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涉朝堂 014 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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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受了惊,惊惶嘶叫着,狂奔乱窜,男子的马匹挨得最近,算是自食恶果,被将军府的马踹了一蹄子,立着马身原地打转,叫声凄惨。

  围观众人呼啦散开,生怕一个倒霉被混乱波及,热闹没看成,踢折个腰腿的就不划算了。

  好在车夫经验丰富,没过多久便稳住了马车,“有没有受惊?”,车夫焦急问着车里,手上还紧扯着缰绳,生怕此刻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的马儿再次发狂。

  宫奕出声示意自己无碍,倒是一旁刚刚挑好的寿礼洒落了一地。嬴姗向来直脾气,看到辛辛苦苦挑的东西就这样废了,脸色由青转紫。

  车外那富家公子飞身而下,甚是狼狈,他一脚踹在自己的马屁股上,大骂“畜生!”马一声长嘶,消失在街道尽头。接着那人转头怒瞪着不远处的马车,张口便骂,“哪个不长眼的敢堵小爷的路,想死不成?”

  嬴姗怒火轰然爆发,猛地拽开帘子大吼道“你才不长眼!你才想死!”

  男子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回骂回来,脸色突然僵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丫头竟然在骂他!

  脸上的愤怒之色尽显,对着嬴姗面色狰狞,“好你个小,你家主子今个儿惊了小爷的马,本公子还没用鞭子抽死他,你个贱婢竟敢骂小爷?看小爷不抽死你!”

  说着亮出油光灿灿的鞭子。

  身后的狗腿子们讪笑上前,色眯眯地瞅了嬴姗一眼,“少爷,这种事还是交给小的们来吧。”

  富家公子心知肚明地瞄了他一眼,冷笑道“别以为少爷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今日这小娘皮就赏你们了,玩完了记得把她的嘴给少爷我撕烂了!”

  围观众人心肝一颤,皆是暗自叹息,这夏家公子向来心狠手辣,横行霸道,无恶不做,今日这姑娘怕是难逃魔爪了!

  嬴姗一听,顿时眼中凶光毕露,往生阁闻名天下,她师承内阁,又伴阁主左右,敞开身份来说,就算是各国皇帝,也得唤她一声嬴姗姑娘,哪里容得一群地痞流氓当街侮辱!当下一脚跳出马车,夺了夏公子手里的飞鞭,啪啪几声抽在了后面的几个奴才身上,打的那几个狗腿子皮开肉绽,嗷嗷直叫。

  “小贱人,敢抢小爷的鞭子!”夏公子眼见着嬴姗这样反而嚣张起来,愈发出言不逊!

  嬴姗眼神一厉,一记眼刀带着万年不化的杀气直奔夏公子而去!

  夏公子两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围观群众此刻打起了精神,“没想到人家姑娘这么硬气!夏渊这次可踢到铁板了!”

  “那可不一定,打不过人家还有后台呢!到了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再硬气有什么用?”

  ……

  听着人群的小声议论,夏渊得意地挺直了腰板,底气十足的狞笑道,“小贱婢,小爷是右相府的大少爷,我姑母乃当朝皇后,你打一个试试!”

  “——大胆淫贼,光天化日之下,纵马于闹市,差点伤了大将军府的大,如今还敢冒充皇亲国戚,当心你的脑袋!”嬴姗怎么会被一个靠着老子作威作福的怂蛋给吓住,只听她冷笑一声,“别说你个冒牌货,就是夏家少爷在此,伤了我家,今日我也照打不误!”

  围观众人一听,这不得了!本来以为这这个小姑娘碰上右相府的恶霸是凶多吉少,谁知马车里那位也不是好惹的主,竟是将军府的大!那地位,人家背后可是有东南的护国军撑着的,夏渊跟人家一比,算个屁!

  嬴姗此话一出,就连夏渊也明显感觉到有些底气不足,街上随便教训个丫头,竟惹到了将军府头上!暗骂一声晦气,夏渊急忙扯过一个家奴挡在自己面前,“你……你敢!”

  这话横的要命,底气却少了一半,如今从夏渊嘴里说出来,倒真有那么几分怂包的样子。

  围观众人的偷笑声传进了耳朵里,夏渊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此时,人群之外突然声音传来,“王爷在此,何人于前方闹事,还不速速退让!”

  众人一听,是皇家来人了,下一瞬,原本拥挤的大道立刻宽敞无比,通衢大道上徒留争斗双方怒目而视。

  燕淮骑着烈马缓缓出现在人们视野里,清俊绝美,儒雅湛然,一身白衣蓝纹锦袍加身,配着紫金马鞍上四只麒麟,无不彰显着马上男子的地位之华贵,身份之尊崇。

  路边的姑娘们眼见着这样俊美无韬的男子,一时间竟不由得看痴了。

  “表哥,前面怎么了?”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众人才发觉人群后面还跟着一辆荣亲王府的马车。

  “是郡主!”有人激动大喊,传闻昌河郡主美艳如仙,如今郡主与他们就隔着一道门帘,怎能不让人激动!

  听到人群中的呼声,马车中的女子得意一笑,敢觊觎她淮哥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回郡主,前面有人挡路,好像是将军府的人。”一旁有侍卫回话。

  将军府?昌河郡主秀眉一挑,一旁丫头及时开口,“郡主,估计是刚回京不久的将军府。”

  杜月曦?近几日她倒是听了不少,传闻杜月曦绝代风华,倾城之姿,无人可比!轻蔑地撇了撇嘴,昌河郡主哗地拉开门帘,傲然一笑,“本郡主倒是要看看,那杜月曦长得是何模样!”

  ……

  此时队伍前头,青竹上前沉声喝道:“前方何人?王爷在此还不速速退避!”

  夏渊见御清王来了,鄙夷地瞥了嬴珊一眼,朝着燕淮略带讨好地拱手道:“夏渊见过王爷!”

  燕淮坐在马上淡淡瞅了一眼夏渊,半晌才说道:“原来是夏公子,天这么热,夏公子杵在这里做什么?”

  夏渊撇嘴讥讽道:“臣被不长眼的狗给挡了道,现在正教训着呢。”当着御清王的面,这个丫头总不会像刚才那样放肆吧。

  “你找死!”谁知嬴珊一听炸了,哪里管什么王爷不王爷,举起了马鞭作势就要抽人。

  “住手!”昌河一身宫装,拿着一副郡主架子,隔着老远厉声喝止!

  嬴珊哪会听她的,下一刻鞭子啪地抽在夏渊脚爆吓得夏渊终是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大胆!小小贱婢竟敢忤逆本郡主!来人呐,将她给本郡主绑了!”昌河本来就对杜月曦抱有敌意,如今看见一个小小奴婢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当下大怒。

  郡主出行通常跟着一队侍卫,此刻郡主发了话,侍卫们二话不说就要上前逮人。

  围观群众纷纷,都说昌河郡主大方温柔,今日看这个样子,似是传言有误啊……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未免太过蛮横。

  “慢着。”轻飘飘一句话从马车中传出,声音幽雅,沉静又不失风度,侍卫们闻言莫明一顿,不由自主地转头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青葱玉指一挑,一女子映入众人眼帘,双眸明动,百媚丛生。眉如黛,肤赛雪,一点朱唇,灿若烟霞。墨发浅披,覆于玲珑之躯,三点含笑,形容大家之风。众人呆愣,一霎那间,以为是凤落人间,万千风华!

  倘若之前人们因为昌河郡主的露面而喜不自禁,如今见到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那里还顾得上说话,光是呆呆看着,便早已如醉梦中,无法自拔。

  燕淮自宫奕出现起,眸中笑意已生,如春华忽至,寒冰乍暖。昌河觉察到燕淮的变化,心下一沉,面色愈发阴翳。

  “杜难不成是对本郡主的话有异议?”昌河昂头,一股咄咄逼人之势。

  宫奕低眉浅笑,看得在场男子无不心口一滞,“丫头一未开口,二未动手,何来忤逆郡主一说?郡主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于理不合吧?”

  昌河冷哼一声,“你丫头目无尊卑,当街与夏家公子叫嚣,本郡主不该拿吗?”

  “呵……敢问郡主与夏公子是何关系?竟紧张至此?”淡淡一句话令昌河面色大变,“你!表哥,我……”

  昌河急着跟燕淮解释,殊不知她现在这个样子在众人眼里大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眼见着周围之人对她指指点点,昌河大怒,“不管你怎样狡辩,今日这人本郡主抓定了!”一句话郡主的任性蛮横显露无疑。

  “呵呵……”一声冷笑从宫奕口中发出,她一改刚才的恭顺有理,淡淡杀气弥散开来,直到这时,某些人才恍然想起,此女不光是京城普通的贵门,她是将军府的女儿!她身后的护国军,撑起了大燕的半壁江山!

  “今日夏公子挥鞭伤我将军府的马匹本就有错在先,后引发混乱致使车中给荣亲王妃的寿礼尽数毁坏,昌河郡主若要执意拿人,我只问一句,合适吗?”冷冷的声音令昌河一噎,一瞬间如堕寒冰。

  众人一听,更是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昌河,人家两家之争你昌河横插一脚本就多管闲事,如今夏渊又坏了你母亲的寿礼,你不帮将军府反而还为夏渊鸣不平,当真是脑子坏了!

  昌河眼看着说不过宫奕,眼眶委屈一红,朝着燕淮喊道,“表哥……”那声音娇媚婉转,酥入人心。

  燕淮无动于衷,反倒神在在地说道“荣亲王妃好歹也也是本王三婶,夏公子毁了寿礼实在不该,依本王看,夏公子还是尽数赔偿最为稳妥。”

  第一句开口,昌河脸上一喜,以为是燕淮在替她说话,刚要得意,哪知下一句便在要求夏渊赔偿了!脸色由红转紫,似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她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燕淮一袭素纹锦衣,白色麒麟袍,一言不发地瞅着底下的宫奕,不同于他人面前的淡雅清冷,如今他眸角带笑,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宠溺之色令昌河眼中妒意更甚!

  夏渊自知闯了大祸,虽心中不忿,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连御清王都开了口,他只管应下!倘若明日杜将军在朝上刁难爹爹,自己少不了又得一顿罚!

  宫奕淡淡瞥了燕淮一眼,丝毫没有因他出口相助而满是感激之色。

  “嬴姗,跟夏公子赔礼道歉。”她出声道。

  嬴姗会意,微笑上前,“奴婢今日多有冒犯,还望夏公子海涵。”

  夏渊憋着一股闷气发不出来,一把抽回自己的鞭子,恶狠狠瞪了嬴姗一眼,“王爷,在下告辞。”语毕,随手扯过家奴的马,绝尘而去。后面狗腿子哀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恐惧地绕过嬴姗,灰头土脸地跑远了。

  围观众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夏渊平日里作威作福,积了不少民怨,如今嬴姗这几鞭子下去,真打散了人们淤在心坎里的怨气。不过昌河倒是没那么高兴了,眼见着自己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竟涨了杜月曦的威风,袖底的拳头紧紧攥起!

  宫奕回头正对上燕淮满含笑意的目光,冷着一张脸沉默片刻,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福了福身,“王爷,臣女家中有事,告辞。”

  “无妨,本王正好要去趟将军府,咱们顺路。”

  “表哥!”昌河一脸难以置信,偏袒这小贱人也就罢了,还要跟她回家!

  宫奕心中翻了个白眼,你要甩人也不用拿我当挡箭牌啊……

  青竹忍着笑,心中一片舒畅。这昌河郡主自打在宫里碰见了爷,就说什么也要跟着去御清王府,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若不是看在荣亲王府世子的面子上,爷哪会容得这个女人如此放肆!如今碰上了他家亲王妃,正好搭把手救他家爷于水火。

  “你等好生护送郡主回府,不得有误!”燕淮丢下一句,不待侍卫答应,扭头就走。

  宫奕被气笑了,利用她还利用的理直气壮!

  回身朝昌河行了礼,“如此,月曦就告辞了。”

  别人看来没什么,但在昌河眼里,宫奕此时就像是成功夺了她男人的狐媚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恨恨地说了句“你等着”,昌河郡主一脸不甘地登上轿撵回荣亲王府去了。

  ——

  当门口家丁见到御清王同自家马车一同回来时,转身急匆匆的跑去报信。

  皇族来访通常是要官员提前从府里出来迎接的,燕淮这次来得突然,又没人提前通报,碍于祖制,必须得在将军府门前等上一会儿,宫奕心情大好,隔着窗帘吐出两字,“活该”,然后头也不回地吩咐车夫赶车去了后门。

  青竹骑在马上,摸着脑袋一脸担忧之色,“爷,您是不是哪儿惹着亲王妃了?”

  燕淮唇线一勾,“小性子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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