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越来越模糊,阿荨缓缓地抬起手,指尖绕着的血涩在暗黑的地牢里,闪出若隐若现的红光,晶莹诡谲。
三两个狱卒战战兢兢地站在少女的面前,扫过满地的尸体,这根本就是这个妖女,明明已经虚弱得不行了,居然将二十几个狱卒和十几个府差杀死。
“你们别再……过来了。”阿荨软软地靠在潮湿的墙角,眼神锐利似夜间的豹子。手掌撑着墙壁,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再过来,她也没有力气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一个胆大的狱卒小心地上前,见此时的阿荨微微地闭着双眸,双唇更是没有一丝丝的血色,嗫嗫地说道:“上……上吧,公主和大人要是知道咱们没有对她用刑,只怕连咱们的父母家人都要随着咱们陪葬。”
“你先……先上……”另一个推了推他。
狱卒刚被人推向前一步,阿荨那条蛇如闪电般地滑飞出来,一口咬在狱卒的鼻子上,阿荨迅速抬起一把断刀朝狱卒的腹上刺去。顿时血飞如注,又倒下去一个人。
其余的两个吓得全身,突然扑通一下跪下在地。游走在过来的小蛇缓缓地靠近了他们,小蛇缓缓地吐着色的信口,两根尖尖的细牙发出一道惨绿的光芒,光芒虽淡却也巨毒无比,那条小蛇显然也到极限,游走得比较缓慢。
“全都滚开……滚开……”阿荨吼道,声音却极小。在寂静的地牢深处,显得格外的诡异。刚刚说完,靠着墙角的身子缓缓地滑了下来。黑暗似个无底的洞,一层一层地包围着她的身体,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渐渐飘渺。
姐姐,父亲,母亲,还有乳娘,三哥……
荆少棠疯狂地在狭窄的甬道里寻找着,突然袖子被砖墙的钉子挂住,划破袖子,刺破了手臂,划出一条深深的伤痕出来。
公子紧张地看了一眼,越看越是心急。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他跑到一地牢的尽头之时,却看见了倒在晕暗处的阿荨,少女身上的裙衫被撕破,整个身子浸染在旁边尸体流出的黑色血水里。
阿荨面前的两个狱卒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游走在他们身边的血涩不敢动弹。
荆少棠疯狂地跑了过去,抱起地上的少女。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肤,阵阵刺骨冰凉。公子抱紧她,小心的揉搓着阿荨冰凉的肌肤,声音渐黯:“丫头,丫头……”
突然的暖意让阿荨瞬间惊醒,她以为是刚才那些猥琐的男人,少女张嘴便咬在了荆少棠的臂膀上。咬得满脸血腥:“不要……碰我,全都滚开……”
荆少棠眸底一片痛楚,将阿荨抱得更紧了,公子轻轻地说道:“别怕,丫头,是我,是我啊。”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苦,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三哥,我冷……”少女说完,抓着荆少棠衣襟的手缓缓地垂落下来,晕厥了过去。
祁钰的眸色渐暗,看着荆少棠怀中的阿荨,伸出的手终是收了回来。理智渐渐清醒,他不应该过去的,十九,十九……似乎这个名字渐渐在他的心里排挤着绛儿的名字。她终究是让他心疼。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祁钰的声音很沉,很冷。仿佛一抬手,眼前两个人的性命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是,是左大人和……”其中一个颤抖地说着。
“还有谁!”祁钰眼底颜色愈来愈暗沉。
“北侯和赵……赵国公主。”狱卒刚刚说完,祁钰踢起地上的一把长刀,狱卒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已经断了气。
荆少棠面色表情的瞟了一眼一地的尸体,抱着阿荨缓缓地走了出去。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十九一个交代,不会放过任何人!”祁钰突然说道,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荆少棠听?他没弄明白,总之当天,左邵因贪污受滑私圈田地革职入狱,不肖一晚便自尽在牢中。帝都府里所有的府差衙役全部受牵连流放。
祁钰在一夜之间,以雷霆的速度将所有皇城内所有柳慎的势力城中将领,全部革职回家。北侯柳慎动怒,上书齐皇,而齐皇却以身体抱恙为借口,一直不见任何人。
跪下在昭明殿外的柳贵妃拉着身边的四皇子在殿前哭闹着,说什么祁钰疯了,皇帝还在,他就如此肆无忌惮的收拾她娘家的人了,如果皇帝不在了,她寐儿寡母就没有活路了。
齐帝都一时风声暗涌,却不明白祁钰到底想干什么?赵小楼被柳慎送到江东王府,一袭红裙,珠玉满头,雍容贵气。
祁钰慢不经心地听着下人的汇报,手中的狼毫却没有停下。好一会儿,他才写完。然后将写好的两分锦帛盖上江东王的玉印,朝着身边的黑衣侍卫说道:“将退婚书一份用火漆封好送赵皇宫。另一份给门口的赵国公主!”
黑衣侍卫一听,面无表情。一个侍卫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只是这退婚的书信一送出去,事情就越变越复杂了。可是祁钰都不在意。他说过要给阿荨一个交代。柳慎,现在是时机收拾他了。
赵小楼等了三个时辰,不见祁钰出府迎娶,却收到了祁钰亲笔的退婚书,上面不仅了齐皇盖的玉玺,还有江东王的玉印。脸色一白,恨恨地将退婚的锦帛撕成了两半。女子突然凄声长笑,还没入府,就成了弃妇?荆紫荨是个假的公主,祁钰都能收下她。而她是真正的赵国公主啊。
祁钰府中的奴才只是淡漠地瞟了赵小楼一眼,说道:“请公主节哀。”
“节哀?节哀?我看是祁钰应该节哀才是,赵国就此罢手的!”赵小楼说完提着长长的红裙,愤怒地离开。有寒风吹起身上的红纱,冷风透过层层纱裙,刺破血肉,冷到了骨子里。
夜色凄迷,看似静籁的夜色下,齐皇宫城外却乌泱泱聚集着数万余兵马。马蹄踏尘飞扬漫天,旌旗如云飘曳流动,齐皇宫内人心惶惶,宫人更是四处乱逃乱窜。
“皇上,柳慎将皇宫包围了。”齐皇身后的内侍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这是明摆着乱反。”齐皇沉声说道,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昭明殿中龙椅,眼中一片清明之色。
“这下怎么办啊,皇上,听说江东王府也被柳慎围起来了。”内侍急得满头大汗。
齐皇突然浮上一丝冷峻的笑意,钰儿啊,你怎么还不动手呢,不会是怕了那柳慎吧?柳贵妃都让他打入冷宫了,你若一次不能成功,等柳慎再次得势,他就不得不去冷宫把柳妃给请出来了,男人的面子没了,比丢了命还重要。
祁钰只是冷眼扫过围在自己府外的几千人。慢慢地盘算着时间,柳慎围着宫城不动,不也是等着他城外援军能够尽快赶过来支援,这样胜算就更大。
不过,城外的援军可不一定是柳慎的!祁钰衣袂飞扬时,冷风骤起。身侧烛光猛地摇曳不定,一时火起,一时火歇,男人的眸光静睿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