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望着那抹小巧的身影跳下马车后便拔足狂奔,免不得笑道:“还是个贪玩的孩子,定是背着父母偷溜出来的罢。”
听寒打前头钻进车厢内,方才在外头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免不了对这何三小有些怨言,“公子您也真是太善心了,这种住在西平街的乡野小子,何需理会?”
云舟凝望着那抹身影拐个街角不见了,方才放下车帘子,淡淡地道:“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与人却是大大的方便。”
顿了顿,又似自言自语,嗓音也越发飘忽不定,“这倒让我想起自个小时候,亦是在这么个雪天,背着陶姑姑偷溜出去玩。后来……冰天雪地又迷了路,若非是好心人收留,给了碗热汤……”
“那是公子福大命大……”听寒见他家主子已似陷入回忆,便也不多言,只是体贴地将挡风车帘子又遮妥实了。
何花语推开虚掩着的门,偷偷溜进后院,此时已近晌午,该不会是被她娘给发现了罢?院子里静悄悄,何花语安全潜回房,抵上房门,闭着眼长出了口气。
“还知道回来!”
何花语骇了跳,才发现床上坐了个人。
何花馨抱着枕头朝她走来,面上已有愠色,“害我还以为你又犯病了,险些把娘招来。说,偷溜着上哪玩了?”
“吓死我的,大姐!”何花语见她大姐难得摆出副长姐的架势,便有些嘻皮笑脸的耍着无赖,“只不过出去看看雪,娘不知道罢?”
何花馨轻哼了声,“便是贪玩也该告诉大姐一声,家里没个人知晓,万一在外头出事了咋办?”
“我这不是无事地回来了么?”何花语陪着笑脸,“我若是和大姐说了,大姐不许我出去玩不说,定还会哆嗦劝阻一番,我耳根子又得发热了。”
“你这小皮猴子!”何花馨又嗔又恼,“便只会在大姐面前耍嘴皮子罢!”
“我得快些把这身衣衫换下,否则待会娘发现又该恼了……”
“不忙……”何花馨出言阻止,“先这么穿着罢,省却等会又该换回。换来换去,小心又着了凉。”
何花语微侧着头,一脸不解之色。
“爹送完豆腐回来时说了,咱们那个祖母,说是晚上在祖宅设宴,招呼咱们一家吃个饭。”
“这倒是奇了,这铁母鸡居然也会啥得拔根毛!”何花语又摸索着把衣裳理妥当了。
何花馨捂着嘴乐了,“你这话,倒是与娘说的一般无二。”
何花语垮了脸,“那我更得换回女衫,早换晚换终归是要换。”
“咳咳……那个……”何花馨犹疑着道:“娘已吩咐了,候着你起身时让你换上三小的行头。”
“这是为何?”何花语心下略为咯噔,着实是有些想不通。
何花馨摇头,亦是一脸不解之色。
午饭的当儿,何忠心情似乎不错,还烫了半壶黄酒,小饮了一盅。
何娘子阴沉着脸,没好气地道:“喝甚么酒!晚饭时上你那个老娘那,有的是你喝!”
何忠停了酒杯,也不接她的话。
何娘子兀自嘀咕道:“咱家每月大把孝敬银子给着,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她一顿饭。索性咱们娘儿几个午饭莫吃了,晚饭撑开肚皮上你们祖母那吃够本回来!”
何花韵扑哧一声便乐了,嗤道:“娘,你还指望着咱那个祖母,会好吃好喝的款待咱们么?”
“那倒是……”何娘子沉吟道:“该不会是让咱们瞧瞧,自短了她孝敬银子后,她日子过的有多苦。再哭哭穷,咱又得涨她的银子罢?”
“我看八成是这么回事!”何花韵撇嘴道。
“哎,我说你们母女别老把人往坏处想。”何忠皱眉道:“老人家请咱们吃饭,终归是一番好意罢。”
“嘁!”何娘子嗤道:“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其实何娘子有个更大的担忧还未言明,她之前便一直有所怀疑。为何镇上传言何家招上门女婿之事,闹的是沸沸扬扬,偏偏这好事的老婆子竟能按捺住,未曾打骂上门?这着实不是这老婆子的秉性!
打死她都不信,这老婆子会好意宴请他们全家!便不是要质问这招赘之事,也与这脱不了干系。因而,她才会在听闻相公带回这消息时,第一反应便做出决定,万万不能让小女赴宴,否则这三丫头被冷言讽语奚落一番,免不得又要气病了。
但若不让她去,又担心她胡思乱想,心里头把她这个亲娘给怨恨上了。无奈之下,才会想着,扮成何三小罢。但愿,这倔丫头,能体会自己一番苦心。
唉,这年头,做人家的娘亲容易么?她这三个闺女的娘,更是难做,稍微一碗水未端平,女儿们心中就有计较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听闻她相公说道:“语儿,晚些时候打扮漂亮些。可莫要再穿这身三小的行头,你祖母道是想好好瞧瞧你。”
何娘子听的那是心惊肉跳,当即便插了话,“看什么看!平日里语儿俱在家里头,也不见你娘顺便瞧一眼,这会倒是会发善心了,还不知是安的什么好心!”
“在女儿们面前,便不要说这些子没油没盐的话!”何忠沉着脸道:“好罢,都安心用饭!”
何娘子气呼呼地推了碗,哪里还有心情用饭。
这死老婆子指名道姓要好好看看三丫头,岂是安的一片好心!届时,定是借着给三丫头招赘之事来发难。嘁,她真是未料算错了这老婆子!不过,这回道行倒也算高了些,还知道摆个甚么鸿门宴,而不是像以往般,直接打上门来。
“馨儿韵儿,晚上你们二人守在家中,自个弄饭吃。”何娘子盘算好了,“娘与你们爹还有小妹去便好。”
“为何不让女儿去?”何花韵不依了,“娘方才才说,要饿着肚皮去吃够本哩。”
“傻丫头,娘还真在乎那顿饭!”何娘子安抚道:“乖乖听话,娘领着你们小妹去便好,你们那祖母,不是指名道姓要见她么?”
哼哼,要来的终归是会来,她花颜子岂会怕了!
“不嘛,女儿就是要去!”何花韵死缠烂打闹腾上了。
“便由着她们去,是自个的祖母家,还有甚么好避讳的!”何忠出言劝道。
“你知道甚么!”何娘子瞪了他一眼,“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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