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冬天的蚊子
第二十章 冬天的蚊子
去年开春以后,拓奈奈带着郭嘉、典韦和貂蝉离开了徐州,甘倩从那一刻开始,就日日盼着他们回来,可是这样的盼望却从一日日的希望中最终变成了失望。当拓奈奈在洛阳落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全部的期望终于变成了绝望。
而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又升腾起了另一个希望,那就是他们终将带着她去到洛阳,去到郭嘉的身边。
可这个期待,最后也因为将她只身留下而破灭成灰。
甘倩并不恨拓奈奈,从来不恨。甚至她是感谢她的,因为她在自己最困难而痛苦的时候收留了自己。而她对她的情感又是很特别的,感谢却 又掺杂着最复杂的嫉妒,就像是一杯加了醋的酒,奇怪到顶的味道。
这次她只身来洛阳,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挑唆,而是,她真的想知道,为什么要将她一个人留在徐州?真的是要夺走她爱的人吗?不,她是不相信的,她不信郭嘉会对貌不惊人的拓奈奈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她也不相信拓奈奈会对玩世不恭的郭嘉情有独钟,而且,最重要的,她确信,拓奈奈知道自己喜欢郭嘉,她不会抢走她的爱人,她确信!
可是,当她来到洛阳以后,看到自己原本心仪的郭嘉却对自己冷言冷语后,心里原本对那个女人半信半疑的话便有些摇晃了。而在大年三十两个人那别扭而异样地举动,加上郭嘉生病后拓奈奈那反常的情感宣泄。让她彻底相信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得知的事情。
她甚至相信,是因为爱情,是因为拓奈奈要从她的手中抢走郭嘉才要将自己留在徐州。
虽然,从表面上看,拓奈奈和郭嘉之间并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能感受到在这平静表面下两个人之间波涛汹涌的暗流。
而,将自己留在徐州的真正意义。所有地人都是知道的,偏偏只有她不知道。
一种前所未有地孤寂感,就这么拥挤上来,让她觉得自己被愚弄,被原本她可以相信的人愚弄了。这种孤寂感,这种背叛感,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怨恨。糅合在十六岁生命中失去最重要的爱情的更形成的那抹灰暗,最终变成了一种没有办法扑灭的仇恨的火焰,铺天盖地地朝着她,朝着拓奈奈扑去。
她靠在后门的门柱上,那原本清纯无暇的眸子里,却在看向拓奈奈背影的时候充满了憎恶而可怕的光。
郭嘉微微总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他回过头,却正好看见了一脸肃杀的甘倩。正满含杀机的看着拓奈奈,他的心里莫名地一惊,连忙揉了一下眼睛,生怕自己是看错了。可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却是甘倩那含羞带怯的笑容。和往常一样。
那双眼睛真的是他看错了吗?郭嘉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块千斤重的巨石陡然间就被一把细小地尖刀挑了起来,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随时都有将下面所有的人压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而下面的人,有哪些呢?
这个问题还来不及让让他深究,他就看见甘倩朝着她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奉孝先生,我还给你熬了有姜鸡汤呢,喝一点吧,我去给你端。”
“不用,我吃得很饱了。就先这样吧。”郭嘉放下了碗。还没有从甘倩那个狠毒的眼神中回过神来,他始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不该有这么阴毒的一面才对。
“可是……”甘倩张了张嘴,什么都还没有说出来,郭嘉就已经从柜台里抱着一堆地账本回自己地房间里去了。
她只好又闭上了嘴角,恨恨的看了拓奈奈一眼,坐了下来,赌气地巴拉着碗里的饭。
典韦从头到尾旁观者甘倩的表情,忽然他轻轻的笑了笑,夹起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吃点排骨吧,今天这排骨我可是好好的炖过的,很软乎。”
“我不吃!”甘倩将排骨从碗里又丢进盘子里,却因为力气用得大了一点,越过了盘子掉到了桌子上。她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无趣,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饭,呐呐道,“这不是老板娘喜欢吃的东西吗?我又不喜欢吃。”
“我记得你原来是很喜欢吃排骨的。”典韦淡淡的瞟了一眼那块落咋在桌子上的排骨夹了起来放进了嘴里。
“难道她喜欢吃的,我就一定要喜欢吃吗?我才不会卑鄙到去抢别人喜欢的东西。”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抬起了眼睑,狠狠的瞪了站在门口的拓奈奈的背影一眼。
典韦之装作没有看见她的眼神,很香的吃着那块排骨。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就是一块排骨吗?你有必有吃得跟山珍海味一样!”甘倩用筷子使劲的戳了两下碗底,一脸愤恨不平的表情,对着典韦说话的语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为什么不吃?山珍海味是我们这种人吃得起的吗?有得排骨吃就不错了。”典韦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吃得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怎么吃不起?”甘倩继续一下一下戳着碗底,不屑的哼了一声。
“当然,一年吃个顿巴的还是吃得起的,问题是要是天天吃的话,吃得起吗?”典韦从嘴里把骨头吐了出来,满足的极了:“甘倩啊,这个人要知足的,有时候不是自己能得到的东西,不是自己这个身份能得到的东西。就不要去强求,就算你强求,也求不来,倒反会伤了自己。”
甘倩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典韦这个话说得实在是意有所指:“典韦,你说得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吃排骨地意思了。你看看,我们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人下人,原来要不是老板娘收留我。我现在还在山上饥一顿饱一顿的打猎呢,哪有机会天天吃排骨。而我们这些人吧,其实吃吃排骨就已经应该满足了,千万可不要想着吃太高贵的东西,吃多了,我们自己就病了。用俺娘的话说,那就是。压不住。”
“什么压不住?”
“就拿有次来说吧,那次老板娘进宫去了,皇帝陛下赏了她很多的牛奶。你要知道,这牛奶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喝到的吧,当时老板娘也挺高兴的,就给拿回来了,然后给我们一人一碗。当时端着那碗牛奶地时候,我们那个高兴啊。我记得当时小貂还说。我们也算是吃一会皇帝的东西了。谁知道,这碗牛奶下肚子以后,当天晚上从老板娘到所有地人全部拉肚子。一开始我还以为中毒了,后来,才听老板娘说,这是一个什么消化啊。还是什么的,反正说白了,就是我们没有这个命吃这个东西。那是皇帝陛下,皇后陛下吃的,我们这些人吃了就是要生病的,这就叫压不住。”典韦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是的是的,那天晚上我数了,我都上了十二次茅厕呢。”还在一边努力啃排骨的貂蝉这个时候也插话,为典韦地故事做出了充分的证明。
“所以啊,我们这些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吃自己的排骨就好了。那些不是我们这些身份能吃的东西,能做的事情。能追求的东西,最好就不要染指,以免自己遍体鳞伤。”典韦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冷了下来,就如同一碗放在数九寒天里鸡汤,最终凝固成了一片平静的静谧。
“你当你这是知足常乐吗?”甘倩不屑到了极点:“这根本就是胸无大志,你们都没有想过要去喝牛奶自然是一辈子活该只吃排骨的。”
“你倒是有大志。”典韦冷笑了一声:“你原来还不是一个连肉都不常见的穷丫头,你以为你还真比我高一等了。”说着他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面前的碗,顺便把甘倩面前的碗也收了。
“我还没吃完呢!”
“你不是胸有大志吗?你会屋子里去想着喝牛奶好了,在这看着排骨做什么?”典韦有点生气,毫不客气地将甘倩面前所有的东西全部收拾了干净。
“你不要欺人太甚!”甘倩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甚至还掀起了袖子,看样子是要和他打架的架势。“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女子就好欺负的很,我告诉你典韦,我甘倩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你要是想……”
“想干嘛?”典韦转身就瞪了面前那像只斗鸡一样的甘倩一眼:“你想跟我打架还是要跟我吵架?你要是不怕我一巴掌拍死你,你放马过来。”
“你敢杀了我?”甘倩愈发的生气起来,她硬着脖子大叫着:“我今天还就不怕你了!有本事你就一巴掌拍死我,有本事就来,我跟你说,我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男人要的就是一个面子,典韦是男人吗?典韦当然是男人,典韦还是男人中的男人,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出来,他把碗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吓得貂蝉迅速端着还有小半碗饭地陶碗几步就跳开,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圈子,找个地方看戏去了。
“我记得老板娘说过一句话,这个世道不太平,死个把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典韦哼了一声,双手互相交握,将那手指地骨节按得啪啪作响,一脸的凶狠,好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在下一刻就要把面前的猎物撕成碎片。
如果说甘倩不害怕那是假话,可是,你要说她真的怕到什么地方去,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她膝盖以下的部位都在典韦说话的时候不停的打着抖。可是,就算是这样,她的嘴还是硬得厉害,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挑衅的说:“来啊,朝这里打,朝这里打好了,打下去,你我都干净了。”
“你!”典韦的眼睛也变得红了起来,他扬起了手,看样子真的是要拍下去了。
甘倩这下子连牙齿也抖了起来,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吕布是个很踏实的孩子,他怕拓奈奈忘记明天的宴会,这吃了晚饭,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来提醒她一下。茫茫的雪天里,他只是穿着不算太厚的劲装站在不是黑店的外面,静静的等待着拓奈奈的到来。
在等到她来以后,他彬彬有礼的说明来意后,就离开。而拓奈奈则讶异的看着离开的吕布的身影,着实有些感动。虽然说吕布是个有野心的人,可是,不可回避,他确实也是一个让人值得放心的孩子。
看着吕布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在了这条街的尽头以后,拓奈奈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走进了屋子里面,可是一进屋子,她就看见典韦正扬着手臂对着甘倩像是要挥下去的样子,她急的大叫一声:“干什么!”
典韦一愣,看了看站在店子中间的拓奈奈,又瞪了甘倩一眼,放下了手,重重的哼了一声,端起了碗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站住!”拓奈奈柳眉倒竖,大喝一声:“典韦,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看甘倩脸上有个蚊子,想帮她打一下。”典韦稍稍顿住了脚步,又接着大踏步的朝着厨房走去,这一走,直接就扎进了厨房,怎么也不出来了。
见着典韦什么也不说就闪人了,拓奈奈又转头看着甘倩:“甘倩……”
“他不是说了打蚊子吗?还有什?***实模 备寿淮蠼幸簧???惩ê欤?窈莺莸牡闪送啬文我谎郏?屯肺?艘豢谄??焖俚某?旁鹤优苋ィ?赶戮兔挥辛擞白印?br />
连着问两个人都没有问出所有然,拓奈奈只好把目光投向从墙角正在往厨房挪动的貂蝉身上:“小貂貂……”
“奈奈姐,真的是有蚊子,好大一个蚊子。”貂蝉傻笑几声,就在拓奈奈一走神的功夫,不要命的跑掉了,只怕是这个也练了佛山无影脚,眨眼就没影了。
诺大的店子里就这么喘口气的功夫就只剩下拓奈奈一个站在那里,她喊也喊不出来,叫也叫不答应,一口气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半天以后才翻着白眼坐在椅子上。
蚊子?拓奈奈皱眉,这些人真的当她是白痴吗?这数九寒天里哪里来的蚊子?只怕是这三个人脑袋里进蚊子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