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节巫妖的爱恋
圣光消失了,她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四周,再吃惊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最后,她看到了身后的诅咒骑士,她尖叫着扑进诅咒骑士的怀里,眼泪簌簌地落下去,你好苯你好苯为什么要救诅咒骑士?为什么?
因为,诅咒骑士爱你,诅咒骑士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嫁给骑士,让骑士照顾你一生,她紧紧抱着诅咒骑士的腰,哭声渐渐变成了咯咯,诅咒骑士把他拉上马,踏着朝阳向西奔跑着,她问诅咒骑士去哪?
诅咒骑士说去西边,建一个属于两人的农场,家。
谁也不知道后来生了些什么,可是,诅咒骑士却死在了无名处,变身成为曾经的死地亡灵,甚至是最强大的死亡骑士,诅咒骑士。
一步一步,走上前来,面对四龙三兽,一个藏在黑袍的巫妖突然冒了出来,跟在诅咒骑士身边,那是诅咒骑士的下属,刚刚荣升圣域的巫妖,一个有着故事的男子,风一般忧郁的男子,却也是亡灵,呵呵,悲哀与否,谁能知晓。
巫妖凝视着那庞大恐怖的巨龙与魔兽,知道自己跟着诅咒骑士,这一去必死无疑,脑海回转着那初识的美妙,那与人在酒吧畅快豪饮的痛快,倾述自己的爱恋。
可惜,已是经年,不再重来。
我们在船上共度了十天的旅程,巫妖对她几乎是一见钟情,马上展开了热烈的攻势。她一开始有些害怕巫妖,但是共同的故乡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这真有意思,爱德华……我们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她也许正在附近的一所女子学校里被刻板的女教师训话。
在树林里寻找传说的巨龙、猛兽和精灵的踪迹的时候,她就在不远的花园里陪着弟弟游戏。虽然此前巫妖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我们在同一片土地上长大,所有巫妖记忆的城市和街道,也是她记忆的城市和街道。
巫妖当时就认定她必然是巫妖未来的妻子,实际上航程到了第八天,我们就难舍难分了。第九天,我们接近塞拉摩港的时候,海上生了风暴。最近三年,巫妖每年有三次要坐船往返塞拉摩和米奈希尔港,但那么大的风暴是巫妖第一次见到。
乌云遮蔽了天空,却有青色的电光闪烁在海面上,呼啸的海风里似乎还能听到从塞拉摩传来的凄厉警报声。船长告诉巫妖他一生从未遇到过那么大的海浪,有几个水手已经在胸口画十字架祈祷死后不至于变成飘荡在海上的幽灵。
当时巫妖的脑袋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她的倩影。巫妖冒着被海浪卷走的危险冲到了她的房间里,一把抱住她,向她誓如果活着抵达塞拉摩就向她求婚。不,即使是死了,巫妖也爱她,直到永远。而她回应了巫妖的热情,她说她爱巫妖,然后也紧紧抱住了巫妖。
之后风暴不可思议地平息了,我们到了塞拉摩之后听说那是因为有一头可怕的海怪袭击了港口,不过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雨过天晴了。当巫妖返回米奈希尔港的时候,身边是已经成为巫妖未婚妻的女孩。
那之后的半年是巫妖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女孩坚持留在学校里做老师,巫妖一空下来就去陪伴她。她的学生大多是洛丹伦的遗民,我们一起给那些孩子讲我们国家的历史和传说,一边回忆过去,一边憧憬着在紫薇花城的未来。
女孩很少接受巫妖送给她的礼物,除了订婚戒指。那是巫妖重金从一个高等精灵那里收购的古董戒指,上面镶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美的红宝石了。
从窗缝里漏进一丝北地之风,让我们附近的那盏油灯的灯光一阵摇曳,流动的光线从他的额头落到眼睛里,然后柔化了他嘴角的笑容。
巫妖和诺尔都能感受到他的话语流露出的甜蜜,似乎那位红的女孩小姐的身影此刻就站在杰克西的身边,面带让他一见倾心的微笑,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就这样,我们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去年的冬天……有几个从东瘟疫之地回来的人说在那里见到了很像是她父亲的骑士,不过那位骑士身披黑色的铠甲,面色憔悴,在城镇的废墟上游荡。虽然巫妖觉得这则传闻不甚可靠,但是女孩……
女孩坚持要去东瘟疫之地寻找她父亲的行踪。巫妖真应该、巫妖真应该阻止她。杰克西说着到这里,再次停顿了下来。他本来就瘦弱不堪的身体这时候颤抖着,那温柔、甜蜜又怀念的表情有一半还挂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格外悲伤。
巫妖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的时候,杰克西又捏住了挂在自己胸口衬衣底下的口袋。巫妖猜想他可能把自己的订婚戒指退下来放在那里了。
巫妖最后陪着她出去寻找她父亲的行踪。从紫薇花城到东瘟疫之地的路巫妖很熟悉,一直到西瘟疫之地为止都平安无事。巫妖看得出她心事重重,我们都担心她的父亲遭遇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但是……可怕的命运先一步降临到了我们的头上。在达隆郡附近我们遭到了一小队奇怪的巨魔的袭击。巫妖雇佣的佣兵们击退了那些家伙,但女孩和两个雇佣兵都收了伤。
她伤得不重,手臂被一枚箭头划破了一条口子,真的不重,那不是致命伤,可是到达圣光之愿礼拜堂的当晚,她就起了高烧。巫妖请驻扎在礼拜堂的银色黎明的圣骑士们和牧师救救她,然而他们都表示无能为力。
她躺在哪里,整晚都因为高烧在说胡话,她说杰克西,杰克西,你在哪里,巫妖抓着她的手告诉她巫妖在她的身边。她问巫妖如果死了你会怎么样,巫妖告诉她那不会生的。她尖着嗓子继续问巫妖如果呢,巫妖现在还记得她那时候的嗓音,巫妖还记得。
巫妖告诉她无论如何巫妖都爱她,至死不渝。她似乎笑了笑,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死了。风撞击在窗框上出巨大的声响,砰的一声,它们从外面把窗推开了。
一股带着松香的冷冽寒风从打开的窗子里吹进了酒吧,冒险者和商人们的谈话一下子停止了。深紫色的天空和地平线的间悬挂着一条璀璨的光带,像是一根七彩的丝带一样横跨整个天空,让人想象不出自然界能有什么比它更宏伟美丽。
那些年长一些,冒险经历丰富的旅人们瞪大眼睛饱尝这一壮观的美景;之前反驳的小伙子那样的年轻人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照亮天幕的伟大之光。这种独属于诺森德的美景名为极光,只有在这寒冷的极北之地的夜空才会出现。
夜晚的世界安静但并非静止,巫妖能听到树叶上的积雪扑簌扑簌落在厚厚的雪地上、听到狐狸或是更小一些的动物小心地绕过旅馆、听到更远一些的地方,熊在暗夜里谨慎地行动、听到更多属于自然的声音。
这时候,巫妖再次听到了刚才让杰克西十分紧张的响动,那个干枯松脆的单调声音。老板这时候走过来关上了窗。不知道哪一位冒险者大声说祝在诺森德的每一天,然后旅馆里再次回到了刚才的喧闹,刚才经由一阵风带来的神秘幽静的北裂境的氛围悄悄从房间里消失了。
杰克西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精神看来比刚才更差了。他一边抚摸着自己胸口的那个口袋,一边在抖。巫妖尽量不用同情与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朋友。杰克西,你应该休息了,明天早上有回米奈希尔港的船,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待在诺森德,你应该去暖和一些的地方。
巫妖和佛莱德把杰克西扶到他在二楼的房间,到他被我们安置到床上为止,他都没有说话。然而第二天,杰克西没能赶上回到米奈希尔港的船。一早,有人现他脸朝下倒在旅馆后面的树林里,死了。
我们把他的尸体翻过来的时候,现他的胸口在心脏的部位插着一根冻得硬邦邦的树枝。也许他先昏了过去,然后倒在这根树枝上。
昨天晚上没有下雪,树林里的雪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深夜里一个人来到树林里,随着他的死去,这将是永远的秘密。
这几年巫妖为许多不幸殒命的人做过最后的祈祷,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巫妖觉得胸口堵得很厉害,而佛莱德的眼圈直接就红了。
我们都为自己昨天晚上没有看好杰克西而感到十分懊悔,他的身体状况是风一吹就会倒下的。然而这可怕的事到底生了。
杰克西的父母还生活在紫薇花城,我们原本应该把他的遗体送回去,但是最后我们决定把遗体就地火化。那时候诺尔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试图把深深刺进杰克西心脏的树枝拔出来,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那根树枝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牢牢钉在他的胸口上。
巫妖不得已把杰克西的衣服撕开,现那根树枝是穿过原先挂在他胸口的口袋刺进他的心脏的。因为诺尔之前的举动,口袋被扯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纤细的女人的手指骨,与其说是挂在那截树枝上,不如说是和一只看不见的手一起紧紧抓着这截树枝。这只手指骨上没有皮肉,看上去又干又脆,是灰白色的。
在诺尔试图把树枝拔出来的时候,正是它和上面戴着的戒指碰撞,出巫妖昨天听到过的单调声音。
那枚戒指……杰克西说的没错,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美的红宝石了。
巫妖深呼吸,冰冷的空气,一如当年,自己自愿被那个堕落为亡灵的女孩杀死之时的残酷,谁又能知道,当年年青一代的黑暗魔法师,竟然会死在一只小小的亡灵手。
今时今日,也不过是再死一次,再死一次也何妨,心没了,命也没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