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灿儿看着清音阁被烧毁的破旧宫门被一个生锈的大锁锁起,根本是进不去,这里真的是起过一场大火,因为靠近清音阁大殿的那面宫墙黑了一半,时间虽是几日,空气中却还残留着烧灼后腐败的气味。
忽然院子里钟楼上一道人影闪过,缪灿儿进不去,可是那人影如此熟悉,他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根东西,像是玉箫。缪灿儿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冷奕风,如她所料,他真的来了,等她飞奔到北苑的后门时,钟楼上那个身影却早已不见。
“月照白玉宫,人影双幢,郎本有情,无奈人道世间真情虽在,路却不长。今望伊人,徒留一宫萧条,人面无从找。”
耳边是断断续续地吟唱声,伴着凄凉的箫声,缪灿儿推开北苑破旧腐朽的后门,踏着箫声走了进去,眼前是一片狼藉,冷奕风就蹲在那片海棠盛开的地方,一个人吹着自己忧伤的歌曲。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缪灿儿走到冷奕风身爆用手抓起地上的灰烬,又望了望身后被烧为平地的宫殿,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你为什么这么帮缪王妃,全朝的人都不敢提发丧一事。”缪灿儿用着假声,却还是忍不住哽咽,她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人,脸上全是细碎的胡渣子,朝堂上的事南宫箫芩都和她说了,冷奕暵拒不提发丧之事,怕引起两国双方的误会,可是冷奕谟和冷奕风却言辞请命,冷奕谟更是不顾冷奕暵的圣威,在安乐王府里置办了白狮,而冷奕风更是给满朝施压,必须发丧,至于千羽国的使节,他亲自担当,亲自去。
“谢谢你。”冷奕风轻轻地说着,将手中的箫收起,就要离开。虽然他觉得这个小厮很奇怪,可是现在他真的没心思去追究那么多了。
“不介意可以把我当做心事丢弃的荷花池,你不说,它会烂在你心里,说出来,它会开在我们的记忆里。”
缪灿儿看着冷奕风这幅样子,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死难过,她是多么想走上去去,拍拍他的肩膀,和他打闹一番,告诉他本姑娘就是那个磨人精。
可是……
“此地不宜你等来,还是早点离开,免得惹来杀身之祸。”冷奕风好心相劝,却把缪灿儿惹怒了,“这就是你雍王该来的地方?缪王妃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犯得着这么为她要死不活吗?”缪灿儿走上前去,就是破口大骂。
冷奕风深深看了眼面前一脸清秀的男子,他们并无交情,他也不会懂自己,冷奕风没有理会,一个飞身而去。
又来到那个熟悉的小竹林,冷奕风依稀记得带她来这竹林前,第一次她被谨嫔欺负,自己就躲在树后,看着她那么不卑不亢,被打红的小脸。第二次是她打扮成小太监,自己差点就掐死了她,后来一路跟着她来到假山,又救了她。
自己明明知道她是打定了神灯的主意的,却还要帮她,带她出宫,还差点丢了神灯,冷奕风仰望着天空,好让流出的泪水再回去,往事一幕幕,他后悔他还来不及的爱,李冷奕谟从来就没有珍惜过她,从来就没有……
往事如烟,冷奕风不想再去多想,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发丧,即便冷奕暵不答应。他也要将缪灿儿的尸骨送回去。第九十五章你真的好狠心缪灿儿呆愣在原地,看着冷奕风忧伤地离去,她的心也好痛,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她能左右的。如果冷奕风肯说一句他爱她,那么她便会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只是,这个答案她一直没等到。
转过身,缪灿儿也算是安心了,至少冷奕风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不受控,想到这,她倒是好奇起冷奕谟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死了,那个男人是高兴呢,还是会稍微伤心一下。
她记得冷奕谟现在住在竹心阁,所以很快又疾步朝那去,竹心阁并不像门口,还有几盏白灯,看上去知道家中有白事,这竹心阁一如当初,花红柳绿。
“你听说了吗,王爷把王妃的尸骨抬出宗祠了。”
“啊,怎么会这样?好歹人都死了,就算不受宠也要进宗祠的呀,那雍王爷不是直接送衣冠冢回去的吗?”
“不,听说王爷把尸骨直接送到雍王府去了,说尸骨不要,直接把衣冠冢葬到宗祠去。”
“唉——”
游廊里,两个小丫鬟一身白衣,闲言碎语着,她们多半是为了冷奕谟的无情行为感慨。
在外人看来,冷奕谟无情,王妃不受宠,他连发丧都差点免去了。可是谁又知道冷奕谟的真实想法呢,那日验尸,他笃定缪灿儿没死,既然没死,他自是不会发丧的,然冷奕风的动作实在太大了。
黑暗的屋子里,冷奕谟负手而立,他看着窗外被雨打过的芭蕉,睫毛忽闪地厉害,昨日的大火要不是清早的骤雨,恐怕根本灭不了。只是现在清音阁空荡荡的,他的心也跟着缪灿儿的离开,像被掏空了般,不得不承认,这么久的相处,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他也很难形容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愫,但是此时他知道自己心在滴血,很痛很痛。
缪灿儿早就听到外面的两个丫鬟的话,心头不是气怒,而是忽然觉得有些失落了,原来,冷奕谟真的不会在乎她,冷奕风会为她流泪,那么他呢?
她想看看冷奕谟到底心有多硬,一个矫健的步子,缪灿儿飞似地逃离过竹心阁守卫的视犀窜进了大殿内。
只是她刚想四处张望,耳根就条件反射性地一跳,她就赶紧一个飞身,躲到了大殿屏风的后面。
雷电抱拳进来,看起来脸色相当疲惫,“王爷,王妃的灵柩已经送去雍王府了。可是,王爷,奴才绝对这样真的好么?”雷电向来心直口快,他觉得王妃是王爷的妻子,哪有自己的妻子死了,送去别人那的道理?
“做的很好!王妃一直爱慕雍王,本王这是成全她,好了,你下去吧,本王乏了。”冷奕谟僵直的后背终于伸展了会,关于缪灿儿假死的事情,除了他和齐管家,就是那个仵作,再没人知道。即便是他的影卫,他也打算瞒下去。
雷电脑门上的青筋挑了挑,但还是识趣地退下。只是屏风后的缪灿儿已经紧握住了拳头,她最后一丝盼望也没了,冷奕谟真的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呵呵,都是骗人的!”冷奕谟站到青玉案前,看着上面摊开的一张纸,那首缪灿儿信笔涂鸦的东西,一把抓起,然后揉成一团,只是很快,冷奕谟又心疼地把纸摊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自己的衣袖处,对于缪灿儿的感情,就是这样,他恨得咬牙切齿,却真正伤害不起来。
缪灿儿躲在屏风后面,直到冷奕谟出去了她才闪身,飞快地逃出王府,她不是傻子,南宫箫芩的那些花言巧语她也不会相信,帮她找神灯?呵,还是她自己动手来地比较快,现在反正她死了,就算神灯真的丢了,也不会再牵扯到其它人吧。
想到这,她打定注意,去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