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我出了石室的第十天。
此时我就坐在飞凤阁的正殿之中,我的身后站着月茹和月茵。可能因为七月大暑,也可能因为有了身孕身体燥热,所以我叫央金一直不停的帮我打扇。
央金是我找李洵特地要进宫的,起初李洵并不同意,毕竟她是吐蕃女子粗野惯了,大明宫又不是闲云野鹤之地,不守礼仪的后果很可能是致命的。
但是我和李洵不止一次的说明,如果没有央金我不可能还活在这人世。
后来我又找了于伯,和他说清楚我在吐蕃军营之中央金如何保护我,如何告诉冉珏我还没死,不许少桀拔箭,如何在我生死弥留之际细心的照顾我。最后还是于伯和李洵说通了这件事,但是于伯和我说,央金只能紧跟在我身边,不许她在大明宫内私自乱行。
当我从石室被李洵放出之后,当我时隔两年多再次看见于伯。我真想当面问他,作为这个大明宫的内庭总管,作为李洵贴身御前总管他能不知道李洵都干了些什么?
究竟是他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还是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个于伯还是那个为了报我父仇不惜残身的那个于伯?
这事之后,我对于伯也有些失望。我总觉得他应该明白我,应该疼惜我,应该救我。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当什么都没发生。
而此时的我,在他面前也当做什么都未发生,我还是他那个从小看到大的小泠儿,对他恭恭敬敬。我想既然肚子里已经有了小云朵,那么这个大明宫必然要长住下去。
将于伯得罪了,对未来的我和小云朵儿没有丝毫的好处。
今日,李洵一早就派了小宦官来通传,下朝之后会带着少桀来见我。
当李洵已换了便袍,来到我的飞凤阁。他身后几步跟着的就是夏侯少桀。
这么热的流火天,少桀竟穿着官服轻甲。一个多月未见,他居然蓄起了虬髯,而这虬髯没有让他显得如何憔悴反而让他增添了几许威仪――一个属于驰骋杀场武将的威仪。也正因为这虬髯,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情绪。而能流露他情感的只剩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于凌厉的浓眉。
我以为他看见我如此这般招摇的出现在宫里,还怀了李洵的孩子,他一定会愤怒,会伤心,会失落。结果他看见我的时候目中居然润了暖暖的笑意。
一个发自内心宽慰的笑容。
如果他显得对我暴怒活着对我失望,可能我心里还能好受些,但是他居然对我微笑,心中顿时如千仞狂搅。
“泠儿,少桀朕给你请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咱们仨好久没在一起说说话了。”李洵自己落座与我的旁边,我根本没有按照宫中规矩给李洵行礼请安,更没有给他让座。而他似乎也根本不在意我的无礼。
我俩坐着,少桀孤傲的站在殿中。
我明显感觉央金那双打扇的手有些颤抖。
怎么办呢?我不能就这样一直躲着他,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虽然一切李洵强迫了我,而我确实已经怀了李洵的孩子。我自己可以死,但是我怎么能让小云朵陪我一起死?我没有这个权利。
彻底的伤了他,让他狠我。这就是我今天要做的。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这样只会继续害他。他才二十多岁,还有未来几十年要好好地活。让我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颗流星吧,璀璨过,闪耀过,也疾驰过。
“皇上,您不是说要好好赏赐夏侯将军将我的心疾去根的事?”我一脸娇媚,用我那特有的沙哑低沉的声音对着李洵说道。
“泠儿不提朕到忘了。少桀,既然泠儿都说,你就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李洵看着少桀一脸温和的笑容。
“皇上。微臣竭尽所能救娘娘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讨赏。”少桀一脸恭顺,双手抱拳朝李洵行礼。
“皇上。如果没有夏侯将军相救,我哪还能如今好好的坐在这里,肚子里还有了您的孩儿?一定要好好赏赐夏侯将军。”我强装娇笑掩盖这笑意之下的血泪。
“少桀,大家都不是外人,你直说你想要什么。泠儿是朕的心头肉,如今又怀了朕的骨肉,无论你说什么,朕都允了。”说罢李洵牵过了我的手,轻轻的揉捏。
我看着少桀站在殿中,那孤直的背有些微微的弯曲,头也微微的底下,我坐在正坐之上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看他将头低下去一会,遂又微笑着抬起看了我道:“娘娘不用太惦念着微臣对娘娘进的微薄之力。如果娘娘一定要赏赐微臣,那么微臣只要一样东西。”
作者题外话:额……明天会暖起来的……我时刻记得我不写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