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本世纪初,马宾尼大街被铁腕人物、华裔政坛悍将阿尔弗雷多?林彻底整治以后,这个著名的马尼拉红灯区便渐渐变成了普通的餐饮娱乐区,许多黑帮控制的色情业都转移了阵地。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邻海的玛莱塔区已经成为了马尼拉著名的色情与赌博业泛滥的地区,这里人员复杂,便于藏匿和逃脱,许多毒品和军火交易也都选择在这里进行。
虎头帮的大部分产业也在这一地区,其中包括闻名遐迩的同性恋夜总会暗夜。
夜幕低垂之后,这一地区立刻出现了旺盛的生命力,各种各样的霓虹耀眼刺目,到处都是侈靡的音乐和暧昧的香氛,街边站着的男男女女大多妖娆秀丽,十分诱人。
慕沙阿曼开着一辆半旧的吉普,载着叶秋来到暗夜夜总会。
门前的大型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慕沙阿曼打量了半天,不愿意挤进去,如果出了什么紧急事故,很难以驾车脱离。
叶秋也前后瞧着,半晌才说:“干脆就停在跑边吧,大不了被开罚单。”
慕沙阿曼看街两边都有车停着,便把车开过去停在路边,笑道:“所谓法不责众,真要罚,这么多车都跑不了,我看马尼拉警察不会这么干的吧?”
叶秋微微一笑,从车里跳出来,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实际上却是在冷静而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各种路线。
慕沙阿曼下了车,过去拉着他的手,悠闲地走进了暗夜。
他们两人都简单地穿着粗布衣裤,却是顶级的欧洲名牌,有一种优雅的慵懒,那种属于贵族子弟的气质,让人一看便会猜想其家世一定非富即贵,因此,他们一走进门,那位识货的现场经理便立刻笑着迎了上来,用英语招呼着他们:“先生是第一次来吗?”
慕沙阿曼的声音始终是柔和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是啊,早就听说过了这家店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时间光顾,今天来见识见识。”
“哦,欢迎欢迎,来,这边请。”经理客气地笑着,在人满为患的店堂里帮他们找了一个座位。
这是靠墙的一张小桌,经理连声抱歉:“实在对不起,因为两位先生没有提前订位,所以,没什么好位置了。”
慕沙阿曼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这就很好了。”
经理微微躬身,问他们:“两位先生喝点什么?”
慕沙阿曼沉吟了一下便道:“两杯马提尼。”
经理看了看叶秋,笑着说:“这位先生成年了吗?法律规定,不到十八岁是不能喝酒的,我若卖酒给你,也是违法的。”
叶秋冷冷地看着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慕沙阿曼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这里很守法律的吗?”
经理便知他是懂事的人,于是笑着躬了躬身:“那请稍等。”
等他离开,两人便四处打量起来。
灯光很暗,音乐很吵,前面的台子上有两个美丽的男孩子正在跳钢管舞,旁边围观的人不时地大声叫好,当中夹杂着淫猥的调戏,不堪入耳。
叶秋是个长相十分标致的男孩子,气质冷冽,就像一块上品的水晶,即使在黯淡的灯光下也闪烁着夺目的光彩,身旁的一切都成为突出他的背景,将他的出色凸显得更加清晰。
与他相比,英俊而温和的慕沙阿曼似乎总是会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常常不那么引人注目。
两人在那儿只坐了一会儿,就不断地有人向他们这边张望。
叶秋恍若未觉,修长的手握着酒杯,偶尔喝一口,眼光一直淡漠地瞧着台上跳舞的少年。慕沙阿曼偶尔微笑着在他耳边说两句,而他的神情便会变得温和一些,轻轻点了点头。
旁人都看得出来,那个英俊青年对身边的美少年十分迁就宠爱,而那个少年却十分高傲,或者是被宠坏了,一副没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可就因为他的年少标致,令他的高傲都有着一种仙人之姿,非常吸引人。
尽管如此,一般人都认定了他们是一对,也就不会轻易上前搭讪,自讨没趣。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慕沙阿曼一直带着迷人的微笑,而叶秋也渐渐有些活络起来,冷冷的模样已被柔和的神情所代替。
当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有几个人向他们这张桌子走来,很快围到了他们身边。
慕沙阿曼看了看眼前的人。
那是一个青年人,身形有些单薄,刀削般的脸上隐隐的透露出纵情酒色后留下的倦怠,眼中流露着奸邪的笑意,看了看他,又去看叶秋,整个人都毫不掩饰地散发出居心叵测。
在他旁边的男人比他大一些,显得瘦小而结实,目光阴沉,看着叶秋的时候却闪射出一缕贪婪的寒光。
他们研究过这两个人的资料。
那个年轻人便是虎头帮帮主陈一谨的儿子陈铎,从小就人品极坏,长大后更是骄奢淫逸,无恶不作。
另一个人便是他们的目标,虎头帮副帮主张苋。
资料显示,这两个人有相同的癖好,就是喜欢玩弄强暴美丽的少年,为此不知有多少男孩子断送在他们手上。
在他们身边的那几个人是他们的护卫,有的是虎头帮中的好手,有的是张苋从中国带出来的老兄弟,俱都身手不凡,忠心耿耿。
慕沙阿曼与叶秋停止了说话,静静地看了他们片刻,见他们没有离开的迹象,便客气地问道:“先生,请问有事吗?”
“真有礼貌啊,美人儿。”陈铎嘿嘿笑道。“在这个地方这么有礼貌的人还真是少见。”
慕沙阿曼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地说:“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铎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既然都是来玩的,不如一起玩玩,怎么样?”
慕沙阿曼皱起了眉:“我不明白,先生,我们并不认识你。”
陈铎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轻描淡写地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多玩几回自然就认识了。”
他身边的人全都嘻嘻笑着,望着眼前的两个人。那个英俊的混血青年显然斯文秀气,而旁边那个标致的少年更是看上去瘦弱单薄,既然被陈铎和张苋看上了,那当然是跑不了的。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这种事情已经玩过不知多少回了,也就没有多做提防,都只是目露猥亵,嘴边含笑,就像是一群饿狼看见了两只小兔一般。
慕沙阿曼和叶秋却并没有像他们过去玩过的人那样,要么勃然大怒,要么惊惶失措,都只是冷冷地瞧着他们。
陈铎只觉得那四道目光仿佛四把利刃,戳得自己周身不自在,不由得心头火起,脸上却犹自带着笑容,戏谑地道:“看来二位没什么意见,那就请吧。今晚我们好好玩玩,明天早上我派人送你们回家。”
张苋本来懒懒地抱着胳膊站在后面,这时却渐渐地戒备起来。他虽然觉得眼前这两人的态度太让人讶异,可又舍不得到口的美味,于是一挥手,他身边的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打算必要时强行绑架。
他们刚刚一动,叶秋已经出手。
他脚下猛地用力,将面前的小圆桌狠狠地踢向陈铎,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刀,猛地插向陈铎的胸膛。
与此同时,慕沙阿曼也拔出了一把枪,指向张苋。那枪的造型有点怪,很像最新生产的P330西格手枪,体积却比它要小,用起来十分轻巧。
他们两人的出手都非常快,那几个人完全没有料到,虽然本能地探手去拔枪,速度上却完全落了下风。
叶秋的刀尖已触到了陈铎的衣服,慕沙阿曼却出声阻止:“小秋,住手。”
叶秋停住了动作,却是满脸的不痛快。
陈铎看着近在咫尺的闪着寒光的利刃,一动也不敢动,惊恐地看向那个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杀星的少年。他那张标致的脸此时就像大理石雕刻而成,充满了冷冷的杀机,让人不寒而栗。他惊怔地问道:“你……你……你……是谁派来的?”
慕沙阿曼淡淡说:“先生,是你们先来惹我们的。我们不过是来喝一杯,看看艳舞而已,喝了酒也会买单,应该没得罪你们吧?”
陈铎一愣,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努力侧着身子避过叶秋手中的刀锋,转头看向张苋。
张苋被慕沙阿曼手里的枪口指着,一时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危急时刻也经历过不少,可像这样的情况还从没遇见过。明明是两个看上去柔弱得很的年轻人,忽然变成了武装到牙齿的劲敌,确实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此时此刻,叶秋的刀顶在陈铎的胸口,慕沙阿曼的枪口对准了张苋,而几个护卫的枪则指向他们两人,可他们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副准备同归于尽的神情,让陈铎和张苋暗自心惊。
他们这里虽然闹得厉害,可因为是在角落,音乐又吵,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僵持了好一会儿,张苋才判断出他们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于是镇定下来,露出了一丝笑容:“我看两位先生是误会了。或者说,是我们误会了。还以为两位先生是来……那个……玩玩的,所以见猎心喜,想来邀请你们一起去玩。如果两位先生没那个意思,那就是我们鲁莽了,还请原谅。”
慕沙阿曼看着他,片刻之后才说:“小秋,放了他吧。”
叶秋“哼”了一声,这才收回刀,从容地坐下,对一直指着他的那几把枪视若无睹。
慕沙阿曼却没有收枪,只是盯着张苋,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张苋会意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把枪都收起来,不得对两位先生无礼。”
那几个人立刻收回了枪,微微退后了两步。
慕沙阿曼这才垂下了枪口,身形舒展地向后靠到椅背上,微笑道:“既然是误会,那自然是不知者不怪。那么,几位先生请便。”
张苋拍了拍坐在那里发怔的陈铎,意味深长地对那两个人笑着说:“这叫不打不相识,我们也算是有缘,希望将来有机会能交个朋友。”
慕沙阿曼淡淡一笑,对他躬了躬身,却并没有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
叶秋一直冷冷地瞧着他们,五指灵活地玩着手上的那把刀,手势中充满了华丽的美感。直到这时,几个人才注意到,这个黑衣少年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青铜色的骷髅手镯,在敞开的领口之间,也有一只银色的骷髅头吊坠,墙上的牛眼灯斜斜地射过来,刚好罩着他,令他整个人都有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更让人产生出强烈的**。
张苋抑制着内心的冲动,对他们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陈铎对眼前的两个美人十分不舍,却又不敢造次,于是也只得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
那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断后,直到陈铎和张苋已经走远,而这两个年轻人又没什么异动,这才快步消失。
慕沙阿曼收起了枪,招手叫来服务生,微笑着说:“买单,打坏的东西由我们全赔。”
服务生却十分客气地道:“先生,老板说了,今天他请客,欢迎你们下次再来。”
慕沙阿曼一怔:“这个……不太好吧?还是我们自己买单吧。”
服务生的态度却更加恭谨:“不不不,先生,老板既然吩咐了,我也不敢收两位的钱。”
慕沙阿曼便笑了,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递给了那个服务生:“那么,这是给你的小费。”
服务生却不敢接,叹息着说:“先生,谢谢您的好意,如果我收了,只怕饭碗就砸了。”
慕沙阿曼也不强人所难,便道:“那好吧,请代我谢谢你们老板。”
“一定,一定。”那位服务生殷勤地将他们送到大门。“先生,请慢走。”
慕沙阿曼朝他挥了挥手,这才笑着抬手搂住了叶秋,与他一起朝街上走去。
张苋站在二楼,目送着那两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才阴冷地道:“立刻给我查清那两个人的底细。”
他身后的人应道:“是。”便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