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涉朝堂 009 原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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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些时候,从书房出来时,入夜已深,从中庭穿过,四周已点了灯,却是依旧昏暗。

  “,我走前面。”途径茂密的竹林,阿秀当先走在了前面。

  宫奕苦笑,她从来记不得太过复杂的道路,当初独自一人拜师学艺的时候没少走弯路,后来建了往生阁,有了人跟着,便好过很多。

  “今日林依岚情况如何?”

  “咱们走后,她整整一天都待在角落里,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嬴姗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在一旁响起。

  “那就对了,容她缓一阵,近日派人盯着她。”她第一步能不能成功,全在林依岚身上了!

  “是。”

  “水云榭的丫头们睡了吗?”阿秀挑了挑灯,看清了身边突然出现的嬴姗。

  “没呢,有的吩咐,这会儿估计都在院子里候着呢。不过,咱们为什么不直接从阁里调人?”至少她嬴姗手下,有不少人可供调动。

  “杀鸡焉用牛刀。”往生阁是她背后的依仗,也是将军府的保护伞。倘若有一天一步踏错,至少还有退路。太早将往生阁人前,并非明智之举。

  ……

  “,到了。”

  隔着院门望去,水云榭此时灯火通明,门口两只灯笼高高悬在檐下,小门半开。

  门口有两名丫头探着头,听到说话声立刻看过来,发现宫奕回来了,连忙跪地,“奴婢叩见,夜深了,请进院吧。”

  “起来吧,把门关上随我来。”宫奕吩咐。

  两个丫头依言锁上了院门,时不时的偷偷瞧着一身夜行衣的嬴姗,心里纳闷,白天的时候身边还只有阿秀姐姐,现在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察觉到二人打量的目光,嬴姗回过头淡淡一瞥,淡漠的眸子令小丫鬟们身子一抖,低下头安分了不少。身边的这位姑娘真的好可怕。

  阿秀倒是捂嘴笑笑,嬴姗哪里可怕?只不过丫鬟面前严肃些罢了,平日里跟她们自己人混在一起,可是里面里最活泛的!看着嬴姗俏皮一笑,阿秀回做了个鬼脸,悄声说“你就装吧。”

  来到阁楼前,石桌上早早摆好了瓜果茶水,丫头们按照吩咐站成两排,大约二十人,今日见过的大丫鬟站在最左侧,皆低头等待宫奕发话。

  宫奕悠哉地坐在石凳上,依次打眼扫过每个人,只这么一下,各人什么脾性便一眼有了个大概。

  “你叫什么?”指着最左侧的那个大丫鬟。

  “奴婢沁水。”

  “好名字。可会武功?”

  “回,会一些。”

  “还有呢?”

  “奴婢还识字……”

  侧头递了一个眼神给嬴姗,下一刻嬴姗宛若离弦之箭,一招直奔沁水命门而去。沁水一惊,立刻起身回击。头几招式,沁水还能与其相抗,一招一式之间颇具套路章法,正当沁水得意之时,嬴姗勾唇一笑,速度再次加快,渐渐地,沁水的脑门子渗出了细密汗珠。她心下暗暗惊讶,此人好生厉害!她沁水的功夫平日里连府中许多侍卫都有所不及,今日竟被一个新来的女子压着打!

  “叮!”头顶的发簪被应声打出,深深扎进了远处的树干,末了簪尾。沁水一头乱发,有些狼狈,看着深没进树的簪子,她脊背一阵凉意,倘若对方有心杀她,如今没进树里的就不是簪子,而是她的脑袋了!

  嬴姗闪身回到宫奕身旁,呼吸平缓,眼中有些不认同:沁水如此功夫,对付一般宵小尚且足矣,可若是真碰到刺杀,有她没她结果一样。

  “我知你们是将军府的下人,平日里府外之人对你们也恭恭敬敬,难免会让某些人觉得高人一等。文不成武不就,心气儿比天脯我要你们何用?”宫奕语气淡淡,可那锐利的目光刺得众人一阵胆寒,沁水更是脸色通红。

  在此之前,她的确心气儿颇脯将军府的丫头里数她武功最好,识字也多,被人称为将军府第一大丫鳌出门在外,别人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于是她人也愈发傲气。

  刚知道她被指来伺候一个突然出现的大时,沁水满心不甘愿。一个娇弱的有什么值得她伺候的?带着鄙夷和不屑在水云榭里忍了一天,本来想随便犯个事让把她给打发了,没成想还没说几句话那个女子上来就动手,再加上如今这一番话,摆明了就是对她说的。

  “奴婢知错。”沁水跪下,“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求责罚。”

  宫奕微微一笑,知不知错倒是与她无关,“请人做事,无非就是求一个衷心,你们只要不生二心,我便不会为难你们。半月之内若有谁呆不惯我这水云榭,可以随时提出,我让爹爹给你们换个差事,必不会百般刁难;可过了这半个月再有人想赚那就别怪我直接请你出将军府。至于那些心怀不轨的,就做好把命留下的准备。”

  此话一落,众人汗毛一阵竖立,她们差点忘了,眼前的女子是将军的女儿,是大燕将军府的嫡!别说把他们赶赚就是就地斩了,也不用任何理由!

  如此一吓,众人的心便收了大半。

  “哗!”又一人飞身入院,是嬴芷来了。

  “奴婢参见!”

  “起来吧。”宫奕此次来将军府带了四个人,水云榭里不方便有男子,于是嬴臻,嬴轲二人便隐在暗处,平日里就安排阿秀和嬴姗、嬴芷俩丫头跟着。

  沁水紧咬下唇,愈发羞愧。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难道她真的没有资格了吗?想起那时候她洋洋得意地向侍卫长炫耀她大丫鬟的名头时,侍卫长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似乎忽略了什么……

  其实侍卫长一直没告诉她,她之所以有如此地位,皆因府里的侍卫——强不得!皇上一直对将军府虎视眈眈,那些真正厉害的早就由明转暗了。近几年来将军府暗卫不断扩充,明面上的侍卫们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不过这些没人会费心告诉沁水一个丫头,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认为,在将军府,她能顶半边天。

  宫奕让阿秀、嬴芷、嬴姗她们随意挑人培养,养成养不成她们自己看着办。沁水眼见着身边的小丫头们一个个被挑走了,自己这个“大丫鬟”却还杵在这里,心里有些着急。

  “!”

  宫奕淡淡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沁水一噎,有些尴尬的跪在那里,待到众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了宫奕,身边还站着阿秀。

  沁水有些失望,如此挑衅,自己大概会被赶出去吧……正想着,清脆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起来吧。”

  沁水猛地抬头,有些不敢相信。

  “你无需这样看我……你除了自傲些,别的也没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充着将军府的门面,处事圆滑自是不必多说,从今往后这样的事情也少不了你,我不会将你赶出去的。”搓掉了锐气,人还是照样要用的。

  “……奴婢不懂!”沁水一脸的倔强。

  “不懂什么?为何你武艺高超却输在了嬴姗手上?”

  沁水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宫奕意味深长的一笑,“好好跟着我,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就这样,沁水被嬴姗打败的事一夕之间传遍了将军府,第二日一早水云榭就被府里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侍卫们更是探头探脑想一睹芳颜。结果当天不少侍卫被罚了,围着练武场一圈圈跑个不停。

  ——

  入了暑,日子变得长起来。南婧宸因在家犯了事,被南承宗关起来至今未露面。张伦伦头几天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后来归英候夫人下了禁令,命其在家苦学女工,这几日也见不着了。

  “东西都备下了吗?”一大早,阿秀就开始忙着张罗。

  “都备下了。今个儿去城郊,一定要小心。”此次宫奕外出,仅令阿秀随着,故而一大早沁水嘴里就一直念叨。

  阿秀从沁水手里接过包袱,“行了,沁水。你念叨一早上,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沁水依然放心不下,“此去两日,我必然放心不下,阿秀姐姐一定要照顾好!”

  宫奕好笑地拍了拍沁水肩膀,“放心,你在家中打理好水云榭,嬴姗两人心粗,我怕她们应付不来。还有这两日若有人来问起,一律说我回乡祭祖了。明白吗?”

  沁水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沁水一定好好做事,等着回来!”

  ……

  时间尚早,天气阴凉。路上行人稀稀拉拉,马车一路出城,直奔广成寺而去。

  钟鸣之声远远传来,佛音缭绕,佳木葱翠。马车停在山脚下,宫奕亲手拎着包袱,一步一步拾级而上,阿秀亦步亦趋跟随在后。清晨的雾气蒙湿了鞋袜,广成寺于云雾缭绕中,似隐而现,遗世独立。门前无人,阿秀上前三扣,一小僧探出头来,看见来人,施礼,“施主请进。”

  一路无话,小僧将二人送到门内便退下了。

  “一年未见,施主安好?”来人年事虽高却中气十足。

  宫奕回身行礼,“劳方丈挂念,一切安好。”

  “老衲已命人打开院门,施主自便。”广成寺方丈平日里念经打坐,多少人慕名前来却未得见其一面,然而唯有那么几人,每逢人至,方丈必亲自迎接。宫奕便是其中之一,年年如此在广成寺待上两日,与方丈也不过几句,大多数时间是不见外人的。

  屡着走过千百次的泥石小路,入一小院,门前野草横生,门内却干干净净,摆设如前。

  宫奕亲自上前,打扫干净屋子,把桌子椅子也摆出来晾着,被子挂在晾绳上,阿秀跟着忙进忙出,半晌的功夫,院子便整顿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去后山,快些能赶在黄昏之前回来。”

  宫奕瞧了瞧天色,点头应到,“把香烛给我,你留在这。”

  广成寺是佛门净地,不说戒备森严,却也少有人能闯入。因而阿秀也没有坚持,缅怀逝宅她本就不该打扰……

  广成寺的后山绿草如茵,一棵千年银杏伫立在此,枝叶繁茂,微风拂动,层叠交响,宛若守护神一般,庄严而神圣。

  放下手中的物什,宫奕上前轻轻抚摸着裂纹横生的老树,张开双臂将它环抱,低声喃喃,“守候一年,辛苦了……”当年她亲手栽下,如今它已长成参天大树,替她守候逝者……一年又一年……

  女子的低语随清风入耳,一双眸子豁然睁开,清冷而淡漠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惊喜。他慵懒地躺在树干上,向下一瞟,眼中刹那间闪过诧异之色,是她?

  银杏树下,三个小小的土丘拱起,已摆了一些香烛。宫奕一愣,低头微笑道,“原来你已经来过了……”

  十几年前,原本此处的两个小丘旁边多出了一个新的小土包,无名无姓,从那以后,宫奕每逢来此处都会顺手给它烧一炷香。偶尔她来时也会发现有人来过,双方就这样互相敬着,默契却从未见过。

  宫奕拂裙而坐,从篮子里取出一支糖人插在土丘面前,轻轻抚摸着的小草,唇角微扬。

  “月儿圆,月儿弯,月儿升起挂西山……”一首简单的童谣反复吟唱,女子声音温柔沉静,令人心神也慢慢跟着放松下来。

  燕淮定定地看着的女人,原来一直是她……自从十年前他第一次将母妃葬于这里,每年便会前来探望,却始终未寻得为他母妃上香之人。后来,这件事便在他心里扎了根,从此,每年这时,他都会在银杏树上待上一日,想着若有哪日碰见此人,亲口道一声谢。

  如今此人就在眼前,口中话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也许是不想破坏她静静地沉思,也不想打断她久远的回忆,燕淮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她口中的歌谣,一遍又一遍。到底是谁,能令她如此挂怀?

  “大嫂,我很快就要成功了……等着我。”

  燕淮敛去眼底的疑惑,不是母亲而是大嫂么……

  风吹草动,飒飒作响。

  突然,宫奕耳尖一动,眼眸危险眯起。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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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宫奕的大嫂是谁吗?以后会提到的……男女主的感情线现在就正式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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