀手钔一旦展动包袱一旦开启王小石的“君不见”刀剑互动之法马上受到牵制。
如果他要抢先把攻势出去只有伤着温柔。温柔一走天下第七的“太阳”已到了王小石眼前。
先势已失。王小石只有硬拚或退避退避的结果仍是避不掉。
谁能追到太阳?避过阳光?既不能避硬拚又如何?
可是王小石却在此时现了一件事:他还没有看清楚天下第七包袱内的事物但已经可以肯定那件“事物”只要跟天下第七的功力合在一起就可以把原来的功力或利器的威力再增加提升一百倍甚至过一百倍的力量: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小石已是别无选择了。
他只有避。
直避入枣林。
天下第七追入枣林。
强光也追入枣林。
就像是太阳落人了枣林整个林子都似烧着了的一般灿亮了起来。
天下第七肯定了一件事情:就算王小石避入枣林还是躲不掉。
王小石躲不掉“太阳”的威力。
可是王小石一入枣林就做了一件事。
凡他经过之处双掌必挥树上枣子急落如雨。
箭雨。
因为那些枣子都变成了暗器。
王小石的“石头”就在这一刻竟变成了“枣子”。
天下第七要击中王小石他自己也得要被枣子打成千疮百孔。
要伤害一个人先自己也得要付出点代价“可是当那代价是“死亡”的时候你还愿不愿意付出?
王小石再步出枣林的时候温柔和张炭都楞住了。王小石居然还没有死。他还活着。可是极度疲倦。极度疲倦的活着仍是活着。
只要一个人仍能活着就是件好事可是世上的人总是忘了这件每天都该庆祝的好事。难怪有人说:人总是对已径得到的不去珍惜而去爱惜那希望得到的。
王小石也惊魂未定。说起来他和天下第七真正交手只有一招。那是在温柔施展轻功的刹那他出“君不见”一招为始直至天下第七不想为了杀他而硬捱千百颗“枣子”故而把那一记“势剑”迥扫林在那一刹间内枣树林几乎成了光秃秃的。然而却救了王小石的命。
天下第七一击失利立即就撤走。他本来就不欲在此时杀王小石。而且他现在知道要杀也未必杀得了。所以他走。口
这是王小石与天下第七第一次交手。两人各占不到便宜无功而退。口
天下第七一走王小石立却想起了他要办的事。在场却只剩下了温柔和张炭。张炭留下来是为了要替他掠阵。温柔则是刚刚才脱险。原来在王小石力战天下第七的时候八大天王忽然脸色惨淡虎吼一声飞身而起直扑“党”总部。白愁飞曾经对他下了重手。下了毒手。辣手。
八大天王一是为了报仇二是要揭自愁飞之局不顾身上重创要持着一口气赶去“党”花府。八大天王骤然而起一时间大伙都拦他不住。何小河已追了过去。张炭急道:“这儿我来看顾你们去接应高大名吧。”他这样说因为他知道如果王小石敌不住天下第七他们几人全在这里也无补于事只是多送几条命而已不如先赶过去花府办正事紧要。
而他留在这里要跟王小石共生死。
真正的朋友木来就是交来同患难、共富贵的!!
八大天王赶到大堂白愁飞已把“好戏”演完正要群雄欠他“救命之情”眼看大计可成之际八大天王就一面呼喊看一面闯了进来。
“不要中了这恶贼的奸计!”八大天王大呼道:“他就是部署这个假局的”话未说完“嗖”的一声八大天王只觉喉头一凉。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鲜血自下颔激标出来而喉头也不断有鲜血涌上来。
他眦眩欲裂戟指白愁飞厉声道:“你┅┅”
白愁飞对他下了杀手。
何小河恰在这时闯了进来一声哀呼
这时侯王小石听了张炭急促说了几句话之后正全力施展轻功赶赴“党”总部。
可是他小却一直响着一个声音。
一个疑问。
要是白二哥真的做了这种事我该怎么办呢?
要是二哥真的在场我应如何做呢?
敌还是友?
是兄弟还是对手?
自己到底该不该管这件事?
人生在世其实常有这种问题正如有天堂就有天堂鸟;也总有人去管该管的事有人去做不应做的事一如有光就有影子的道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