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休整,把这些将军们骨子最深处的惰性慢慢养了出来,是个男儿都向往热些沸腾的军旅生活,可是这种日子一过就是十数年,那谁都受不了,没有了北朝的威胁,蓝府内一干将军,“惰”的很自然,“惰”的很轻松,“惰”的很畅快,“惰”的也很享受。WENxueMI。cOm
第三天皇帝就召见了蓝央,特许他骑马入宫。知道这次进宫虽然主要是为了封赏,可还是必定是要提及出兵北朝之事,因而仅带有四大将同去,四人在路上再一次与郝冲核对校准,方有些底气的朝皇宫行去。而那些激进的文成知道只要能把蓝央这个与北朝斡旋多年的护国将军驳的无话可说,那北上之事也就成了大半,同一时间内,也在做足准备,以便“一招制敌”。
过了轩辕门,穿了千秋道,再走过一段长长的白石桥,未央殿就出现在面前。刚刚翻身下马,就有几个小吏快步上前,牵过缰绳去了马圈。蓝央五人今日穿的是一身绸缎官服,少了往日的威猛,多了些英气,其中姜成似乎本应该如此一番打扮,看起来很是帅气。与此相对的则是一脸浓须的郝冲,怎么看怎么的怪异,似乎硬往狼身上套了一层羊皮似的。
南朝的官府自这代皇帝开始都已经简化,不再像以往那样绘上各种奇珍异兽,除了文官官府上绣有一些简单的花纹,武官则是单色的。起初这个改革是遭到文官们的大肆反对的,一个个搬来古典传统,可是皇帝发了一通火之后,一个个就像瘟鸡一样了。当然,这个改革要求是一致武官提出的,他们是在受不了以往那花里胡照的衣服。不过,也因此经常弄错人,就说蓝央五人,除了蓝央穿的是一件淡黄色的衣裳,其他四人皆是墨色,而衣服样式也几乎相同,若是放在几个体型差不多的人身上,还真难分清。不过,武官们就是甘之如饴,因为在这种事情上,他们第一次取得了对文官的完胜----当然,这跟当今皇帝当年本事军事夺权关系甚大。
废话不多说了。随着一个个太监那尖利的声音,蓝央五人终于到达大殿,君臣之仪自然少不了。跪倒后,连呼数声“万岁”再在皇上李靖的示意下重新站起,隐蔽的向大殿右侧的武将拱手问好。从头到底都没看过文臣那边一眼。
“蓝爱卿,刚才眹似乎见你只是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难道不知道这是大不敬么?”说着皇上声音拔高了几分,不过看他的神情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刚到中年的他,两鬓已经雪白,不过精神还是很好,虽然在皇位上呆了这么多年,可是身子还是很健壮,要不是身穿龙袍,往大殿右侧一站谁都认为是个武将。
一干文臣立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蓝央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不过蓝央仍一脸镇静,张了张嘴,用手不断指着喉部,“啊啊”叫个不停,最后无奈的耸耸双肩。身后的姜成这时开口道:“启禀陛下,蓝将军昨夜与郝冲将军究一些军中旧事彻夜长谈,加上保温不当,今早不幸感冒,暂时失音,如有不敬之处,望陛下恕罪!”
蓝央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一下,他无法想象自己与郝冲“彻夜长谈”是怎样一副场景。
“哦?跟郝冲。”皇上歪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蓝央,又将目光跳到正一身不适应的郝冲身上,不由笑出声来,赶忙掩口咳嗽,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有些惋惜道,“护国将军辛苦了!来人,赐座!”
而大殿的文臣刚刚听到蓝央跟郝冲这猛汉独谈一夜就觉得不可思夜,现在看到皇上竟然赐座于蓝央,立刻不乐意了,下面一阵嘈杂。与此相对的,另一边的武将们一个个扶着长须,呵呵直笑,有的甚至直接向着蓝央竖起大拇指。
“未央殿内休得胡闹!”皇帝近处的老太监一甩拂尘,向前跨了一步,振声说道。
虽然无论文武都看不起阉臣,可是人家代表的是皇上,底下立刻又安静下来,老太监见状又退了回去。而这时两个小太监也抬上一把太师椅,蓝央也不矫情,深深鞠了一躬,轻瞥了一眼左侧,又面含谢意的望了望右侧。
“护国将军蓝央率一干部下戍守边关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却一直没有接受任何封赏眹深感愧疚,这次得天人告密,蓝将军果断执行,得以避免本朝数十万兵士在大祸之中丧命,更是天大的功劳,眹若是再不表示些诚意,那就寒了本朝所有将士们的心了。老李头!宣!”
老太监一甩拂尘夹在左臂中间,右手拿出一张黄色的布帛,恭敬的轻轻展开,清了清嗓子念道:“……眹每每念及蓝爱卿自幼随吾征战,功成之后,仍在千里之外苦守边关,愧疚不已!今,天人相助,将军执行,数十万兵将得以幸存。此乃不世之功也,此乃举国之大喜也,此乃眹之大幸也。……”
一系列的恭维赞赏听得殿下臣子都有些不耐烦,更有几个老者直接闭目小憩,也没心思去听接下来具体的封赏了。
“奈何蓝卿始终不肯接受封爵,吾深感痛惜,特赦蓝卿为一字并肩将军,待事情结束,将都城御林军,以拱皇室。另,……”
接下来就是对蓝央的属下的一系列封赏,随着李太监尖利的声音,皇帝一直眯着眼睛,直到读到“将都城御林军”才狠狠瞪了蓝央一眼,以表示心中的不满----这一点是蓝央要求的,皇帝也明白,蓝央这一手放权对他自己与皇帝都是有好处的,可是皇帝心中还是忍不住闷气不已。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刚一读完,蓝央五人赶紧跪下谢恩,当然他只是做了个口型。
“陛下英明!”
群臣知机的拍上一个马屁。
“这样,有事禀奏,无事就退朝吧!眹好久没与蓝卿相聚了。”皇帝呵欠一声,对着大殿下淡淡说道。
皇帝这句话一说就意味着这封赏一事就此结束,可是谁也不会奇怪为何本来一件举国欢庆的大事仅仅是颁下一道圣旨再三言两语之后就草草结束,因为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话题才是今天的正题,与开疆扩土相比,一件过去了的大事也就不再大了。
蓝央与姜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点惊讶,皇帝既然如此明显的给文臣一个提出的机会,那么他就算没有决定北上,也有了此想法,毕竟这么一个机会不得不让皇帝心动。蓝央这才猛然想起圣旨中有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待事情结束,将……”,能有什么事情呢?看来皇帝给自己留有一个后路。
“陛下,臣有本奏!”一个须发皆白蹒跚着步子的老臣,颤颤巍巍的走到殿中央,弯着腿刚要跪倒,就听皇帝说道:“曹国公不必多礼。”
“谢陛下!”曹国公半天才直起半跪的腿,喘了一口大气说道,“陛下,自数百年前不知何因使得我泱泱大国一分为二,恨那北朝伪充正统,每每念及,老臣恨不得生噬其血肉,无奈年老力衰,手不能缚鸡,唯有夙夜抹泪啊陛下!”说及此处曹国公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完全将一个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孤苦老人演绎的生动无比,“可是居臣所知,这次天降大祸以惩北朝,北剑门关上北朝死伤无数,现北朝国力大减,再看我南朝仍是兵强马壮,彼消我长之下,此乃上天赐予我南朝以正大统的良机啊!”
皇帝扶着胡须点了点头,微笑着朝着曹国公说道:“国公不愧为三朝元老,衷心为国,其心可赞,来人,给国公赐座!”话音刚落进阶着又说,“可是国老乃堂堂一文臣,虽历经三朝,却不曾经历过战场,轻言战事是否过于草率?再说剑门关之事你也只是道听途说,事实如何还得弄清啊!”
“嗯,这的确是老臣考虑不周,先容得老臣细问,以弄清事实!想来护国将军应该是知之甚详吧?”曹国公一脸得色的转过头看向蓝央问道,“还蓝将军告知老夫剑门关的相关事宜!”
蓝央一脸敬意的站起身来,躬了一下身子,嘴巴张合之间发出一连串“啊呜”,同时飞快的做着谁也看不懂的手势,弄到最后就在大殿之上来回走个不停,努力想要说话,可是直到脸憋的通红也没有蹦出一个字来,反而引来剧烈的咳嗽。
“咳,眹倒忘了蓝卿的不适,既然如此……”皇帝实在受不了堂堂一国的大将军在大殿之上猴子似的蹦来跳去,无奈的吩咐曹国公道,“就不要勉强了!还是身体要紧啊!嗯……正好,随着上殿的还有四位将军,国公不妨问问他们!
曹国公原本带有得色的脸随着皇帝的这句话慢慢黑了下来,蓝央不回话,那么之前所准备许多话就派不上用场了,可是人家“失音”了,你又能怎么样?暗骂了几句,曹国公硬着头皮看向姜成问道:“姜成将军,此事有关我南朝大业,还请姜成将军具体告知老朽!”
姜成在随着蓝央进殿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只有与蓝央对视时候抬了一下头),对于曹国公这一声呼唤他表现的非常意外,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朝四周望望,见到正“含情脉脉”盯着自己的曹国公,吓了一跳,说道,“不知道曹国公找小将有何事?”
望着一脸无辜的姜成,曹国公鼻子都气歪了,自己说了这一大堆话你就当耳边风啊!不由有些火气:“蓝将军因为不便,无法与老朽共商剑门关之事,还请姜成将军细细告知!”
“剑门关之事?”姜成很快就恢复一脸的淡定从容,侃侃而谈,“要说这次剑门关大祸我就无从得知了,说句惭愧的话,当时我早就逃开了,毕竟这次不是人力能所及嘛不是?!而且这几天我和钟离小伍一直忙于府中的杂事,因此蓝将军也没机会跟我们说明。至于说到剑门关的内政,我则非常清楚了,今年剑门关新进士兵一十三万,退役老兵则有八万。新修工程二十四件,包括兵营,宅院,瞭望台等方面。去年运来的粮食也吃的差不多,不过数年前开始,在空闲时间里,兵士们也就在剑门关附近开垦荒地,种植一些粮食,以便减轻朝堂负担。所以今年实际消耗朝廷粮草有……”
姜成表情很严肃,曹国公神情很难看,见他是在没完没了,曹国公打断道:“够了够了,姜成将军的确对于剑门关的内政十分的了解,这点老朽也知道了,不过现在我们商谈的不是这方面,因此若有需要还请再找时间。可是,姜成将军就不知道别的方面事项?”
“国公恕罪,您可能不知道,剑门关乃我南朝之大门,因而对于任何事情都分工明确,必要严肃对待。而小将则专门管理内政,当然如有战乱偶尔还会充当参谋。”姜成满脸都是歉意,见曹国公转向钟离小伍,又接着说道,“而钟离将军则负责平日的军事训练,小伍将军多负责向平原关传递剑门关的一些重要信息,至于郝冲将军由于身形高大长相彪悍,为能震慑北朝在一些事件中占据有利地位,因而负责外交方面。所以……”
言下之意,您曹国公想要了解北剑门关的情况,就得问问郝冲这个猛货了。
曹国公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十分艰难的转向正一脸不知所谓的郝冲,一脸浓密的大胡子,彪悍高大的身材,却穿着一件文质彬彬的绸缎官服,从进殿到现在就像身上有无数只跳骚一般扭来扭去----曹国公不由掩面叹息,真是不忍心在看了,可随机又想到等会又要跟他“探讨”一番,心底一阵的悲哀。
“再说昨夜蓝将军正好与他彻夜长谈,想必也是在讨论北剑门关及北朝之事!”姜成微笑着又添了一句,转向皇帝深深一躬,方退回到蓝央身后。
皇帝越来越搞不懂蓝央在玩什么了,郝冲那货他也是了解的当年兵变夺权之时,自己还被他救了几次,轮到上阵杀敌,那叫一个疯狂,那叫一个勇猛,就算己方人马看了也显胆寒,就算让他独自带兵,他也能使出一些计谋来攻城拔寨,可是只要一脱离战场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反应迟钝,十分呆板,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是处理不好的,刚才说蓝央与其彻夜长谈,皇帝就暗自汗了一把,现在又说他专门负责外交----美其名为震慑,这一点得承认,郝冲的确有令人震慑的本钱,只是外交似乎不是震慑一下就完了的,唉,实在是伤脑筋。
“咳,郝将军!”见郝冲仍毫无自知的杵在旁边,无奈皇帝只得喊了一声。
“喔~~”皇帝话音刚落,就听郝冲干嚎一声蹦了出来,满朝文武无不被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才瞪眼的瞪眼,骂街的骂街,瞬间郝冲就成了千夫所指---不过这货毫不自知,先是朝着姜成小伍钟离三人投去怨恨的眼光,然后就若无其事揉了一会痛处,作出“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架势。
曹国公语气里透露出丝丝沉重,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呼吸含笑着问道:“郝将军身为我们南剑门关主管外交的人员,想必对于北剑门关的情况知之甚祥吧!”
“嗯,甚祥,甚祥!”郝冲偷偷回头瞟了一眼姜成后,左手叉腰,右手扶在浓须之上,硕大的脑袋上下点个不停,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
曹国公看到郝冲信心十足的样子,心情有些平定,安静着等着郝冲的后话,谁知,过了好一会儿,郝冲仍是那副造型,一点也没有把知道的“甚祥”给具体的说明的意思,安定的心情又七上八下起来。
“这么说吧!请问郝将军,在剑门关大祸发生之前,北朝有多少人驻守在北剑门关?”曹国公最终放弃了郝冲能自个交代清楚的可能,开始循循善诱。
“很多!上次去的时候,就瞧见北剑门关的城墙上站满士兵,粗粗一数有好几百个!不过郝冲我可不会害怕,凭我的功夫底子对付这几百人还不在话下!”郝冲有点儿兴奋。
“好,好几百人?”不仅是曹国公,满朝文武都有些郁闷,“堂堂一北剑门关怎么会只有几百人驻守呢?大概这只是南面城墙的士兵吧?那北面的军营呢?”
“问我?你问我我问谁去啊?”郝冲有点儿气愤。
“郝将军这样说就不对了吧?您可是我们南朝剑门关的‘外交官’啊?”曹国公的胡子有上翘的可能。
“哈哈,老国公,您可真会开玩笑啊?对于两个对立着的国家来说,外交官能了解多少对方的情况,人家不肯能专门把我请过去吃顿饭,向我一一介绍轻骑兵多少,重骑兵多少,步兵又有多少吧?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老可能不了解军事上的多变性,您可千万别相信一个隔了夜的消息!”郝冲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木讷,几乎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吐出来,特别在“多变性”这一专用词语上似乎都咬了舌头。
曹国公被雷了一下,虽然知道郝冲的话完全是说出来堵自己的,可就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郝冲的话的确在理。
“郝将军这话好像是在推卸责任了,难道驻守剑门关这么多年,对于北朝的情况就一点不了解么?”文臣当中又走出一个中年人,脸色显得很苍白,走几步也似乎要跌倒,“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参你们一个玩忽职守罪呢?”
“我呸,从哪格拉子蹦出来的?话说的真够轻松的,我玩忽职守?我们要是玩忽职守,你还在这废话一堆?你还能得夜夜笙箫?早不知道扔哪去了?有本事你去干干瞧啊?别说能了解北朝了,就吓也把你这病秧子给吓死了!还敢在这乱叫?怎么,不服?好啊,我们来换个职位试试,看你是不是能把北剑门关摸个底朝天,连那守关将军的内裤都知道什么颜色的?”郝冲似乎一下子就给激怒了,捋了捋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样子,那名文官立即吓的退了回去,浑然忘记剑门关已经不存在了。
“郝将军,休得咆哮朝廷!”李太监适时的出来阻止,不过看他面含笑意,似乎对于郝冲的胡闹反而有些欣赏。
……
曹国公坐到椅上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那么请问郝将军,此次剑门关大祸,北朝死伤严重是不是事实?”
“嗯!”点了点头。
“再问郝将军,北朝如此严重的伤亡是否使得其国力大减,举国震荡?”
“嗯”又点了点头。
“因为天人提前预知,咱们南朝是不是基本没有什么损失?”
“嗯!”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此消彼长之下,两国开战,我们南朝赢的把握大不大?”
“哼哼,这种情况下,咱蓝将军带领我们一干将士极短时间内攻入北朝皇城也不是多大的问题!”郝冲自豪的挺起了胸膛。
“既然如此就多谢郝将军了!”曹国公一脸笑意的转向皇帝道,“陛下,好将军说的很明白了,因而此次北上实在是势在必得的啊!”
虽然对于郝冲如此乖巧的回答,皇帝有些琢磨不透,可是还是点了点头。
谁知郝冲这时又跳了出来,怒道:“老匹……老国公太不厚道了,这不是看我郝冲老实故意把我绕进去了么?”
“将军此言差矣!”曹国公不急不慢,“刚才我问的,你也答了,满朝文武也都听到,难道您的回答有什么不妥之处么?而且你也说这种情况下蓝将军带领我南朝大军必能势如破竹一举拿下北朝恢复大统,不是?”
“不错!”对于曹国公的问题,郝冲点头承认,可是随即又翻起了白眼道,“您老也说了再‘这种情况下’,可事实是这种情况已经没有。剑门关大祸,南北剑门关及周围所有地方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蓝将军再是厉害,也无法凭空将兵士们给变过去吧?士兵都不能到达北朝,还谈何一统?”
“哼,郝将军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吧!以前我们没有挥兵北上只是因为北朝那些虎狼之师着实厉害,现在剑门关大祸之后,北朝兵士已所剩不多,还有何所惧?你说剑门关被毁,无法跨过无敌深渊,这更是托词,难道那万里长的横断山脉就不能攀越了么?”曹国公脸上浮起嘲弄之色。
“攀越横断山?曹国公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这横断山脉这凶险哪是您几句话就能攀越的?不说那山林深处的各种凶猛的禽兽,就说那些悬崖峭壁,沼气泥潭倒是怎么通过呢?难道就靠兵士们一条条生命给堆过去么?”郝冲这才似乎是真的入戏,低沉的声音吼道。
见郝冲这么不客气,曹国公气的实在厉害,尖着声音叫道:“国家统一大于一切!子曰:‘……’”
“哪个子?你叫他站出来跟我曰曰!”
“圣人云……”
“哼,圣人都死了几百年了,还管的了今天?”
“你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那你就是倚老卖老!”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郝冲堂堂一八尺男儿竟然这么怕死?”
“分忧?不顾死活的翻阅横断山就是分忧?再说我是九尺!没有调查清楚就不要乱叫!”
“你……你……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这老家伙!”
“你……你敢骂我老家伙?你……咳!咳!咳!”
“像你这种只是嘴上舒服而不顾兵士死活的叫你一声老家伙算是便宜!”
“你……身为国家兵士,咳!为国开土辟疆本是分内之事!你一直这样拖拖拉拉难道收了北朝的好处?”
“呸!拿个屁的好处!我看你一直欲置南朝数十万兵士于死地,才是真正拿了好处!”
“你!你血口喷人,想我曹国公堂堂三朝元老,怎么会通敌卖国?哼,你一再以横断山为借口,难道以为我南朝兵将皆像你一样怕死么?再危险又怎么着?为了南朝的大一统,多死几个人又怎么样?想来所有人都会为他们骄傲的!……”
“老子呸!”他还没说完,郝冲就唾了一口,发须皆立,“老子们在外面受尽苦头,有时还得要浴血奋战,你***真会说风凉话,就这么拿人命不当钱?多死几个?你这老匹夫怎么不去死?为他们骄傲,恐怕他们今天死了,你明天就要毁其家夺其妻贩其子,真是可笑!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句话来?为了一句大一统,就让我们拼死拼活的,你们然后再写几段话说几句诗,最后功劳全是你们的了!”
郝冲这一番大闹使得所有武将都闹开了,一个个跟有着杀父之仇一般的狠狠盯着曹国公,几个老将军干脆就朝他吐口水,而文官方面也没一个人出来帮他说句话,一个个缩着手脚,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朝堂之上陷入一片混乱,很奇怪的李太监这次并没有出声,只是闭着眼睛,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曹国公没想到气急的一句话竟惹来这么大的反响,又听到郝冲一个劲的大骂,更是气上加气,不由面红耳赤,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着颤抖的手指指着郝冲,双眼血红,粗着呼吸吭哧起来。
得到支持的郝冲更是盛气凌人,将袖子捋到最高处,留着一对比曹国公大腿还粗的双臂,狠狠地盯着他说道:“怎么着,不服气是么?那我再跟你说,就按你说法吧,不论死伤直接翻过横断山脉,那也是十损其七八,到那个时候再去跟北朝硬拼?您老给我说说,怎么个硬拼法子?要不你亲自带兵去试试?不过看你这副身子骨估计还没到横断山就给颠碎了!怎么?说的不对么?要不咱们马上就到外面去比划比划?整一个不知所云的老匹夫非要充当开疆辟土的大英雄,真是找骂!不是看你没几天活头,我非要扇你两巴掌!”
郝冲前面的话还听得众位频频点头,直到听到他要跟国公出去比划几招,不由心头恶寒,心想你这大个子还真有本事。
越骂越有劲,郝冲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除了没有把直接露骨的脏词喷出来,该说的都说了,想想这堂堂一国国公哪听过这么多经典的骂语,哪受到如此的不重,越想越羞怒,越羞怒就越气愤,老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渐渐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耳边就像被什么给蒙着似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心脏也似乎充血过多,胸口被压的一阵痛楚。
“噗~”
在喷出一口鲜血之后曹国公委顿的瘫倒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这一突发状况让刚才还闹哄哄的群臣立马安静下来,郝冲也知道似乎过火,身子笔直的站着,大气也不敢出,整个大殿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
“还愣着干嘛?”皇帝悠闲的表情也消失不见,有些气急败坏,“快,快传御医!”
李太监不知道何时也睁开了眼睛,一步上前清清嗓子说道:“郝冲咆哮朝廷,重打一百大板,今日到此结束,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郝冲那一百板子打得很是结实,没有一丁点放水,就强悍如郝猛货也痛的如杀猪般,最后不得已,小伍从宫里借来一辆班车给推了回去,一路上五人很是高兴,今天进行的非常成功,特别是郝冲最后的确是有了真感情,更是妙不可言!一路上蓝央的“失音”也好了,一个劲的夸赞郝冲,直把这厚皮猛货夸的面红耳赤才肯满意。
五人志高意得的刚刚回到蓝府,就见后面出现一只飞骑,马上正是那王老将军,下了马后,他的脸上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难受,好半天才嗫嚅道:“曹国公气急攻心----额,死了!”
啊!