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沛言找到嫣桐时,她已经在收拾东西,正准备离开。
这两日,地动的余威已渐渐少了,灾区的秩序已渐渐恢复,伤员也基本处理妥当,便与药童们商量,留下白芨和白芷继续在靖州救治后续的伤员,其他人先回苍梧郡去。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便听见赵沛言匆匆赶来,说是少爷伤口恶化,发了高烧,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一听这话,嫣桐忙带着紫菀,拿上药箱,赶往杨府。
“怎么会发烧这么厉害呢?发生什么事了,受凉了吗?”
“姑娘知道的,我因为一直也在医帐这边打理,只听侍女说是背上衣服有血,想是伤口裂开了。而且……”赵沛言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心中猜测说出来。他觉得,少爷这次生病说不定就跟眼前这位有关呢。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而且什么?”嫣桐有些不明白。
“而且您昨天救的那位小姐是我家小姐。”赵沛言最终选择了自以为的隐瞒,却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竟也道出了一部分的原因。
当然,在他这个“而且”的误导下,嫣桐也有些疑惑地将部分当成了全部,心中疑问,兄妹重逢不是应该开心吗?怎么成刺激了,还刺激得伤口恶化了?
不及多想,已来到杨府东厢房,掀开房帘,一阵病气袭来,心下一紧,看来他真是病重了。嫣桐叹了口气,唉,当日在京城何苦装病诓我回去,没想到一一语成谶。
快步走到床边,听见他口中喃喃,仔细一听,竟是叫着她的名字。
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中打转,被她堪堪忍住,唉,元隽,这是何苦呢。我虽于男女之情懵懂,但我也深知,若思念不深,何至于神志不清时仍声声叫着我的名字。可如果真是相思至深,那又何苦拒我千里呢。
只觉得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竟是眼中的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元隽啊,桐儿第一次知道自己会掉泪,就是因为你啊。当初和爹娘分离,跟随师父进山,我也没有流泪啊。
紫菀见姑娘竟又落了泪,想到每次给人治病的时候,姑娘都是最冷静理智的,今日竟然泪眼婆娑,不觉心酸,而且,旁边还有杨府的侍女,伸手拉了拉姑娘的衣袖,“姑娘……”
嫣桐被紫菀唤回,忙抹了一把脸,吩咐旁边的侍女,“去叫赵管事过来,要把他的衣服脱了,给他背上上药。”又从随身带的药瓶中去了一颗药给紫菀,“把这药化了,喂给他吃。”
赵沛言很快过来,帮着给元隽上了药,让侍女打了水,不放心侍女伺候,便亲自动手,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身。见他喝了药水安然睡着,便交待紫菀好生守着。开了药,让赵沛言去取来,亲自去熬了来,连紫苑都不让插手。
第二日,元隽醒来,隐隐记得昨日有人替他背上上了药,还给他喂了药,定了定神,抬头四望,只见一女子正趴在桌上,想必是守了一夜,累得睡着了。
这是谁,不是府里侍女的衣服,想必是外面的,想来也不可能是济世堂的人――“桐儿……”元隽脑中灵光一闪,口中已然喊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