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却发现躺在干干净净的被子里,衣服已经被换过,手上的伤也已经被包扎的妥当,心中惊疑不定,翻身坐起,穿上鞋子,便推门出来,因为着急,走在门槛上的时候几乎绊了一下才将身体站稳。
刺眼的日色霸占了整个视犀衰草荒败如旧,只是不见人影,沉星好不犹豫的直奔那间废了的宫室,却并未见人。
她正在奇怪,门在身后阖上,然后她就被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去。
“师兄。”沉星低低的叫了一声,用手肘隔断了他的怀抱。
白无伤不语,默默的将她的手臂拨开,温柔而不容抗拒的拥住她,一双暖阳般的瞳仁锁在她的脸上,和以前一样将毫不掩饰的温柔怜惜泻下。
“师兄,别这样。”沉星却难以如旧日一般承受这样的眼光,轻轻的转过脸,避开。
白无伤微微一叹,并不相强,松开了手。沉星便向后退了一步,这才抬头凝他的脸色,眸子满守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无伤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嘴角一如既往的挂着微笑:“刚才有人过来,我只好先躲躲。”他抬手试了一下她的前额:“烫的这么厉害,乱跑出来作甚。”
他的声音干净通透,如风清朗,眉目线条利落阳光,骨骼里却透着一分优雅贵气,如果不是中毒让他的脸色暗淡,当是翩然无双的潇洒男子。
“我不要紧,你呢?”沉星始觉双颊还在发烫,但也无心去理会急急地问道。
白无伤笑的如冬日的日色轻暖道:“都是皮外伤,抗一下也就过去了。不碍事。”
“我不是问的这个。”沉星轻轻蹙眉道:“他给你用了锁功散,制住了你的内力?”
白无伤仍笑了笑,眉间萦上一点无奈:“还好。”
“怎么可能还好。”沉星并不信,苦笑道:“我记得师父说过,这种毒,能噬人内力,若不及时解掉,人……就废了。”
说着眸中一黯。
“师妹的医书记得不错。难怪师父总说你赋性聪敏,博闻强志。”白无伤笑了笑,抬手轻理她的鬓发,由衷的夸赞道,
“这个时候还说些不相干的。”沉星微微嘟了嘟唇,露出一分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有的娇嗔神态。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声音不远不近的响起:“沉星姐姐。”
“是菱儿来了。”沉星立刻道:“你先在这里,我去看看。”
“这个小宫女好像很关心你。”白无伤向外看了一眼道。
“我们是朋友。”沉星只是淡淡的一笑,便快步出去,悄声将殿门合拢,刚一进门,菱儿就迎上来:“你可终于醒了,怎么又跑出去了。”
沉星看着她焦急的脸色,心里一暖,笑道:“墨痕不见了,我出去找找看,没什么的。”
谁知道话没说完,就很现眼的咳嗽起来。
“你看你看,又不好了。你管它呢,谁知道野哪里去了,反正自个会回来。”菱儿声音清脆里透着责备道,“你这热还没退呢。当真是做惯了的人,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说着便拉着沉星,把她往榻上推。
昨晚上发生的事儿在脑海中一闪,沉星反手便抓住了菱儿的手道:“你昨晚没事吧?”
菱儿强令她脱了鞋躺下,一面将被子与她盖严实了道:“你先别急,我还正要问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会事,昨天晚上我好像睡着了似的,等我醒过来,你就不见了,我找你不着,只好就先回去了……今日我不用当值,就来看你,谁知道见你躺在,身上的衣服都撕破了,腕上还有伤,浑身都在发热,我只好给你换了衣服,跑了趟御药房,给你取了两丸药来。”
说着她举起手里的一个小纸包。
沉星慢慢松开手,摸了摸尚在发烫的脸颊,试探的道:“你可有见着什么人?”
菱儿迷惑的看着她,眼珠转了转,旋即道:“你是说刺客吗?”
“刺客?”沉星蹙了下眉,便明白了她所指,唇角微弯,凄凉和讥诮交叠着出现在眼底。
“那倒是没见。昨天晚上宫里闯了刺客进来,撞见的人非死即伤。公孙将军带着人四处搜拿刺客。”菱儿没有注意到她神情的异样,拍拍胸口道:“真真好怕人。听说今儿早朝刚完,宫里的侍卫就全换掉了,想来皇上是龙颜大怒。”说话间,她已经拿了热水来,将药丸递给她,令她服下。
沉星淡淡冷笑,只是不语。昨天晚上的事相当古怪,听楚君焕话中之意,他已经跟白无伤交过手了,那么按照他的心思缜密该能想到白无伤是在这冷宫里,可他为什么不肯戳破?难道仕忌什么?
参不透,看不懂。
菱儿许久不见沉星开口,便拽着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我们昨天晚上,是不是撞见刺客了?”
沉星淡淡一笑道:“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那你昨晚上……”菱儿看着沉星,目光有些闪烁。
今天早上听见人说这关在冷宫的女人疯了,菱儿被吓了一跳,此时一来看,却见沉星虽然发热,可神智清楚,并不像人说的那样,心里堵着一团疑惑,不由得问起。
“菱儿,你尸里的老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比我更清楚。”沉星正色的看着她道,“昨天刺客袭宫的事还是少提为妙。”
一句话,提醒了菱儿,而她突然凝重的脸色让菱儿心里也是一怵,连忙点头道:“说的是。你还是好好躺躺吧,这药是好的,两丸把热散掉就好了,上次御药房的小顺子挨了打发热,吃了就好了。”
正在这时,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从冷宫的一间废殿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