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
我和少桀两人商量。我们一早乔装悄悄潜回长安。而我们的随行队伍,则被我俩丢在了驿站。
我临走的时候在卧房之中留了书信,让月茹领着随行人马慢慢回长安,越慢越好。我和少桀先行。
卯时城门打开,我和少桀早已在城门口等着进城。
我与少桀同穿胡服,他身形高大壮硕,加之这两年面容老去了许多,我又给他贴上了假胡子。而我的身形也比寻常女子高挑一些,又戴了面纱。所以穿了胡服之后,不仔细看我二人和普通的胡人夫妻也没什么两样。
进了城,我俩没有各自回家,先找了家客栈住下。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俩心中有数,这莽莽撞撞的回去,是不是自投罗网也未可知。
看好情况,想好对策再说。
我俩先在客栈待了半日,待天到黄昏之后,他先陪着我去了开国郡侯府周围看了看。
以他狼似的目光细细排查,没发现什么异常。
随后我们又去了敕造夏侯府邸,仔细看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的家,从外面看没有想象的奢华,反而有些清宁之感。面积也不是阔绰。如果不是少桀带着我在他们家房顶走了一圈,我还真看不出来这就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宰相夏侯熠的府邸,感觉从门外看,看着还不如我家气派。
“走吧,看来他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和我们玩这种小孩把戏。”少桀拍拍我的肩膀道。
回到客栈,少桀将清逸给我们想的办法说给我听。
当朝请婚。当着所有文武大臣,满朝公卿的面。当朝请婚,到时候清逸和芮溪也会帮我们。
当然,这最主要的就是和夏侯熠通好气。让夏侯熠接受我,做他们家媳妇。
这点我觉得不太可能。那个一直想除掉我的人,怎么可能转而把我当儿媳妇看,不可能。
但是清逸说,我嫁给他儿子,他闺女的危机解决。再说,这个儿子在夏侯熠眼中一直是个不成器的败家子,他闺女才是家族的希望。用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换正宫皇后的安稳,这笔账夏侯熠应该能算的过来。
一旦夏侯熠也站在了我们这边,内有芮溪和清逸,外面又夏侯熠。那么这个婚事基本就成了。李洵这些年皇帝做的顺风顺水,很多方面都是因为夏侯熠处处支持。
不管他要颁布新政还是减赋税免徭役。夏侯熠都是积极支持,夏侯熠的底线似乎只在乎他的闺女正宫之位是否做的稳当,她闺女的儿子太子之位是否稳当。
只要满足了他这两点,其余的都好说。
这似乎和当时的霍光与汉宣帝的微妙关系有些不谋而合。只是既然有了前车之鉴,我不明白夏侯熠还在坚持什么。
李洵今年不过三十。而夏侯熠已过半百。你如何能熬得过李洵。一旦你归天,你一直坚守的东西会立刻土崩瓦解,难道你不知道?
除非你能守到自己的外孙登基。但是登基了又有何用,第一那孩子又不是夏侯笑嫣的亲生。其二即使孩子登基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按理说李洵还是你的亲外甥,他如何防你?难保以后你的外孙不会如李洵这般敌视你。
为君者最忌讳皇权旁落。即使他现在羽翼未满,靠着你。一旦羽翼丰满,天高海阔任鸟飞,你的下场有多惨?即使你先死了,你的家族会有多惨,难道你能不知道?
“想什么呢?”少桀看着我呆呆的发愣。
“我在想你爹。”没什么好埋他的。
“想我爹是否会帮我们?”
“不是。我想你爹也该醒悟了。”
“阿萧。我爹他这一生就是一个‘权’字。但是他一心也是为了朝廷好。他不贪不污即使是先帝那么恨他,也抓不住他的把柄。我爹错就错在不应该跟皇帝争权。不知退,只知道一味的进。”
“这些你早就看透了?”
“是。”
“所以你故意……”
“呵呵,是。我这个威胁除去了,家中才能稍得安宁。”
“你和我说真的,你是不是故意和他要好?”
“开始不是。小的时候,是我爹逼我和他好。后来我稍微懂事了点,渐渐明白,和他好的代价是以后我家的荣耀与安稳,所以我必须和他好。投其所好的和他要好。还要让他看透我与他毫无威胁,必要之时我会背弃我爹站在他身边。”
“确实,他确实这么想。你比你爹聪明,知道退。如果不是这样,他不可能两年前把二十万的军权交给你。”
“我确实毫无权欲之心,这点不是装的。我只想领兵打仗,大丈夫就该战死沙场,光宗耀祖。”
“滚。你以后再敢说这句话试试。”我一个嗔怒,一手就拽住了少桀的耳朵。
“好阿萧,好阿萧。那是以前啊,我没说现在。”
“那你现在怎么想?”我的手仍拽着他的耳朵。
“现在啊。现在我就想每天搂着自己女人睡觉才是男人该干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松软了下来,放了手。往他怀中一坐。
“胸无大志也好,好歹活的安生。”我的唇已印在了他的脸上。
“哎。”少桀看着我一脸坏笑,英雄气短的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下半辈子无望了。”说完就搂着我上床卖力的做功课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