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在这个月底之前跟我结婚吗?”
“帝后饭店”的中庭露天咖啡座,的格子窗,窗外花叶扶疏,深绿色沙发座椅,女服务生穿著白底印花的长裙在为客人服务,现场还有竖琴演奏,处处流露著南国风情。
张佩雯瞪著对面向她求婚的男人。“你在开玩笑吗?小伊?”
尹帝伊俊美的嘴角扬了扬。“我像吗?”
张佩雯用力点头。“非常像!”
他看著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么我告诉你,我不是开玩笑,你愿意在月底前跟我结婚吗?”
所谓青梅竹马,意思就是张佩雯像他妹妹一样,这个女人会答应跟他结婚吗?他也很怀疑。
“你疯了,小伊。”张佩雯摇。“虽然你是万人迷,但我们是不可能的,这摊你请,我约了朋友去血拚,走了!”
大拿起她新买的LV限量包,踩著名贵的香奈儿高跟鞋,眸也没回一下的离开了咖啡座。
隔天,同样一个地方……
“你愿意在这个月底前跟我结婚吗?”
竖琴声时而轻扬,时而婉柔,穿著高雅、入时的客人,轻声细语的享用精致的下午茶,整个气氛十分静谧祥和。
“尹帝伊,你想要我在这里踢你一脚吗?”魏郁珊抓狂的瞪著突然向她求婚的男人。
尹帝伊皮皮的勾起唇角微笑。“不想。”
“那你就不要再耍我!”她没好气的说。
“我没有耍你。”他看著三个月前分手的前女友。“我现在很认真的向你求婚,你愿意在月底前跟我结婚吗?”
“结你个大头鬼!”魏郁珊咬牙切齿。“难道你不知道,月底我就要跟我未婚夫步入礼堂了吗?”
三个月前,她要求结婚,他不肯,她愤而提出分手,他竟然答应。
她气不过,旋即相亲,认识了现在的未婚夫。
就在她已经订完婚,准备要结婚之际,这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肝没肺没五脏六腑的男人居然约她出来,向她求婚?!
“我知道。”因为他有收到她炫耀的喜帖。
“知道就好!”她站起来,以杀人的眼光瞪著他。“听好!我恨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再隔天,也是同一个地方……
女服务生轻盈地在桌面搁下两杯热咖啡和一碟苹果松饼,请客人慢用之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你愿意在月底前跟我结婚吗?”
柳湘姮眨眨她那如梦似幻的大眼睛,然后扬起细致的嘴角,轻轻笑了起来。“伊……谢谢你向我求婚,但是,我对嫁入豪门没兴趣,这点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尹帝伊看著相识已久的大学同学。“我可以答应你,婚后搬出去住,你仍然可以当你的自由画家,不受任何干扰。”
“别骗人了,伊。”她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柔。“尹氏集团的少奶奶,怎么可能会不被干扰?”一笑。“你以为我还年幼无知吗?”
大学时期,她暗恋过他,但后来明白她的个好自由,跟出身豪门的他在生活上根本不可能配合,也就放弃了,两人变成好朋友的关系。
“但愿你还那么年幼无知。”
“我也想啊。”拨拨如云秀发,柳湘姮半眯起眼,看著窗外的椰叶。“可是都二十八岁了呢,要是我才二十岁,或许有和你冲动结婚的勇气。”
说完,她拿起骨瓷咖啡杯,秀雅地啜了一口。
尹帝伊赞赏地看著好友拿起咖啡杯那纤细雪白的指尖。
不简单,都毕业几年了,她还是这么雅致,这个聪明的女人虽然没有拂袖而去,但也没有答应嫁给他。
看来这个任务并不容易……
几天前──
“你们三兄弟听著,只要谁先结婚,并且让你们奶奶抱曾孙,我就任命谁为集团的全球总裁。”
尹国钧在这天的晚餐时间,毫无预警的宣布。
“老公!”柯丽华马上变脸。
全球总裁的位置应该属于东宇,如果不是东宇,也是东宙,怎么可以用这种方法定论?如果给“那小子”先结婚去了怎么办?
尹东宇紧张的看著父亲,食欲一下子全没了。“那么没结婚的呢?”
他是同志,这当然是不能公开的秘密,虽然他有“男朋友”,就算他们结婚被父亲认可,他也生不出孩子来啊。
尹国钧眉一挑。“当然只能永远听命于我任命的集团总裁。”
“爸!”俊秀的尹东宇眉宇深锁。“为什么突然作这个决定?您不觉得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吗?”
“大哥说的没错!”跟尹东宇长得非常像的尹东宙是尹家,他只敢以搁下碗筷来表达内心的抗议。“以结婚与否来任命总裁,这根本毫无道理。”
他有三个女人,每个女人都是他的“最爱”,如果他跟其中一个结婚,另外两个必定去跳楼,不然就是去跳海,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结婚。
“我说的话就是道理!”坐在餐桌主位的尹国钧,犀利的目光唯我独尊的环视著三个儿子。“我要你们祖母毫无遗憾的赚就算你们说我霸道也好、不讲理也罢,总之,我已经决定了,想要坐全球总裁的大位,就自己看著办吧!”
“爸,德国有位胃癌专家,我们可以试著把奶奶送到德国医治,或许会有转机……”尹东宇试著改变父亲的决定。
“经过几个月的名医会诊,你们奶奶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你认为我还会相信有奇迹吗?”尹国钧沉声问道。
尹东宙润润唇后建议,“或许……您可以告诉奶奶我们结婚了,再借个孩子给她老人家看一看……”
“住口!”尹国钧怒视著次子。“我这一生没有欺骗过你们奶奶,也绝不会在她老人家快走时对她撒下漫天大谎,东宙,你最好收起你的馊主意!”
尹帝伊无视于发火的父亲和两个垂头丧气的哥哥,迳自夹菜,继续吃他的晚餐,而他母亲方咏芸则一脸苦瓜的看著他,看起来烦恼的不得了。
果然,晚餐后不久,他母亲就来敲他的房门了。
“妈,怎么这么晚还过来?有什么事打给我,我可以过去找您。”
“我在等你爸睡啊!”方咏芸神经兮兮的关上房门,还锁上。
“看样子,您有重要的事跟我说。”
每个星期的一、三、五,他父亲和元配睡,二、四、六则和他母亲睡,这常规已经依循了二十几年。
“我来问问你,决定月底跟谁结婚?”方咏芸看著儿子,一脸期待马上就听到答案的表情。
尹帝伊大概料得到母亲来找他的目的,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一时间啼笑皆非的看著她。
“妈,我还不打算结婚,我没有对象。”
方咏芸板起脸。
“不行!你一定要在月底结婚!你一定要赶第一个!你没听你爸说,谁先结婚生孩子,谁就坐全球总裁的位置吗?东宇、东宙可能都已经跑去订婚纱、订喜桌了,你还在这里无关紧要的。”
“您想太多了,他们现在都在睡觉。”
“你这孩子骗我不知道什么叫网路吗?网路不是也可以订婚纱和订喜桌?”
他当然不会跟母亲在网路这个话题上打转,于是直接切入重点。
“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很好,暂时不会考虑改变。”
他对经营饭店和并购饭店都很有兴趣,饭店是一个让人度假和放松的地方,可以看见形形色色的人,与人相处──尤其是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相处,这点和他喜欢“飘逸”生活,喜欢享受生活的性格很贴合,他认为专注于有兴趣的工作上比当全球总裁一把抓好。
“明知道那个女人看我不顺眼,你存心气死我?”方咏芸泪眼汪汪的。“如果你没当上全球总裁,我们母子就会被赶出这个家,你知不知道?”
“爸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他父亲的两个女人向来不合,但这战火……啧,没必要延伸到他身上吧,他可不想提早和东宇、东宙开战。
“你忘了我是怎么把你生下来的?”方咏芸掉著泪珠,第N次倒带到“话当年”那出。
“我痛了十二个小时,咬牙把你生下来,还差点死掉,你爸却连看都没去看我一眼,我真的好命苦……”
他母亲说的是他们母子还没被接回尹家之前,但他两岁那年,他们就已经风风光光的回到尹家了,他过得和东宇他们没两样,根本没那么苦。
“伊啊,如果你不结婚,妈就每天都睡不著,为了妈,你快点结婚,快点生孩子,快点当上全球总裁好不好?这样你爸才会爱我一个人,我们才不会没地位,他一直在记恨我没照顾好小雅……”
他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自从十年前,他读国中的妹妹车祸死亡之后,她就精神耗弱至今,还陆续被诊断出患有忧郁症、躁郁症、强迫症、恐慌症和被害妄想症,也长期失眠和服药。
“伊,妈求求你,求求你快点结婚啦……你妹妹死的那天,我非跳楼不可,你不是求我不要跳,说从今以后会连你妹妹的那份一起孝顺我,你说你什么都会听我的,只要我别死……呜呜,亏你还是个堂堂大饭店的总裁,你说话不算话啦,做人不能这样,人在做、天在看啊!”
“妈,面纸。”整盒递过去。
给她去演。
咻!回到帝后饭店的露天咖啡座──
尹帝伊拿起咖啡杯,啜了一口香醇滑顺的顶级巴西咖啡,虽然一杯要价一千块,却很值得。
这是帝后饭店在世界咖啡大赏中标下的咖啡,也因此吸引了由北到南的咖啡饕客来尝香。
他知道什么行销手法可以成功掳获客人的心,但却对母亲日益加深的病情……十年来都束手无策。
如果他结婚能让她有一夜好矛那么,他结。
但是……三个灯加一个灯──登登登……登,好戏要登场了──谁要临时嫁给他?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饭店总裁!我要见饭店总裁啦!”
贝情恩扯著喉咙鬼叫,她细细的臂膀被两名高大粗壮的守卫架著,无情的丢出帝后饭店的气派大门,整个人直接在迎宾红毯上跌了个狗吃屎。
十月的夜晚,情恩的两只脚丫子依然穿著夏天的凉鞋,身上是一件过大的陈旧灰T和过大过长的黑垮裤。
属于女人的胸部啦、腰啦、臀啦,通通被盖住了,使她看起来毫无曲线可言,而她的头发也在拉扯之间变得乱七八糟,好像一把散开的稻草……不,比稻草还不如,根本是头杂草,还是那种强烈台风过后被吹得很乱很乱的杂草!
“凭你想见我们总裁,下辈子吧!”守卫只差没对她吐口水。
贝情恩咬牙切齿的抡著根本不具任何威胁性的拳头。
过分!过分!过分!
这些人一定会有报应!
如果没有就太没有天理了!
吼!越想越气,他们怎么可以听都不听她说完就把她丢出来?
这些混帐守卫!狗眼看人低!
在他们眼中,一条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她爷爷是在下班时间被车撞到的,看在爷爷在这里工作三年的份上,难道借她几万块应急真的不行吗?
“我要见饭店总裁!叫饭店总裁出来见我!没有见到饭店总裁,我就不住”她继续扯著喉咙大喊大叫,叫得呼天抢地、叫得歇斯底里。
没错!她就适意在人来人往的饭店大门口叫得惊天动地,她就是要引人注意!
她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人都不理她,唯有如此,她才有可能借到她爷爷的医药费啊!
“小丫头!你不要再胡闹了,如果你再闹的话,就不要怪我们报警处理!”身为保全主任的魏国富出言恐吓她。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知道我爷爷那样算公伤,你们要负责任!”贝情恩回呛,并且死赖在迎宾红毯上不起来。
“你这死丫头最好快点给我起来!”魏国富脸色难看的瞪著她。“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贝镇坚的员工,不要以为你年纪小就可以乱来,诈骗集团的手法我见多了,我魏国富不吃你那套!”
“我不是诈骗集团,而且你们饭店怎么可能没有我爷爷这个人?”贝情恩爬了起来,气鼓鼓地喊,“喂!大个子!你是不是新来的?我爷爷在你们饭店工作了三年多,你居然不知道他,他是总务组长耶!”
“总务组长?哈!总务组长?”魏国富嗤之以鼻的看著她。“你要不要去打听看看,这间饭店的总务组长叫什么名字?他叫林振辉,不巧刚好是我妹夫,你这丫头,要吹牛也不打打草稿,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我才没吹牛!”真是听他在盖!贝情恩瞪著取笑她的魏国富。“我再跟你说一次!我爷爷是这间饭店的员工,他叫贝镇坚,是饭店的总务组长,不信的话,你叫总务主任出来问看看就知道!”
爷爷说,主任对他很关照,当初也是主任见他虽然已经六十几了,但身体还很硬朗,所以就录用他了。
所以,现在只要叫主任出来,就可以证明她说的是真的,而好心的主任也一定会替她想办法的……
“我就是总务主任。”旁边有个人开口了。
贝情恩眨眨眸子,错愕的看著口气冷淡的中年高瘦男子。
这个人从刚刚就一直站在魏国富的旁边没开口……
哇哩咧……他他他、他竟是总务主任?
她的视线从那个人冷淡的面孔往下,看到他的识别证,上面真的写著「总务部主任郑立群”几个字。
“我可以证明魏主任说的话,我们饭店没有贝镇坚这个人,小妹妹,再胡闹下去对你没好处。”郑立群毫无情绪起伏地说。
贝情恩当场愣在那里。
这个人干么冷冷冰冰的像僵尸一样啊,真是吓死人了,跟她爷爷形容得古道热肠一点都不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可能啊,爷爷明明每天都到饭店来上班,他们怎么都说没爷爷这个人,难道是她弄错了饭店?
当初爷爷是看到报上刊载的征人启事前来应征的,履历表还是她帮忙写的哩,对于帝后饭店这个名字,有皇帝又有皇后,她记得很清楚,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怎样啦?
她爷爷都已经躺在医院了,是要她再回医院找爷爷问个清楚吗?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魏国富使个眼色,两名保全马上又想上前押人。
“你们想干么?”贝情恩往后退,警戒地瞪著他们。“我告诉你们,我不相信你们的话,我不会赚我要见你们饭店总裁──”
“这丫头果然是存心来闹事的!我已经受够了!阿忠、阿儒!把她送到警察局去!”魏国富一副忍耐已到极限的样子。
看著越来越靠近的保全,贝情恩情急之下大喊,“不要过来!我怀了你们总裁的孩子!把我碰伤,你们就死定了!”
“啊?”魏国富惊讶得阖不拢嘴。
一部黑得发亮的豪华轿车缓缓驶近饭店大门,霎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魏国富。
贝情恩看到饭店服务生必恭必敬的打开后车门,一名长发像丝缎般飘逸、年轻又俊美到家的男子下了车,那模样就好像什么尊贵的王子驾到似的。
啊~哈!这一定是饭店的贵宾!
如果她现在大闹特闹,他们为了息事宁人或许愿意花钱消灾……但是,这样做似乎太过分了……
不管了,不要怪她,如果不是他们死不承认她爷爷是这里的员工,说什么也不肯帮忙,她也不必出此下铂为了爷爷,她豁出去了!
“我说我怀了你们饭店总裁的孩子,你听不懂吗?!”她用超级大的声音嚷嚷。
顿时,饭店大门前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这就是传说中的新新人类吗?
魏国富冷汗涔涔的看著她,莫名其妙的为这个天外冒出来的怪丫头捏把冷汗。
“你说什么?”尹帝伊很疑惑的问她。
贝情恩心下一喜。
啊哈!太好了,这位贵宾注意到她了!
为了不造成更大的丑闻,饭店的人会赶紧借她一笔钱,然后把她打发走吧?
“你想知道吗?先生,我怀了这间饭店总裁的孩子,可是他却不认帐,孩子是无辜的,我是走投无路才会来这里,但是现在他们却要撵我赚如果你肯为我主持公道,那我和孩子都会非常、非常感激你的!”
管他三七二十一,她一古脑地说,说得跟真的一样,完全都不会脸红。
“你认识我吗?”尹帝伊有趣地看著她.
“啊?”她两只眼睛充满两个问号。
爱说笑,这样的贵公子,她怎么会认识嘛。
“我就是这间饭店的总裁──”他的视线下移到她腹部,缓缓扬起一抹笑,“你孩子的爸爸。”
突然间,贝情恩像个急冻人般的瞪大双眸。
他他他、他说虾米?
“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却不认帐,在我看来,这件事情很严重。”尹帝伊轻松的笑了笑。“跟我进来吧,孩子的妈,我们好好谈谈。”
他率先走进饭店大厅,没有回头确认,但知道她一定会跟上来,因为他是孩子的爸爸嘛,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