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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于她,毕竟是特别的,她几乎了无牵挂,偏偏就是牵挂着他。他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曾以为他是出于报答之心、出于亲人之情,如今她迟钝地意识到,他看她的眼神与众不同。

  她心跳不稳,胸口愈痛。假如不曾挨那一掌,她会是个健康活泼的姑娘,无忧无愁地成长,遇见了他,她会倾心相爱吧……但现下,她对他的感情,除了淡淡歉疚,也无法回应,因为她心如死灰,连求生意念都缺乏,遑论痴狂的情爱。

  她狠下心,当作没有察觉他心意,微笑问:“你傻了吗?怎么不说话?”

  第4章(2)

  被她一问,荆木礼才回神。他是傻了,刚听见她浑然不觉旁人的爱慕,以为她是迟钝,怎么也想不到她冷情至此。他不甘啊,但她的无情是因为被他父亲打了一掌,父亲种的果,由他来受,他能怨谁?

  想问她,她有多喜欢他?既然他能让她放下出家的念头,能不能再多一点?只要一点,只要她说,对他有男女之情,即使她爱得不够,可以由他来补,他可以不在乎她的冷情,只要她将全部感情留予他。

  但等了又等,她不再说什么。她的沉默像一道无法攀越的绝壁。他涩然苦笑。

  “既然你想独身,我就陪你独身吧。”

  她一愣,也苦笑。“你不需要这样……”她是将死之人,不希望他的岁月浪费在自己身上啊。

  “你性子冷淡,所以不会喜欢谁,正好我也没喜欢的姑娘,我们就继续这样生活。”

  真的没有吗?

  “陪你,绝不是浪费。”他嗓音更低,语气更坚定。“我不求什么,只想陪着你。你连让我陪你也不准吗?”

  她无法回答,于是别开视犀怕徒增伤感,怕看他毫无掩饰的眼神,怕瞧见她无法回报的柔情。他在苦涩微笑,她大概也是吧?他们都苦,她苦于欲断不断的情思,他苦于她的无情。

  她胸口又痛起来,眼前有点模糊,以至于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饭馆外有人在对她招手……是王老汉。她轻“啊”了声。

  “怎么?”他立刻走到她身爆跟着望向窗外。

  “王老丈又来了,还是没躲过他。”老人家对她挥手挥得起劲,她只好也挥几下手。“我下去见他,希望能说服他打消招我做孙女婿的念头。”

  她转头走出房间,并没瞧他,但她能感到他的视线随着她,久久的。

  梁觅下楼来,王老汉已进了店堂,玉儿正在陪他说话,因为这人是来推销孙女给她爱慕的梁老板,小姑娘显得满面不情愿。

  王老汉一见梁觅就笑。“梁公子,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我一早就来过,掌柜的说你没来,我就想下午再来碰碰运气。”

  “我一早忙别的事,所以晚点儿才过来。”说要说服老人,谈何容易?三天来,能想到的理由她都用过了,老人家的决心可比石坚,一定要跟她攀上亲事,唉,她是女人,怎能娶妻……可是,王老汉不知道她是啊!

  对呀!只要她坦承女儿身,王老汉当然就不能再求她娶阿芳了,这么简单的法子,她怎么没想到?真是糊涂了。

  始终没人看穿她性别,她其实有点得意,现在这情势,等于是被迫承认,她不大甘心,但她更想过回清静的日子,也就认了吧。

  “我是绝对佩服公子的人才,真心想与你结亲……”王老汉还在说。

  她正要开口,王老汉摆摆手,不让她说。

  “不过,我是有点强人所难了,这事传到阿芳她娘耳中,她说了我一顿,说你要是对咱们阿芳有意,早就上门提亲了,不需我这么三顾茅庐,既然你说过不想娶妻,我不该勉强你……”

  粱觅愣住,所以王老汉不再对她逼婚了?

  “而且这么求你娶阿芳,倒像是阿芳没人要似的,实在是我太心急了,这几天来打扰公子,真是对不住。”

  “不,您也是好意,阿芳姑娘也是秀外慧中……”唯恐对方误会她愿意娶了,赶快补充:“只能说我和阿芳姑娘无缘了。”这么一来,暂时无须揭露她的女儿身了吧?

  “阿芳她娘今晚亲自下厨,说要做一桌菜给公子赔罪,公子愿意赏光吗?”

  “不,不必了。”要是名为赔罪,实为鸿门宴,被三人夹攻,她插翅也难飞啊!

  “阿芳她娘要我务必请到公子,你要是不肯,她会以为我没来跟你赔罪,这……”老人面露难色。

  “……好吧,那我就去叨扰了。”她心软。若是情况不对,再溜之大吉吧。

  “不过,老丈好像不是住在城里?”

  “我们住在“得道崖”再过去十里的斜坡上,这时出发,天黑前就会到。”

  “嗯,这就走吧。”梁觅转向玉儿,她正笑嘻嘻瞧着他。

  “公子要出门是吧?我这就让人备马。”

  “嗯,谢谢你。”不难猜测小姑娘为何喜上眉梢,可惜她是自欢喜了,她就算不娶阿芳,也不能娶她啊。

  她道:“玉儿,请你跟我弟弟说一声,我上王老丈家作客,今晚不回来吃了。”

  梁觅与王老头上马出城,往山上走。王老头很健谈,两人边走边聊。

  “梁公子是本地人吧?”

  “是啊,我爹过世得早,我跟我娘住在这儿。”

  “我一直好奇,荆公子和你是兄弟,却不同姓,不知是为什么?”

  “他不是我亲弟弟,是我爹朋友的遗孤,我偶然遇到他,就把他带在身边照顾。”

  “梁公子真是善心人。不知令尊那位朋友是……”

  这种细节就不必提了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就算记得,老丈您也不认识啊。”

  “哈哈,说得也对。你的武功也是令尊教的吗?”

  “是我娘教的,我又转教了我弟,练了强身健体罢了,我们住在这里,也遇不到什么武林人士……”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抵达“得道崖”,下马休息。

  “得道崖”是一处山路边的断崖,据说是某年山崩,被滚下山的巨石砸出来的。山路在此变得崎岖难行,连最有经验的牲口都可能失蹄,在此落崖的人也不少,人们就给它取名“得道崖”,是希望不幸葬身于此的生灵皆能超脱飞升,说来也是取着自我安慰的。

  这里风景颇佳,梁觅欣赏片刻,随口问道:“老丈,你们怎会住在这附近?这里山路难赚出入不是很不便吗?”

  王老汉望着天爆淡淡道:“横山密书在你手上吧?”

  她一愣。“什么书?”

  “荆天波握有横山密书的一半,十年前,他跟你娘在一起,他死在这里,总不会把这武功秘籍带入棺材,既然你娘也死了,唯一的传人只可能是你……”王老汉原本和蔼的老脸忽然变得阴沉。“我再问你一次,横山密书在哪里?”

  “我不知道横山密书是什么……”这人怎么知道爹的名字?

  他不是个普通老人吗……她记起这人了!她见过他,他是爹众多的武林朋友之一!

  娘一直不喜欢爹和这批狐群狗党往来,当年他们密谋夺取什么,娘就是为此和爹吵翻,她隐约记得,让他们起争执的,就是什么书……难道是那张老旧的羊皮纸?但爹没说它是什么密书啊!

  “看你脸色,是想起来了吧?那东西是我的,还给我。”

  “我没带在身上。何况,这是我爹的遗物,他没说是哪位朋友寄放的,想必本就属于他,我不能交给你。”若对方客客气气地提出请求,她还会考虑,但这人显然不怀好意。

  “你明明就知道这东西,还跟我装傻?”王老头狞笑。“这份密书是我和荆天波从别人手上抢来的,说好大家平分,他却独吞逃赚我没追杀他,因为这秘籍只有一半是读不通的,先让他拿着也无妨。但近来另一半密书重现江湖,只要凑全两份,就能练成绝世神功。你最好乖乖拿出来,不要逼我向故人的女儿动手。”

  不妙,对方早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显然有备而来。她强自镇定,脑中迅速运转。“那天你和阿芳遇到无赖,是你安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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